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君心頭一震,忙問道:“當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麗君低下頭,拿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半天才道:“花樣漂亮的年輕女子,單身流落在亂民當中,是什么樣的情形,還用得著明說嗎?”
沈惜君瞪大眼睛,拿帕子緊捂了嘴,半響,方啞著嗓子問道:“那三妹她?”
沈麗君說道:“當日你大姐夫在一處破廟里找到的她,她那時手持一把匕首,衣不蔽體,一身的血,旁邊躺著四五具男子尸身…”
沈惜君駭得張大了嘴,腦中翻江倒海,她竟不知妹妹還有這樣慘烈的遭遇!
沈惜君寧愿是姐姐騙自己:“我怎么從來沒聽過這件事!”
“這是什么好事嗎,還要到處嚷嚷?”
沈惜君心被揪起一塊,疼痛難忍,拼命止住眼淚,顫聲問道:“她,她還是清白身子嗎?”
沈麗君凄慘笑道:“保不保得住清白身子,對于經過那樣噩夢的她來說有區別嗎?”
沈惜君霍地站起身來,說道:“都是我不好,也沒個姐姐的樣,我這去找她,給她賠罪!”
沈麗君忙一手扯住妹妹道:“你快別這樣!這件事,家里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一個字,先前吵架還是姐妹尋常的口角,你這樣子跑去,豈不是要揭了她的傷疤,這讓她以后在你面前如何自處?況且她昏睡幾日醒來,前頭的事已經忘了大半,這幾年看著也好,你貿然提起,再引得她想起來,可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沈惜君哽噎道:“那我該怎樣做?”
“還和往常一樣,慢慢的改變態度,免得讓她察覺了!”沈麗君勸說道。
沈惜君點點頭,便止住腳,復又抬頭對沈麗君說道:“我以后必會真心疼愛她,只是大姐對她也太過遷就了。上次我就對姐姐說過,明知她有那樣的心思,也該想個辦法制止才是。總這么縱著她,反倒真是害了她!”
“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要多生枝節!”沈麗君淡淡說道,又笑道:“你沒在她面前亂說什么吧?”
沈惜君話到口邊卻又改了,小心說道:“雖說她還小,一些事情上做得不對,我們也該教導于她,只是這事我如何說得出口?”
沈麗君笑勸道:“你二人關系本就不好,這事太過尷尬,一不小心就成了仇,此事你不要管,我自會處理妥善的!”
沈惜君點點頭,暫且把那事放下,只在心里思索該如何修復與沈秋君的姐妹情。
沈秋君此時親自幫著楚嬤嬤上了藥,便讓楚嬤嬤回房休息,另安排了人來上夜。
楚嬤嬤笑道:“我這傷不重,讓別人來上夜,我也不安心,還是我親自在這里看著才放心!”
沈秋君想了想,道:“也好,嬤嬤就和雪香一起睡我的床上,我睡塌上吧。”
楚嬤嬤道:“倒不必如此,我睡塌上就行,讓外面婆子們再安張小床,讓雪香睡。”
沈秋君知道楚嬤嬤不敢僭越,強求反倒讓她心中不安,就點頭依了她。
倒是雪香說道:“若明日真要回府,今夜少不得收拾出來,我在外面看著她們些!”
沈秋君倒真想回府,不過楚嬤嬤受傷,不好顛簸勞累,況且有太醫在此治療也方便,再則她也不太放心六皇子,便道:“先不必收拾了,等過幾日再說吧。”
第二日一大早沈惜君便來給妹妹賠不是,沈秋君見她態度來了個大轉變,又知昨夜大姐曾去菊香齋,心中便猜到幾分。
從前她喜歡大姐的溫和大度,討厭二姐的尖刻暴躁,經過昨天種種,她此時倒是更愿意與性情直爽的二姐結交,所以也佯作不知,雙方都有心,不過一日,二人便和好如初。
沈秋君得了空,仍會去看望六皇子。
其實沈麗君等人也都猜到六皇子受了傷,不過他既然愿意為沈秋君遮擋,也便樂得裝不知道,只把些好傷藥通過沈秋君之手轉給他。
沈秋君也不大往正院去,只在自己小院里守著楚嬤嬤,倒是沈惜君常過來閑話幾句,倒也不會過于冷清。如此一來,又過去了三五日。
這天沈秋君陪著楚嬤嬤說笑幾句,便有些懨懨地坐在那里發呆。
楚嬤嬤也覺得這幾日沈秋君情緒很不對勁,只當她因傷了自己心生愧疚,便笑道:“小姐不必在這里陪著奴婢了,奴婢也有些倦了,小姐不如帶著人出去走走!”
沈秋君嘆道:“有什么地方可看去的,實在提不起精神來。”
雪香正斟了茶,便遞上茶笑道:“那日經過觀景樓時,奴婢總想上去看看,可小姐總沒空,今天就沾小姐的光,也上去登高望遠。”
沈秋君聽說,只得笑道:“也好,叫上雪柳,咱們一塊去看看。”
見沈秋君主仆過來,在樓里當差的仆婦們忙趕上來奉承,雪香便拿出荷包來賞了她們,又指了兩個看起來忠厚老實的媳婦,由她們服侍著上了樓。
那兩個仆婦急忙把樓上窗戶打開,又把臨窗的桌椅細細擦了一遍,這才請沈秋君便坐到窗前的椅子上。
賢王府的這個莊園,莊子占了大半,幾乎沒有軒麗樓閣,只有一個個小巧別致的院落,勝在各處景色都有些野趣,倒也心曠神怡。
那地畝卻不是很多,一眼望去,倒是一片金黃,秋收在望,讓人生出些喜悅。
不遠處有一抹青山,卻不很高,低低矮矮地趴在那里。
沈秋君隨口問了一句:“遠處那座山可有名字?”
那仆婦看了,不由嘻嘻笑起來:“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那可不就是貴府里的產業嗎?”
雪香不由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雪柳卻已叫道:“小姐,那是咱們家的,趴在那像個烏龜一樣,倒不辜負了它小歸山的名號了!”
沈秋君拿眼細細一看,不由失笑,果是小歸山,這猛打后面看,倒差點認不出來了。
只是雪柳卻說錯了,此時的小歸山已不是沈家的了。
沈秋君托賴著前世的記憶,知道這小歸山早在前幾年就被賣了,只不過是瞞著自己罷了。
卻不知再過三五年,那山的現任主人便會發現,此處有可治百病的溫泉,經營的好了,那可是日進斗金的事情。
前世剛封了安樂王的六皇子,便提前得了消息,跑去逼迫那家人將其讓出。
六皇子是剛建府的郡王,能有多少銀子,那家人自然不愿意拱手相送,后來便尋到了賢王,在賢王的調節下,六皇子與那家人將山各劃了一半去。
也是六皇子命運不濟,他得的地方竟沒有泉子,倒是那山主人感念賢王的恩情,情愿拿出一半的利錢來給賢王。
后來李瑤琴又提出好些法子來,更是經營的紅紅火火,為賢王府掙得大筆的銀子,而那些銀子也為賢王結交眾臣發揮了重大的作用。
倒是太子與安樂王無大量銀錢周轉,不得不將主意打到下面官員身上,搜刮民脂民膏,失了百姓的心。
這時下邊的婆子丫頭也上來布了茶水點心,那兩位仆婦忙請了沈秋君享用。
沈秋君忙笑道:“方才已經說過了,我也就在這里略站一會,不用吃茶水的,倒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仆婦便陪著笑臉道:“小姐客氣了,不麻煩的。小姐請盡管放心,這茶水點心都是上好的,因為六爺每日總愛在此游玩,所以王妃特在此處專設了茶水點心,便宜的很。”
沈秋君便想起那日六皇子在此遠望的事情來,讓雪香厚厚打賞,她自己反倒走到那日六皇子所站的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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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今天木沒加更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