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書自然不能說出實話來,此時只笑道:“一事不煩二主!王爺曾帶過兵,比起太子來,想來更要關心的多。況且這做甲衣之事,也不是一日兩日的,若是走漏風聲,讓外敵得知,倒是得不償失了。在下魯鈍,只將此事交于王爺才放心,至于何時呈于皇上只憑王爺方便,況且這防箭衣只是雛形,尚有需改良之處,還請王爺多多費心了。”
賢王笑道:“卿既如此說,那本王便見機勉力而為!萬不敢負卿之所托!等他日本王進上此衣時,意書乃是大功啊!”
李意書忙道:“一切只為了我大齊百姓社稷!”
林景周見事情已辦妥,便又上來湊趣,三人又一同喝起酒來。
賢王摩挲著那外袍,含笑道:“真是難為意書了,竟細心至此,想出此等妙法御敵!”
李意書臉上略帶了幾分不自在,忙一陣喝酒混了過去,他自認為掩飾得很好,賢王與林景周都是心中有謀算之人,看人識物眼睛毒辣得很,見他如此,均目光閃爍,復又歸于平靜。
沈秋君姐妹因為在莊子上的一番鬧騰,感情反倒真的好了很多。
此次回城便同車而行,一路上說說笑笑,倒是打發了枯燥了行程,直到進了京城,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早在她們出發時,就令家人快馬加鞭地回府去報信。沈夫人得知女兒要回府,急忙讓人好好收拾房間,又命人將沈秋君所需的被褥等全拿出來在太陽地里晾曬。
正忙活中,沈秋君已經與二姐作別,回到府里了。
看到眼前忙亂的眾人,沈秋君心中酸澀,拉著母親的手,笑道:“我又不是客人,哪用得如此,我回來現收拾就行。”
沈夫人笑道:“你坐馬車顛簸一路也怪累的,這一回來就收拾地妥妥的,大家都舒服!”
沈秋君摟著母親,輕輕將頭靠在母親肩膀上,喃語道:“母親對我真好!”
沈夫人溫柔地笑了笑,也回手輕撫著女兒滿頭的烏發,心里卻在打算,馬上就到女兒十六歲生辰了,再添新首飾時,雖要素淡,卻也該精致繁復些才好。
這溫馨靜謐的一幕,卻被沈父略帶嫉妒的聲音給打斷了:“呵呵,難道除了你母親對你好,父親就對你不好了嗎?”
沈昭寧也在旁做委屈狀地看著妹妹。
沈秋君抬起頭來,笑道:“父親和兄長當然對秋兒也好,只是方才你們不在啊!”
沈夫人含笑看著他父子二人,奇道:“今日回來的這樣早?”
沈父笑道:“去北邊的事已經差不多了,部里沒什么事,正好寧兒也下值,便一同回來了!”
沈秋君靜靜看著家人的笑臉,果然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還是在自己家里最舒服了。
不管自己與姐姐們的恩怨如何,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來,不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話,總是血脈相連,守望相助,至少為了皇后之妹的名頭,她也不能坐視不理,讓李瑤琴壓在姐姐頭上。
沈秋君見家人都說的差不多了,這才開口道:“女兒在莊子上幾日,聽人講那小歸山不是咱們家的了?”
這話一出,便如符咒一般,就把沈家夫妻及沈昭寧臉上的笑容給凝住了,空氣中便彌漫出清冷的氣氛來。
沈秋君便又笑道:“果真不是咱家了?是因為女兒的原因嗎?”
沈夫人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才有些發澀地說道:“那處地方貧瘠的很,一年沒出產不說,還要賠進去許多銀子,所以就把它給處理掉了!”
沈秋君看了看父母與二哥,輕聲說道:“那是祖業,寧可白空著,也不能賣的。如果是因為女兒,那就贖回來吧,免得女兒將來難見沈家列祖列宗!”
沈夫人看了丈夫一眼,忙笑道:“賣了就賣了,也算不是祖業,不過是時間長了些罷了。”
沈秋君笑道:“其實我也不關心是什么祖業,實說了吧,我聽人講,那里可能會有溫泉,聽人說那要是治百病的,所以咱們還是買回來,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掙好多銀子呢!”
沈父見女兒笑容滿面,提到銀子時,眼神真的如星辰般閃亮,知道女兒真心不介意,倒是自家小心太過了,于是便笑道:“什么銀子不銀子的,一個小荒山頭而已,若真是有溫泉,咱們這樣的人家還真去經營不成!你既然喜歡,明日我讓管家去問問!”
沈夫人雖有些不太同意,但當兒女的面,也不好駁了丈夫的話,便只笑也不做聲。
沈秋君知道這事就算是成了,還以為自己要費很大的唇舌呢,卻原來如此簡單,她便松了口氣,暗道:有這樣的父母,自己前世今生都不該有怨的,否則便是不知惜福了。
與沈秋君相比,李瑤琴的未雨綢繆卻艱難的多。
此時李瑤琴坐在自己小院子里做針線活,心浮氣燥,總扎了指頭,不由歇了手,看著庭花階柳,自嘲道:怪不得人都說女生外向,果然不假!如此大的功勞,竟然推開父親,送到賢王的手上。
這段時日為了避太子之禍,她連自己的小院子都極少出了。
因為母親病了,少不得由她親自為兄長打點行李,這才略出庭院透透氣。
除了那些常規之物,為防萬一,她動手制作了那件防箭衣,比著前世要提早了好幾年。
如前世她將防箭衣的功用及作法告訴賢王一般,哥哥果然也嗅到此間的契機,便要尋了父親去商議。
幸好被她急急拿話阻住。
除了字面的意思外,她想到此時若是將防箭衣獻上,除了城安伯府一外,怕是受益最多的還是太子。
太子本就只籠絡了幾個文官罷了,京城大亂后更是在軍中插不進手去。
如今此時賢王為避嫌疑,不再理會朝堂諸事,皇上為了大局安穩,也必會將此事交于太子去做。
如此一來,太子卻成了眾將士的恩人了,到那時必會有人追隨于他,于賢王大業卻是大大的不利。
而且哥哥此時還只是一個書生,所謂軍事謀略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而那防箭衣又是出手女子之手,有心之人必會看出破綻的。
那太子雖是草包,他身邊的能臣謀士卻也是有的,若到時一力追查到底是何人所做,未必不會翻出自己來,自己這段時日的足不出戶卻是白做了,到時賢王也未必能幫得了自己了。
如此倒不如直接將功勞擺到未來的皇帝面前。
她信得過賢王的品行,雖然為了大業也會有些變通之事,但是他既然是自己此生的良人,卻也只裝看不見,不管賢王會如何去做,總是有他的原因的。
當然除了幫助賢王外,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