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如此想著,便不由再一次看向沈秋君,沈秋君也正好看過來,初春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映得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更加的明眸善睞,顧盼多情。
六皇子的臉便一下子變得辣地,心中暗罵自己怎么能對玉姐姐生出那般褻瀆的心思來。
正自悔著,沈秋君已經走過來,問道:“你可吃好了?讓丫頭收拾了吧?”又奇怪地看著他道:“你的臉怎么了,這樣的紅?”
這時六皇子覺得不光是臉上熱,便是身上也熱烘烘地讓人難受,忙站起身來,罵道:“丫頭們怎么當的差,這樣熱的飯菜如何吃得下去,熱死個人!”話音未落,人已經走出園子。
沈秋君詫異地看著六皇子離去,這又是怎么了?
雪柳已經過來收拾了一下粥飯,鄙夷地看著園子門,說道:“果然是個冷心冷肺的人,這樣剛剛有點溫的東西,竟能讓他熱成那個樣子!”
沈秋君不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估計又不知怎么惹了他那顆琉璃心,便借故發泄,只是六皇子尋的借口,一個比一個匪夷所思,讓人心里直發笑!
不過一個時辰,東西便收拾好了,沈秋君只命個婆子去正院與母親說一聲,便專心等著沈府里的人來接。
她一大早便命人回府去讓人傳話:立刻來人接走自己。
沈秋君可不敢用賢王府的人,她是被算計怕了,二則也是不想再與賢王夫妻有什么牽扯!
這時六皇子又來了,他發現果然只要壓下邪念,面對沈秋君時,人便從容了很多,他笑道:“玉姐姐什么時候回城?我與你一道回去!”
當得知沈秋君要等著沈府來接時。六皇子不由笑道:“那要等到什么時候,不如我護送你回去?”
沈秋君想了想,笑道:“我不想用賢王府上的車馬,若是人先騎馬而行,倒也未嘗不可,只是麻煩你護送,傳出去倒讓人以為我沈家行事輕狂無理9是等一等吧,如果六爺有事,可以先行!”
六皇子臉色便沉了下來:“直接說信不過我能護你周全便是了!”
沈秋君想起昨夜他所說的話,忙笑道:“我們之間還用得著如此客套嗎?只是沈府深受皇上恩寵。那些個御史巴不得沒錯還要尋出個錯呢,我們如何再把把柄送到他們手中…”
六皇子沒等沈秋君說完話,便甕聲甕氣地說道:“我先回去看看。我的東西收拾好了沒!”
出了園子,六皇子便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今天這是怎么,中了什么邪,玉姐姐一句話。怎么就讓自己渾身發熱起來?
等六皇子冷靜下來時,發現小成子及園子的下人們正驚訝地看著自己,不由氣急敗壞地說道:“這是什么鬼地方,天還沒暖和起來呢,就有蚊子了!”
小成子便機靈地配合著叫道:“可不是,剛才奴才還拍死好大一只呢!”
再說沈麗君看著來傳話的婆子。眼里便冷了幾分,想要說幾句話刺刺沈秋君,終是力氣不足。只得作罷,嘴角卻又噙了一抹冷笑看向母親。
沈夫人道:“是我不讓她親自來辭你的!你這里才生產…她一個未出閣的忻娘家,實在不該來這種誠…”
沈麗君的眼中便噴了火,母親這話是說自己這里因生產以致太污穢了嗎?父母的心果然都是偏的!她便是過來,自己還能吃了她?
想起今晨丈夫過來說的話。她又恨不得將那道士身上的肉咬下一塊來,輕飄飄一句“王妃身體虧損太大。產子損命,令妹卻有母儀天下之貴”,便讓自己那般委曲求全。
如今時過境遷,一句“王妃已度過大劫,令妹命格已改,可憂矣”,卻去哪里修復與家人的離心?
如今看來,父母自此更會疼著沈秋君了。
沈麗君躺在枕上,閉眼暗自發狠道:“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帶著沈家無上榮光的是我沈麗君,而不是整日被你們捧在手心上的沈秋君!”
快近中午時,沈府人才來到,賢王欲讓人好生招待,來人笑道:“沈家人都是長年打仗身的,出外必隨身帶著水糧,倒不必勞煩王府了!”
不一時,沈秋君便收拾妥當起了程,賢王在院里看到六皇子如同一條撒歡地狗似的,在沈秋君面前跑來跑去,不由冷笑:看來那錦匣子是被老六偷去了!
原來老六小小年紀也有了野心了9真以為沈秋君有母儀天下之命,卻不知她的母儀天下之命,卻不知那不過是一個與你母親一樣的謊言罷了,你就拒去巴結,到頭來一場空才有的你去哭!
此時賢王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輕松,當年因為祖父弄出的那些神神密密的諸多事來,竟讓自己也漸漸分不出真假來。
當年容妃的“當生天子”,如今沈秋君的“母儀天下,牝雞司晨”,都讓他昏了頭,出了不少的昏招,其實哪來那么多的貴命,命運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那些虛的不頂用,只有真刀實槍才是最實用!
想到這里,再看忙前忙后恨不能對著沈秋君直搖尾巴的六皇子,賢王不由暗自嘲笑道:“小六,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一路顛簸,終于回到城里,沈秋君直覺得骨頭酸,偏偏六皇子還精神滿滿地坐在那里。
沈秋君對于他的沒眼力勁已經無奈了,只得說道:“我很累,想休息一會,你是回宮呢,還是讓趙叔在外院給你安排間客房休息一下?”
六皇子一時不太適應被人如此直截了當地下逐客令,可偏又是自己讓她不必與自己客套的,不由啞巴吃黃連,有氣也不好發,只得忍氣說道:“我還是回宮去吧!”
沈秋君實在累得狠了,便不再和六皇子客套,起身自顧自地內室走去,一趴到床上,不由舒服地輕喟了一聲。
六皇子被晾在那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看著多寶格上的那對碧玉瓶,對雪香幾人說道:“你們是怎么伺候玉姐姐的,好東西也不會愛惜,這對碧玉瓶如此珍貴,怎么就隨隨便便擺出來了,萬一磕著碰著,你們便是全賣了,也湊不夠!”
雪柳不由小聲嘀咕道:“當日這是誰讓擺出來的!”
雪香忙碰了碰雪柳,滿面堆笑地上前收了起來。
沈秋君在里面聽了直偷笑,知道六皇子也就是嘴上毒些,不會真把丫頭們怎么著,便仍是趴在床上不動。
六皇子見里面沒動靜,知道今日是不太可能與沈秋君獨處了,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雪香等人忙送他到二門上,回來直笑道:“阿彌陀佛,這尊瘟神總算走了!”
六皇子也是一個人孤寂的很了,這才逮著自己不松手,要不是實在累得不行了,她倒也不一定會直接趕他走的。
沈秋君不想丫頭們又說出六皇子什么難聽的話來,便忙道:“我這里不用人伺候,你們也趕緊休息一下吧!”
沈家父子回來后,雖奇怪沈秋君此時就回來了,倒是真心地分外高興。
今日一下朝,便得知沈麗君平安生下小世子,不由都放了心,做人嫡妻,不能生下個嫡子來,娘家人心里壓力也很大啊。
寒暄過后,便免不了問沈麗君生產的情況。
沈秋君便原原本本將事情說了一遍,沈父聽了,不由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說道:“你是個好的!只是太單純了些,以后離你大姐遠著些吧,女生外向啊!”
沈秋君的心一下子便踏實起來。
是夜,李瑤琴也聽說賢王得了小世子,心里兀自納悶兒:時辰不對啊,按說,桂哥兒得還有個幾天才出生,事情怎么會變在這個樣子?
那打聽事情的婆子又咂嘴道:“說起來賢王妃她真是個有福氣的^給賢王爺也有些年頭了,只得了一個女兒,偏賢王爺也個重情義的癡漢子,竟一個側妃妾室也沒有,雖說有幾個屋里人,聽說一年也不大用她們伺候幾回,便是賢王妃養胎,賢王爺竟是一個屋里人都沒帶呢,而且前不久齊妃娘娘特意賞下的兩個宮人,賢王都將人撂在那里不曾動過!”
旁邊的丫頭們個個聽得臉紅心跳,陸嬤嬤等幾個老成人則不由看著李瑤琴皺眉,無奈這是伯爺交代的,凡秀愿意了解的,都要據實說來!
那婆子也是專愛打聽些市井俗語的,說起話來便有些葷素不忌,提起這屋里人也就罷了,還總提賢王動沒動的,難道你每天晚上跟著伺候賢王呢,了解的這樣清楚!
李瑤琴也皺眉,任誰聽到自己的丈夫與前妻如何恩愛,心里也會膈應的難受,她輕輕說道:“再是恩愛又如何,終是天人永隔,將來賢王爺續娶了王妃,未必不會比那更恩愛!不過,賢王妃也真是個有福氣的,在最好的年華死去,留給別人的都是最美好的東西!”
那婆子不由吃驚道:“賢王妃與小世子是母子平安,是誰說她不好了?”
李瑤琴大驚:“你說什么?”
“賢王妃與小世子福大命大,俱平安無事!”
李瑤琴便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心似被剜去一般,不由“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