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沈秋君的生辰便到了。
沈麗君一大早就收拾妥當,又命人去打發蘭姐兒起身。
賢王看著妻子已經顯懷的身子,不由心疼地勸道:“你就不要親自去了,還是著人送過禮物去吧。想來岳父母也能體諒你。”
沈麗君看著丈夫溫暖的目光,心中甜蜜,對著他柔柔笑道:“不防事的,馬車已經讓人改造過了,不僅舒服還防顛簸。再說上次扶玉及笄時,我因宮中有事,沒能去了,這次卻怎么也要親自去的。”
賢王看著笑靨如花的妻子,心底一片柔軟,上前溫柔地抱住妻子,輕輕嘆道:“都是為了我,讓你受累了!”
“我們是夫妻,生死榮辱與共,說這些倒生分了!”沈麗君靠在丈夫懷中嬌嗔道。
賢王不由摟緊了妻子,笑道:“對,是為夫的不是!我們是一家人,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我莊承義何其有幸,得賢妻如斯!我今生也辜負你半分,怕是老天爺都不能容我了!”
沈麗君忙捂了丈夫的嘴,滿臉幸福地說道:“得夫如斯,我沈麗玉,此生足矣!”
這時蘭姐兒已經走了進來,看到相依偎著的父母,不由手指捂了眼睛,大叫道:“羞!羞!母親被父親抱在懷里!”
賢王不由大笑起來,沈麗君羞紅了臉,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跟著蘭姐兒進來的丫頭婆子們,也都忙抿著嘴兒,悄悄退了下去。
賢王也怕臊著妻子,忙止了笑,上前抱起女兒來,笑問道:“你也被父親抱在懷里,就不羞了嗎?”
蘭姐兒振振有詞道:“女兒本來就該被父親和母親抱在懷中的,外面還沒見做父親的抱著做母親的!”
賢王看著女兒俊俏的小模樣,不由點著小女兒的小臉兒,又看著妻子笑起來。
沈麗君本被女兒說得臉更紅了,見此,更是羞不可抑,不由小聲斥責女兒道:“小小年紀,哪來的那些歪理,可收拾好了,咱們馬上就要走了。”
蘭姐兒忙自父親懷中跳起來,笑道:“早就準備好了,咱們快走吧,我老早就想外祖母和小姨了。”
沈麗君細細檢查了一下女兒的穿著,對外面的丫頭道:“怎么還給小姐穿夾的披風,我說過了,如今一早一晚的,天也涼,去把那夾綿的拿來。”
丫頭忙上來回道:“小姐現在不愿意穿,已把夾綿的包好放到車上了。”
沈麗君這才點點頭,又幫著女兒整理了一下衣服。
蘭姐兒以為母親要給自己解下披風,忙道:“這件是新做的,小姨還沒看過呢,我等小姨看過了,再換吧。”一邊說著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丫頭們忙跟著追出去了。
沈麗君臉上笑容便淡了,對賢王笑道:“沒想到蘭姐兒竟如此喜歡扶玉!”
看著眼前英氣威武的丈夫,也難怪三妹會喜歡他,自己終究是不如三妹有福氣!
本來正笑瞇瞇看著妻女的賢王,見妻子面上帶了黯然,忙上前握著妻子的手,正色勸道:“你不要想那有的沒的,只管好好養胎,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才是正經。”
沈麗君見丈夫前邊還是正經話,后面便成了調侃,不由假意拉了臉,笑捶了丈夫一下,這才轉身出去了。
賢王忙笑著跟上去,送妻女出了莊子。
轉身回到正院,賢王臉上的笑便消了,緊皺起眉頭來。
沈麗君在車上直到看不到丈夫,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簾子來。
曾經她以為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出身高貴,家人疼愛,嫁給溫柔體貼又有才能的丈夫,生下一個可愛的女兒,然而自從她懷了胎,又聽到那位高人所說的話,她的心里便再不能平靜了。
罷,罷,人不能勝天,至少自己這些年的生活,可能是其他女子一生都不能得到的,自己也該知足了。
只可憐自己的這兩個孩子了。
沈麗君一手撫著小腹,一手幫著女兒抿了抿耳邊碎發,她又重新神情振奮,為了丈夫為了兒女,一切都值得。
沈秋君天沒亮就穿戴一新,趁著父兄還沒去上朝,先去給父母磕頭,又去兄長處收了禮物。然后回到院里接受府中內院奴仆們的拜壽。
后又由母親陪著吃了壽面。
二門處便有管家領著外院的男丁們磕了頭,沈夫人早就命管事的媳婦發下去紅包。
一時滿府里喜笑不斷,歡聲笑語。
不多時,沈惜君就到了。
看她神情煥發,笑容不斷,便知這幾日與姑爺關系極融洽,沈夫人也就放了心。
又對女兒道:“老劉已經有了私心,不能再當心腹使喚,我會另換一房陪嫁給你!到時讓她一家子都再回來,瓊華此后便只能依靠你,必也不敢再對你耍心眼了。”
沈惜君感激地對母親行了禮,又過去攜了妹妹的手,送她親手做的針線作禮物。
她笑道:“也不是什么珍貴之物,就是我這幾日趕著做的一個荷包,請不要嫌棄!”
二姐果真是個有趣的人!
對于她們這樣人家的女孩兒來說,金銀玉器是最易得的,所以說最為貴重,卻又最為冰冷,唯有真心實意地親手做些針線活,才算是最珍貴的。
以二人之前的關系,二姐定是又要拿件金銀飾品打發了自己,只是如今二人關系和緩,這才急急趕了出來。
她若是不說,自己感她的情還重些,偏又說了出來,可見她的率性,幸好是自家人,不然又讓人多想了。
幸好以二姐的身份地位,倒也不必討好別人,便是得罪了人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
沈秋君忙笑著道謝:“多謝姐姐費心了,我極喜歡這個荷包。”
沈惜君又拿出幾件金玉之物,笑道:“這是我婆婆送你的,我過生日時,還沒賞這般好東西呢!”
沈秋君笑道:“姐姐于她來說,是自己人,將來好東西可不都是姐姐的,此時倒也不必那些虛的,如今妹妹不過是沾了姐姐的光,愛屋及烏罷了,否則夫人知道我是阿貓阿狗啊。”
沈惜君笑著斥責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許亂說。”
她那次回家,便按著母親所說的行事。
于陽見妻子不再難為兩位屋里人,對妻子的態度便好了許多。
沈惜君又嚴詞道:不會抬她二人為妾,將來孩子生下來,不論男女,自己都要抱過來養!
若他二人是兒子,等自己生了兒子,也是侯府以后的助力;若是女兒,養在嫡母面前,將來議親也好看些,以后真有了造化,便是記在嫡母名下也使得!
于陽聞言喜不自勝。
只要妻子好好教養子女,萬事都好商量。
他如今已經二十三四了,成親也有三四年光景,膝下猶空,實在是稀罕孩子。
至于孩子的母親,也不過是府中奴婢罷了,到時讓府里眾人稱聲姨娘就算是抬舉了,又不是外面正經聘的妾,哪用得著去官府正兒八經的上檔。
于夫人聽說后,也覺得兒媳的想法不差。
這樣就很好,家和才能萬事興,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總是先從自家腐爛不堪,外人才能擊破。
孫子既然無恙,總不能為了幾個奴婢,反與正經兒媳對上了。
況且如今太子與賢王正較量著,若是太子上位,永泰侯府自然無恙,可若是賢王得勢,永泰侯府便在指著兒媳這邊了。
沈惜君此時只覺得事事順心滿意,反正有兩個人在為自己生孩子,心里越發沒了后顧之憂,只一心保養身子,爭取盡早能生個親生的孩子來。
她自小長在祖母處,被教導明里暗里各一套,處事要輾轉委婉,她本就是直腸子,倒讓她使得不倫不類,心力憔悴。
如今按著母親的法子,凡事說到明處,倒是更符合她的脾性,便把祖母那一套丟了出去。
沈夫人一力張羅著女兒的生辰宴,沈惜君如今嫁出去的女兒,也算是客,沈秋君便陪著她在母親房中說話。
姐妹二人正調笑中,便聽人傳道:大小姐回府了。
沈秋君聞言不由嘴角含笑,款款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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