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度一直以來希望王茂如可以成為總統,只是王茂如并不著急,于是楊度也在王茂如身邊沉默了下來。當然他的沉默并不是無所事事,他要時時刻刻替王茂如想到政府某個決定,是否對王茂如有利。
這一天楊度來報,說參議員有議員提議將八音粵語定為國語,該議員認為粵語為古漢語,乃真正體現了大漢民族之語言精髓,反觀現在的北方官話乃是胡語北方官話是以北京話為基礎,參考了諸多文字發音之規范,在民國元年規定中國的國語。當時定國語的時候,粵語與北方官話之爭便非常jiliè,北方人講話只有四音,有些地方甚至只有三音,讓他們學習八音古漢語著實有些困難。漢語本身就非常復雜,八音漢語更是復雜,還有人希望能夠恢復九音漢語,這更讓大多數人頭疼。
王茂如笑道:“真有這件事?最后結果是如何?”
楊度笑道:“自然是通不過的,八音漢語推廣起來何其難也,便是我這個湖南人也學不來,更別說北方人了。只一個‘好’便八個音,我舌頭都斷了也沒說全一半。”
王茂如笑道:“北方官話由胡語而來卻是胡說了,它的基礎還是漢語,只是詞匯與發音受胡語影響較多。”中國語言中,尤其是清朝之后,受滿語影響很大,許多詞匯擴充進入漢語之中。如“帥”“挺”“馬虎”“磨蹭”“邋遢”“褲襠”“別扭”“倒騰”“折騰”。幸虧得王茂如穿越的是民國,要是穿越到唐宋明。他說話人家都聽不懂。國語的規定事實上對漢語是一種擴充,而漢語的特點便是對很多詞匯能夠容納吸收,并被接受使用。兩人只當笑話來聽。國語定調討論也僅僅在民國初期廣東革命黨人較多的時候出現過一次。中國語言的潮流發展是音調越來越少,但詞匯量越來越多。一個現代人穿越道古代,幾乎相當于到了外國,根本聽不懂人家的話。別說其他地方人,就是說古漢語的廣東客家人到了古代,詞匯中的大量副詞也會讓人當成瘋子趕走。
兩人隨便說了一會兒之后楊度又道:“剛剛來的時候一個燕京日報女記者托我想要采訪你,這記者好像是你的朋友。”
“哦?我還有記者朋友?”王茂如倒是感興趣了。
“是啊。我以為她也是胡說八道呢。”楊度道,回憶了一下,道:“好像是九九民族宣言那天。你接受采訪的那個記者。”
王茂如也想了起來,笑道:“我知道她,她是馬良的表姐,你讓他來吧。”
“好。”楊度道。又說道:“日前報紙上、雜志中多有對您詆毀之文章。縱然徹查也無濟于事,總有人想要為了出名或者其他目的而此番作為。”他皺著眉頭道:“這其中一定有陰謀,一定有一個看不見的黑手,在時時刻刻的要對付你,要攻擊你。”
王茂如笑了起來,道:“皙子,你有些草木皆兵了。誠然,有些組織反對我。這是利益驅動。但是還有一部分人則是與我觀念相左而反對我,他們并非那些陰謀者。他們只是理念之爭而已。我們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反對者,這是一種一刀切的方式。如果一刀切,則一定會出現很多冤假錯案,而在底層,也有很多人會利用一刀切的方式來迫害別人,爭取自己的利益。現在我們要做的是什么呢?不是干掉政敵干掉對手,而是制定一個規則,讓別人在這個規則里走來走去。”
王茂如的手做出蛇形前行的姿勢,笑道:“只要在這個我們制定的規則里行走,任他們怎么辦都可以。有些人不是反對我嗎?好啊,他要明明白白寫出為什么反對我,是反對我的人還是我做事,我做事哪里在他的眼中是錯誤的。這就是規矩,我曾經說過,人要對自己的言論負責,我今天罵了你楊皙子一句,我要為我的言論負責向你做公開道歉,這就是我指定的規矩。但是有些人想要在規矩意外做事,那就是破壞規則,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大善。”楊度大笑贊賞道,但是內心有些失望,王茂如總是向以一種平和的方式,一種籠罩一切的方式來行事,這是陽謀,而他的特長卻是陰謀,陰謀可以謀事,陽謀可以略國,也難怪王茂如能夠成就現在的成就。
楊度出去之后對女記者說請進,由馮尹彬帶著走到辦公室而來。這次進來的女記者是費婉婷,如今費婉婷二十六歲,是《燕京日報》報社的頭牌記者,她采訪王茂如的報道,讓燕京日報大賣,而據說他與尚武大元帥關系匪淺,也讓報社社長將她奉為座上賓。
這次費婉婷受社長所托,希望再一次獨訪王茂如,只是沒什么好機會。她已經在此等待四天了,今天終于遇到了楊度,這才托楊度的話,有機會見到王茂如。
王茂如笑道:“你這幾日都和門衛混熟了吧?”
費婉婷莞爾道:“自然了,再等下去,我估計我就有個幾干弟弟了。”
“費大記者果然功力非凡啊。”王茂如道,“坐,我們是朋友,就像是朋友yiyàng聊。”
兩人坐在會客廳中之后,王茂如親自給她沖了一杯咖啡,說道:“我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喜歡喝咖啡。”
費婉婷道:“謝謝你。”
“你是怎么做了記者的呢?”王茂如很是好奇地問。
費婉婷便細細講來,她自京師女子學堂畢業之后,便留校教書,做了一年的女先生,然而一直想做記者的她不安于現狀,便辭去了先生的工作轉行去做了一名小記者。隨后費婉婷在舅舅的幫助下進入了意見雜志社中工作,但是女子在報業內工作,也是屢受排擠的,一些場合不允許女子進入,因此費婉婷做了不久后又被清退。清退的原因倒不是她工作不認真努力,而是雜志社的社長貪其美色,費婉婷卻不是嬌嬌女一個,掄起板凳直接將社長打得一頭是血。社長立即控告費婉婷謀殺,警察本來要抓費婉婷,她讓舅舅找到表弟馬良,馬良一聽還有這種是非顛倒之事,于是直接坐到警察局。警察局長一見嚇了一跳,趕緊釋放了費婉婷。費婉婷在馬良的幫助下去了《燕京日報》工作,而憑借著馬良的面子和擔保,費婉婷得到了可以正式外出采訪的記者身份和記者證。
如此周折之后費婉婷才成為了一個記者,她笑著說:“我以前一直以為都是我來照顧弟弟,現在倒是好,弟弟在照顧我。”
王茂如道:“這么多年過去了,馬良早就不是那個夢想著做一個音樂家的小孩子了。”
費婉婷也是一臉的感慨,日子過的好快,幾年的時間如過眼云煙,那時候他還是國防軍少將一支邊軍的旅長,如今的他則是國防總長,統帥全國百萬軍隊,久久宣言之后又成了民族強硬派的代表人物。而她呢,《燕京日報》的大記者,新時代女性的驕傲,一襲長發風姿卓越彰顯成熟女性的魅力,她也則早已經不是那個穿著陰丹士林藍的大眼睛齊耳短發女學生了,時間變了,歲月變了,人也變了。
兩人陷入回憶了一會兒,王茂如咳嗽了一下,費婉婷這才從回憶中走出來,頓時紅著臉,局促不安地說道:“我們正式開始訪問吧。”
王茂如道:“便如朋友之間的提問吧,太正式了,我倒是不習慣。”
“上次你倒是答得很好呀。”費婉婷眼睛上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就像是刷子一般,透著晶亮。
王茂如雙手一攤,道:“你不覺得很有些做作嗎?就像是表演魔術一般,我是魔術師,你是臺下的托兒,我說請臺下這位觀眾做個嘉賓,其實你早就跟我預謀好了。”
費婉婷捂著嘴咯咯直笑道:“這要是被我發表到報紙上,你我都被人罵的狗血淋淋了。”
“你不會吧?”
“這要看我的心情呢。”費婉婷拿捏著笑道,兩人都笑了起來。
王茂如對她沒有什么男女心思,只是覺得她足以做自己朋友而已,便將她當成了一個紅顏知己罷了。反倒是此時費婉婷,心中有些別樣的感覺,王茂如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沒大沒小嘻嘻哈哈的玩笑著,仿佛從來不把他當做外人,更沒有覬覦她的美色。這是王茂如越是沒有對她那個意思,卻更讓她產生別樣的心思。
費婉婷二十六歲,民國一般結婚都十八歲左右,而在北方國防軍法定女子結婚年齡必須十六歲之后,童婚便取消了。但人們總是在閨女十六七歲的年紀里早早地許配好了人家,定下親事,過兩年等對方彩禮都準備好了,再不到二十歲以前便嫁了過去。費婉婷因為上學讀書耽誤了婚假的年紀,而其后又去了工作,再加上她心氣高,挑男人也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各個都不mǎnyi,于是就耽誤到了現在。可如今卻變成了老姑娘了,成了民國版的剩女。
ps:ps:土肥原賢二之死大家可能不爽吧,因為少了這個對手,少了很多精彩啊,沒了土肥圓也就少了很多樂趣咯。但是它是一條毒蛇,還是盡早打死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