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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緣分天定

  喬峰大奇,暗中不動聲色,到了夜晚,去抓了一個散步流言的江湖人士,細細一問,才知,原來此時卻是真的,只不過發生的時候,是自己離開少室山不久,前后不到一天時間。

  喬峰心中大恨,卻也知道,江湖傳聞何等之快,這等誤會實難化解,當即轉頭,便要再上少林寺,詢問個究竟明白。

  卻不想,就在路上,正遇到化妝成段正淳,打算去拜訪少林的阿朱。

  而意外,正出在阿朱裝成段正淳身上。阿朱生性活潑,雖然與段譽等人分開,可是依然裝作段正淳,也覺得挺好完的,便沒改回來。那日喬峰看到阿朱,喬峰自然要前去報仇。按照喬峰原本的意思,是當面質問,之后動手,一掌過后,將對方傷個半死,雙方便再無恩怨。

  卻不想喬峰剛剛遠遠看到阿朱裝扮的段正淳,橫地里突然搶出一個雙手拄著鐵杖的人,正是四大惡人之首,段延慶。

  段延慶原本是大理太子,與段正淳算是兄弟,可是卻陰差陽錯下,段延慶成了這等殘廢,段正淳卻是接了皇位。

  原本的皇位落入別人之手,這是何等大仇,段延慶當即對阿朱裝扮的段正淳便痛下殺手。

  阿朱哪里能是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段延慶的對手,連解釋都還沒解釋,便身受重傷。

  這時候剛好喬峰趕到,自己的仇人如何能死在別人手上,當即一掌擊退段延慶,救下了阿朱。

  原來阿朱裝扮段正淳,不只引來了喬峰,竟然連段延慶也給引了過來。

  聽到這里,陳蕭總算是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如今神醫薛慕華大發英雄帖,是這么來的。

  只不過喬三槐夫婦到底是誰所殺?玄苦又是如何死的?隱隱的陳蕭只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少林寺高手如云,遠比天龍一書中勢力強大的多。對方想殺喬三槐夫婦還算容易,可是玄苦又是怎么死的?

  有玄慈、三渡、方證方生,還有空智等人,暗中還有掃地僧坐鎮的少林,想殺一個玄苦,能那么容易?而且死的還不只玄苦,還有其他的和尚?

  別說是喬峰,就算是暗中隱藏在少林的慕容博、喬峰親父蕭遠山,想要下手,怕是都沒什么機會。

  看來真如之前去光明頂路上遇到的那個楊森所說,這個江湖,亂,太亂!

  目前一切都還沒有半點頭緒,喬峰卻又說道:“五弟,如今我已經可以肯定,段正淳,是馬夫人要陷害我。他絕對不是那個帶頭大哥。”

  聽到這句話,陳蕭頓時大是高興,叫道:“二哥,你想通啦?”

  喬峰笑道:“想通啦。五弟你說的對,我如今都已經三十歲了,那段正淳據說才五十歲不到。當時雁門關的事情,是在我剛剛出生之時,那時段正淳才多大,不過二十歲不到。就算他武功再高,又如何能當得起帶頭大哥的這個稱呼?要知道,當時我們丐幫的汪幫主,都是以他馬首是瞻的。”

  對嘛對嘛,這才對嘛。

  原著中,喬峰杏子林遭逢大變,又沒能見養父母的最后一面,玄苦更是當著他的面前去世,這心情何等郁悶可想而知,是以一聽到段正淳是帶頭大哥,也不管有沒有破綻,立時便打算報仇。

  可是經過自己在杏子林里揭發馬夫人,喬峰又見了喬三槐夫婦,這頭腦必然冷靜得多。

  頭腦一冷靜,自然也就不會那么沖動了。

  再由阿朱把話給喬峰一說,喬峰何等聰明的人物,自然一想就知。

  幾人又唏噓了一會,陳蕭看向令狐沖,問道:“令狐四哥,你呢?你和這位盈盈姑娘…”

  令狐沖灑脫的喝了口酒,緩緩道:“那天我深受重傷,回了華山,當時只覺得渾身氣血翻騰,內力在體內沖撞不休,當真是難受的要死要活。我師父說,我的傷勢,最快不過只有三個月好活。我心知師父絕不會騙我,當時小師妹哭了好久…”

  “后來我看她每日都陪在我床前,伺候我梳洗吃飯,不過幾天功夫便消瘦的不成樣子。我如何忍得,趕緊找了個理由,下了華山。這一路上到處都能聽到五弟你的消息,我心中開心,又過了幾日,更是聽聞你們在無錫城中八拜之交,竟然將我也算了進去,人生得此知己,死有何憾。”

  “慢慢的,我的心情好了許多,精神狀態也強上不少。不一日,到了洛陽城東,我正瞎走的功夫,無意中來到一條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子盡頭,好大一片綠竹叢,迎風搖曳,雅致天然。我當時心想:‘這里環境優雅,要是能死在這里,倒也是不錯。’結果沒走幾步,卻忽然聽得琴韻丁冬,有人正在撫琴,隱隱的還有洞簫的吹奏。仔細一聽,卻正是當日衡陽劉府中,劉正風和曲洋兩位前輩彈奏的《笑傲江湖曲》。”

  陳蕭儀琳等人紛紛對視一眼,只覺得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其運數。

  令狐沖接著說道:“我在那里聽了好一會,自然是不好打攪前輩雅興,又過得片刻,那曲笑傲江湖曲終于彈完。這時候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好曲,好曲。只是這曲子,我怕是彈不了,只能讓我姑姑試試了。’這時候曲洋前輩道:‘還請圣姑指證。’”

  說到這里,令狐沖忽然一笑,道:“那個蒼老的聲音,聽上去不年紀怕是得有七八十歲,我心中好奇,心道:‘這位老人都已這般歲數,他的姑姑又該多大年齡?這位老婆婆怕沒一百多歲?能彈得動琴,吹得動簫么?卻不想,沒一會的功夫,我只聽得一個女子低低應了一聲。”

  “隨后便是琴音響起,那老婆婆調了調弦,停了一會,又調了調弦,便奏了起來。所奏竟和劉正風曲洋兩位前輩相同,到后來琴音也是越轉越高,那琴韻竟然履險如夷,舉重若輕,毫不費力的便轉了上去。我當時聽得又驚又喜,這一曲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溫柔雅致。你們想,我雖不明樂理,但覺這位婆婆所奏,和曲洋前輩所奏的曲調雖同,意趣卻大有差別。這婆婆所奏的曲調平和中正,令人聽著只覺音樂之美,卻無曲洋所奏熱血如沸的激奮。奏了良久,琴韻漸緩,似乎樂音在不住遠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數十丈之遙,又走到數里之外,細微幾不可再聞。”

  “當時我就心想,這位婆婆的琴藝可真是高超,這么一曲笑傲江湖,竟然能被她彈的這么美妙。心里一如此想著,立時就不想走了。”

  “就在琴音似止未止之際,卻有一二下極低極細的簫聲在琴音旁響了起來。回旋婉轉,簫聲漸響,好像吹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艷,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凄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于萬籟俱寂。”

  一旁的任盈盈聽到這里,伸出纖纖玉手,與令狐沖大手相握。

  令狐沖續道:“此時曲子已經奏完,我正想離去,卻不想那蒼老的聲音忽然說道:‘有客駕臨,何不進來小敘?’我當時回道:‘晚輩將死之人,得以再聞此曲,已是不負此生,不敢打擾幾位先生。’說著便打算離開。這時劉正風前輩卻說道:‘來者,可是令狐沖小兄弟?’原來當日在劉正風前輩金盆洗手慶典上,我說話的聲音,早已經被他記了下來。”

  “我聽他已經知道是我,只好過去見禮。劉正風前輩知我當日受傷,這時一問,得知我不久于人世,也不由得大生感慨。那位先前說話的老先生,問我為何受傷,我便將當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老先生聽完便請示那位婆婆,說不如叫我留下,那位婆婆竟然準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吃住都在那里,日日學琴,飯食也好,更妙的是每餐都有好酒。那老先生他于酒道所知極多,于天下美酒不但深明來歷,而且年份產地,一嘗即辨。我聽來聞所未聞,不但跟幾位前輩學琴,更向他學酒。”

  “這些日子以來,我雖然心下快活,可是病情卻越發的惡化。忽然有一日,我正彈琴的時候,胸中煩惡,竟然暈倒了。那婆婆大是著急,卻又無可奈何。等我醒來,知道命不長久,立時便起身告辭,以免真死在那里,影響了幾位前輩的心情。”

  “出了綠竹巷,便聽到聚賢莊英雄大會的事,我想,雖然與幾位兄弟結拜,卻還從未見過喬峰喬二哥的面,若是就此死了,豈不是大為遺憾?而且這英雄大會要與喬二哥為難,我既然知道了,又如何不來?”

  “結果這一路走走昏昏,有一日混在路上,等醒來后,卻忽然聽得有人彈琴。那時我才知道,什么婆婆,卻原來是盈盈…”

  整件事情說完,令狐沖和任盈盈兩人對視一眼,一切不言中。

  陳蕭聽的直拍大腿,贊道:“當真是緣分天定。唉,”說道這里,陳蕭忽然雙眼一亮,急道:“令狐四哥,一會咱們進去,我好歹要求這薛神醫治你一治!”

  令狐沖卻是灑脫道:“還救個什么,你們若死,我如何獨活?不用記掛我啦。”

  一提起即將到來的聚賢莊大戰,幾人不由心下黯然。

  死他們倒是不怕,但是這三個女子卻是下場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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