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這個世上會不會還有一個年輕版的費倫,占有了別人身體的費倫并不敢過于深想這個問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關鍵的還是要確定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原來的世界,費倫打算在處理干凈血跡后去驗證一下這個問題。
捋順了想法后,費倫找了件外套掩住渾身傷口,出了總統套房,仍舊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溜出了酒店。
到了街上,費倫才發現這里赫然是西倫敦較為繁華的街區。他拐過幾個街口,依照前費倫的記憶找到家黑市小店買了幾大瓶清潔劑和兩瓶工業酒精,獨自拎到無人處,悄然塞進隱戒,又回到了酒店。
打開洗浴間的換氣,費倫把所有染血的東西統統扔進浴缸里澆上酒精焚燒了。至于被濺到血跡的家具地板,他就用清潔劑反復擦洗,并且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直到干凈為止。
弄妥一切,把焚燒的灰燼沖入下水道后,費倫這才打電話叫來客房經理,跟她談少了東西的賠償問題。商量妥當后,費倫用刺客“費倫”的錢繳清了房錢和賠款,換來一紙收據,當即離開了賓館。
乘出租到了十個街區之外,費倫又入住了另一家酒店的高級套房。他得在倫敦待到歐錦賽開幕,因為開幕那天正該他與偵探接頭。另外,刺客“費倫”藏于歐陸各國的一千多萬英鎊殺人錢也得漂白,不然移民港島的資產證明可不大好弄。
最最重要的是,費倫的母親是個刻板的大學教授,而他父親是個古板的小官,要想與二老相識相交,底子不干凈絕對不行,而且他不想在父母面前撒謊,所以移民港島后,做什么工作他甚至都已經打算好了。
警察,這個連保險都不好買的工作或多或少能博得老父的好感,加上費倫想掩藏黑暗的過去,這樣的職業對他來說正可謂兩全其美,所以眼下不僅錢要漂白,連刺客“費倫”以前的底子,他也得想辦法漂白。
好在刺客“費倫”的身份頗多,有幾個還算干凈,漂白起來并非難事,加之這小子年僅二十,一副帥哥小白臉的模樣,看上去人畜無害,沒誰會信他在之前十年里殺人頗多的事實,這也算是漂白的一大優勢。
重新安頓好后,費倫先找了家代理公司在渣打銀行開了個不記名賬戶(①)。這種賬戶的好處在于,只要知道賬號和密碼,任何人都可以提現。
刺客“費倫”本身并沒有銀行卡信用卡之類的東西,所以劃不了錢進不記名賬戶,費倫只好去前“費倫”位于市郊的一個藏錢點,取了十萬鎊舊鈔存入賬戶,隨后喬裝打扮一番,拐到了博彩公司的銷售點。
要證明這個世界是否原來的現實世界對于費倫來說其實并不難,目前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那就是買買這屆英格蘭歐錦賽的博彩。
做為一個以中足彩為目標的偽球迷,費倫曾經倒是狠下過一番功夫,而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的世界杯和歐錦賽決賽階段的每場比分他都記得,回歸現實后更是記憶猶新,正好用來測一測這個世界的大事件跟原來世界的大事件是否一致。
“先生,不好意思,根據你的投注方式,彩單限額八萬七千零九十!”銷售窗口后面滿臉雀斑的女業務員邊解釋邊流露出看白癡的目光。
無他,只因費倫的彩單上囊括了此次歐錦賽決賽階段所有場次的比分。眾所周知,猜所有場次的勝負已是不容易,更何況是一次性猜所有場次的比分,那是只有傻子才會去干的事情。
“OK,那就按你說的辦,下注八萬七千零九十鎊。”費倫沙啞著嗓子用假聲說。
女業務員馬上照辦,飛快錄入費倫彩單上各場次的比分,然后從不記名賬戶上劃走了八萬多鎊,打出單子遞給費倫。
費倫掃了眼彩單上的賠付倍數,三萬八千九百七十六,再一目十行,將各場次比分瀏覽了一遍,確認無誤后,立刻走人。
女業務員瞟著費倫的背影嘀咕道:“大夏天圍圍巾戴帽子加墨鏡,真他媽有病,你以為你穿身馬甲人就不知道你是白癡啦!”
可惜銷售點人聲嘈雜,加上費倫完全沒在意女業務員,所以沒有聽見。出了博彩銷售點,費倫穿街走巷,把身上多余的衣物隨手塞進了不同的垃圾筒里。
時間晃眼而過,很快到了歐錦賽開幕當天。這幾天,費倫又新開了幾個不記名賬戶和三個股票賬戶,打算干掉偵探后就去法國取些黑錢來漂白。
中午十二點正,費倫來到了倫敦最大的地鐵站,因為這里是他和偵探約好接頭的地方。
費倫在信息欄的隔板后面注視著來往的人流,甚至親眼看到記憶中的“偵探”走下了地鐵,但他并沒有過去接頭,而是靜靜地等在原地。
事情果如費倫所料的那樣發展下去,當十二點半的接頭時間已過去十分鐘之久,等在月臺上的偵探終于不堪忍受,嘴里罵著F打頭的臟話,同時向月臺另一頭打出了手勢。
很快,兩個身著球迷服裝的典型北歐男靠攏到偵探身邊,雖然他們刻意改變了走路的姿勢,但眼光毒辣的費倫知道,這他媽是兩個殺手。
心念電轉間,費倫便已斷定偵探恐怕就是組織內部風傳的內奸,不然刺客和殺手是不會走到一路去的。
特種作戰精通下面有很多分項,其中一項叫“偵察技巧精通”,而偵察技巧下面又分了許多小項,包括描畫布防圖、讀唇、圖片記憶等等,如今擁有堪比雄鷹目力的費倫通過“讀唇”迅速了解到偵探跟那倆殺手的對話內容。
“法克,他沒來!”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你能找到他嗎?”
“找不到,逆影不現身,沒人能找到他。”
“如果找不到這個余孽的話,后果如何你應該知道吧?”
偵探聞言,眼底殺機一閃而逝,道:“那我盡力試著找找看吧!”
讀到這句話時,費倫不覺莞爾,以刺客“費倫”對偵探的了解,這廝肯定動了殺心,殺兩個北歐男的心。
費倫明白,接下來有好戲瞧了!
果然,偵探帶著兩個北歐男出了地鐵站,開始在倫敦市區逛起了花園。實際上,他也并非是純逛花園,而是在尋找下手的地方。
費倫藝高人膽大,一路吊著三人,到了某個僻靜的巷口。
此時此刻,偵探仍在忽悠倆北歐殺手:“巷子里有個隱蔽的閣樓,是逆影其中一個落腳點。咱仨是直接殺上門還是…”
兩名北歐殺手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打斷道:“你先去探探風,人在就發暗號。”
偵探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沒入了幽暗中。
靜靜等了七八分鐘,巷口的倆北歐殺手就聽到了偵探的暗號,二男相覷一下,雙雙穿入了巷子里。陰在角落里的費倫多等了十幾秒,翻身攀上了巷旁的矮樓,朝巷內摸去。
等費倫看到倆北歐殺手的背影時,偵探正好從旁閃出,帶著兩手閃閃的寒光切向二人后頸。
費倫憑借前身的記憶認出了那寒光——應該是夾在指間的刀片,不過他卻腹誹了一句:“愚蠢!”
果不其然,兩個看上去體型笨重的北歐殺手仿佛未卜先知一般,齊齊偏頭,躲過了致命的一擊。與此同時,倆殺手的手一左一右向后撩起,那手上同樣寒光閃閃。好在偵探三人都是以正規渠道正規身份入境,不然北歐殺手的手此刻迸發出的就不是寒光而是火光了。
費倫潛到附近,瞧著這出“自相殘殺”的好戲,心里多少有點兒樂。不過樂歸樂,他如今智商高達兩百二十多(刺客費倫原有智力加多一百)的腦子正高速運轉著,無時無刻不在計算著怎么讓三人同歸于盡才好。
“哼,原來你們早就發現了!”
“廢話!今次我倆跟你來英格蘭就是為了干掉逆影后再干掉你!”
“那你們就別想活著離開這巷子!”
“這話正是我想說的。”
鋒刃交錯間,三人也各吐了些糟。
幾個回合后,也就在偵探以一敵二漸占上風時,費倫瞅準機會,用纏著膠布的兩指夾起身旁的一顆小石子彈了過去,好死不死地落在偵探即將躲閃走位的地方。
“嘶…”偵探腳板落下,霎時倒吸一氣,重心微失,若在平時發生這樣的情況,倒也沒什么大不了,可在此時此刻卻是致命的。
“噗!”“噗!”
倆北歐男的匕首雙雙猛扎進了偵探的身體,還惡毒地橫拉和攪拌了一下。
偵探受此致死打擊卻仍不甘示弱,奮力揮動雙臂,在對方絞爛他內臟的同時,也給倆男的頸側各開出一道掌寬寸深的血口,口中還喃喃道:“逆影,法克尤…”
隱在暗處的費倫讀到這話,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看著三人倒地死挺了,便即悄然離去。
(①:1997年,央行正式頒布《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停止辦理不記名式禮儀存單、不記名式儲值卡的通知》,國外這種業務各商行仍有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