“家屬答謝——”
看著盧采玥面色憔悴的父母向自己謝禮,費倫多少有點戚戚然。
此時,門口一抹倩影襲來,遠遠叫了一聲:“妹妹!”喊完就撲到靈前跪倒痛哭失聲。
費倫偏頭看去,頓感一愣,只見在靈前痛哭的女人一襲黑衣,側臉與盧采玥極為相似,心頭不禁納悶,這女人是誰?
盧采玥的父母這個時候已看清了來人,老懷悲切,帶著幾分苦澀喊道:“珊兒、珊兒!”隨即二老更走過去,想將女子從地上扶起來。
費倫趁機上去幫忙,待女人站起,看清她的正臉后,不禁愕道:“盧采玥!?”
可惜此“盧采玥”比之前跳樓而死的小女生盧采玥成熟冷艷得不知凡幾,其美色比費倫當年暗戀的校花更勝一籌,甚至與此刻就在邊上的梁慕晴難分軒輊。問題是,她眼中冷厲憤懣之色與當年校花所擁有的溫婉如沐之眼神簡直就是兩個極端,這令費倫對她的第一印象大惡。
顯是聽到了費倫對女子的稱呼,盧父忙介紹道:“費SIR,這位是小女,采玥的姐姐采珊!珊兒,這位是費督察!”
費倫微感愕然,盧采珊跟盧采玥相差好幾歲,明顯不是同卵雙胞胎,竟生得如此相像,實在是咄咄怪事。
盧采珊瞥了眼費倫,神色中很有幾分不滿,只微微頷首,算作是招呼。
費倫有點莫名其妙,卻也不好多說什么。
“珊兒,你不是在英國念書么?怎么回來了?”盧母趁著此刻沒什么人上前鞠躬,急不可耐地關心起自己的大女兒來。
盧采珊把母親扯過一邊,小聲道:“媽咪,我知道妹妹出事,就趕了回來,而且我的學業已經完成了,目前正跟著師傅實習。他也正好回HK來開律師樓,有關妹妹的案子,咱家可以請我師傅幫著打這場官司。”
耳力超好的費倫聽到盧采珊這些話,不禁暗自搖頭,踱回了梁氏姐妹身邊。梁慕晴輕問道:“費大哥。你又在搖什么頭?”
費倫敷衍道:“沒什么。只是在惋惜盧采玥這個小女生。”實際上,他在暗自可惜盧采珊的天真。
圣祿保中學的學生家庭真窮的很少,盧家也有倆錢,可比起那六個男生的家庭來就不值一哂了。對于六個男生的家庭背景。費倫早就打聽過了,有三個小富(千萬港幣至億)之家,有一個大富(億至十億)之家,還有倆男生是區議員的犬子,這樣的六個家庭可以說是不怕打官司也不會沒錢打官司。
關于盧采玥這個案子。她跳樓是自愿行為,當然這其中不排除因為遭受輪暴而導致她跳樓的誘因,可惜有關輪暴的確鑿證據,就只有刁少強的毛發與盧采玥的恥毛混在一起,但光憑這一點,也沒法斷定刁少強和盧采玥就真的發生過男女關系,加上此案的受害人盧采玥已死,無法當面指證刁少強和其他幾個男生,這就給了他們很大的脫罪可能。
費倫甚至懷疑。僅靠那些錄像和皮少卿的DNA檢測報告,律政司是否會提起控訴,好在盧采玥這個案子在各大媒體都有見諸報端,因此引起了民眾的強烈反響,說不得律政司會礙于輿論壓力而上訴。但浪費納稅人金錢(敗訴)的可能性相當大。
思緒萬千中想及這些,費倫不禁又微微嘆了口氣。
梁慕晴見狀,提議道:“費大哥,既然吊唁完畢。要不咱們走吧?”
費倫搖搖頭,道:“等棺木下葬完后再說。”要是換了別個女人掛了。他說不定來都不來,最多送點錢,可盧采玥不一樣,這女孩觸動了費倫的初戀之憶,他自然是要區別對待的。
盧采玥好歹是妹妹梁曉琳的同學,又見費倫這么說了,梁慕晴自不會反對留下來。
不過靈堂這里的氣氛沉悶,費倫想了想,還是領著梁氏姐妹和妮露到了廳外走廊上透氣。沒過多久,費倫就看到盧采珊匆匆而出,往走廊盡頭而去。
盧采珊剛走沒幾步,就有兩個洋鬼子從走廊拐角處轉了出來,為首的洋鬼子不到五十歲,金發碧眼,西裝革履,后面替他拎包的鬼佬三十出頭,臉型有點像施瓦辛格,但身材遠沒有老施魁梧。
盧采珊迎上去,低聲叫了句師傅。老洋鬼子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正想說話,手機就響了,他隨手沖盧采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背過身去接通了電話。
遠處的費倫恰好看著這邊,深悉讀唇術的他頓時把老洋鬼子講電話的內容讀了個一清二楚。
“哈,刁先生,未知有何貴事啊?”
“噢?沒想到HK律政司也會干出這么沒譜的事情。”
“看在刁老先生的面子上,價錢好說嘛!”
“行,就這么說定了,這案子我接下了。”
讀到這里,費倫嘴角泛起了冷笑。
這時,打完電話的老洋鬼子轉過身來沖盧采珊道:“采珊,我剛得到消息,關于你妹妹的案子,律政司方面已經決定起訴了。”
盧采珊的俏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喜色。
“我已經決定了,擔當被告刁少強的律師。”老洋鬼子淡淡道。
這句話令盧采珊如墜冰窖,心寒得發抖。
“如果你不愿意出任我的助理我不會勉強。”老洋鬼子顯然不太重視盧采珊這個學生,“彼特,我們走!”說完,已經來到盧采玥靈堂外的倆洋鬼子居然轉身走掉了,只留下呆立當場的盧采珊。
妹妹不是受害者么?律師不是該為死者伸冤么?像師傅這樣的前皇家大狀,不更應該如此么?
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
此時此刻,外表冷艷內心天真的盧采珊只覺整個世界灰暗無比,她的三觀在迅速崩塌中,她讀法律之前的一切信念都被剛剛老洋鬼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擊得粉碎。
費倫見狀,獲悉律政司最新消息的他已然沒心情再參加盧采玥的棺木下葬儀式了,他沖妮露三女揮了揮手,當先朝盧采珊走去。
盧采珊正茫然無措,費倫的手伸到她肩頭拍了拍,淡然道:“雖然這個世界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該受到懲罰的人始終會受到嚴懲,不是因為正義或信念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為這是我說的一句話。”
盧采珊回神愣然間,費倫已帶著妮露她們走遠了。
東義幫,龍頭大會。
齊垣太帶著左右手王小龍和秋盜進了會場,至于像危駭這樣更次一級的馬仔只能待在會場外邊。
秋盜外號秋刀魚,年齡與王小龍相仿,二十三四的樣子,約一米七二的平凡身板,平凡的長相,整個人看上去平平無奇,但他卻有三個優點,夠忠夠狠夠堅韌,所以齊垣太相當信任他。
剛進會場,還沒等太子三人在靠墻的長椅落座,就有人陰陽怪氣地叫了起來:“喲喲喲大家快看看,這是誰來了?太子哥呀,稀客稀客,真是稀客!有幾次龍頭大會沒見著人了吧?”
太子聞言斜眼望去,說話的人正是他的老對頭,同為三虎之一的屠彰,暗勁中段武者。太子幾乎沒怎么考慮,雙腿錯步發力蹬地,一下就滑到了屠彰面前,飛起一腳就掃向了他腳踝以上三寸的地方。
這一腳的速度太快,幾乎是一下就到了屠彰腳邊,他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微撇過腿,以腳踝彎硬承了這一踢。
“噌噌噌…”
受了太子一腳的屠彰根本吃不住力,單腳連墊了七八個碎步,直到另一邊肩頭撞在墻上,這才剎住了車,而被太子踢中的那只腳雞爪似的吊著,兀自顫抖不已。
屠彰的左右手見狀,當即掏出槍來比向了太子。
“草!”
秋盜叫罵一聲,也和王小龍一起拔出了后腰上的USP,反指過去。
太子根本無懼屠彰兩個手下的槍口,自顧自撣了撣褲腿,哂笑一聲,施施然落了座。周遭各“坐館”的頭馬(左右手)見狀,都沒了雜音,乖乖地各自落座。
畢竟太子和屠彰均是東義幫龍頭老大連海最得力的干將之一,就連各坐館平時也讓他們三分,自然不是他們這些坐館頭馬可以指手畫腳的。
隨后,各區坐館談笑風生地入了場,來到條形會議桌旁,找好自己的位子坐下。
等人差不多到齊后,連串爽朗的大笑從門外傳來,跟著一個五十歲許、方面闊耳、留著滿頭板寸白發、體態發福的老者走了進來。
眾坐館馬仔齊齊起身,異口同聲叫道:“海爺!”
連海打了個手勢,當先在龍頭主位上坐了下來,才道:“都坐吧!”
待眾人落座后,連海的目光就瞟向了靠墻一圈的座位,沖齊垣太道:“太子,聽說你的傷好了?”
太子連忙站起,鞠大躬道:“承蒙海爺關照,如今我傷已大好,又可以為海爺您拼殺征戰了。”實則他佝下去的臉上正泛著屑笑。
“好、好!”連海贊了兩聲,續道:“既如此,我倒是可以讓你多管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