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北京的巡警福海和劉方子、趙二三個人分別在家吃了早飯,一同約好去上班,到了外六警察所后得知,警局里的步槍被收上去了,又給大家發了警盾和警棍。倒是給中隊長阮連成配了一把手槍,這是一把轉輪手槍(又稱左輪手槍),國防軍兵工廠特地為警察生產的仿制美國柯爾特的六發裝轉輪手槍。由于它的產地在河南鞏縣,因此這把轉輪手槍又被稱之為鞏式手槍。
鞏式手槍采用的是9mm手槍彈,與白狐式手槍子彈除了在彈藥量上不同之外,尺寸沒有差別。而白狐式手槍造價昂貴,鞏式轉輪手槍造價低廉,可靠,安全,甚至軍隊中的軍官也紛紛要求佩戴鞏式轉輪手槍。一直白狐式七發裝手槍的造價是十一塊錢,而用機械車鉚出來的鞏式轉輪手槍造價僅為三塊五,軍方甚至向鞏縣所在的國防軍第十一兵工廠開除采購合同,訂購一萬支鞏式轉輪手槍。鞏縣兵工廠原本是是直系軍隊最大的兵工廠,也是當初袁世凱發家的最大依仗,因此工人極多保存極其完整,在國防軍兵工廠整合計劃中,鞏縣兵工廠是唯一一家既沒有被合并也沒有其他兵工廠遷入的單位,足可見鞏縣兵工廠保存之完整。
而鞏縣兵工廠也因為鞏式轉輪手槍的研發和生產,一戰成名。
北京一共分到了三百支轉輪手槍,中隊長阮連成便分到了一支,他一面擦著手槍。一面說道:“這大總統選出來了是好事兒,可是誰成想,嘎嘣一聲。過去了,現在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呢。”
警員周大志說:“阮中隊,你說,大總統是不是有人害的?”
“放屁,別聽人瞎說。”阮連成立即怒道,“上面怎么說的,咱們就怎么做唄。知道嗎?你們幾個小王八羔子聽好了。別亂傳話,咱們一定要按照上面的要求,把那些造謠生事者。都給我抓起來。估計最近應該有亂黨,你們遇到亂黨能抓就抓,抓到了有賞,有什么重大線索立即告訴我啊。”
散會之后。劉方子帶著福海。趙二和新分到他們小隊的汪大年四個人便拎著警棍帶著盾牌上街去了,他們是巡警,便是必須每天在街上巡邏。汪大年是云南騰沖人,是滇軍士兵,西南軍隊整編之后很多士兵被分到了北方來做警察,他便是其中之一。汪大年當兵的時候有吸大煙的習慣,但是國防軍整編之后要求任何軍警都不得吸大煙,索性他年紀較小。改的過來,才被分到了做巡警。那些改不過來的要么主動退役。要么被扔到了西域去了。
“小汪啊。”劉方子道,“你殺過人沒?”
“當然的啦。”汪大年回憶道,“我系俄(十二)歲當兵,現在六年啦,跟著護去四川,又四處作戰,哪能沒殺過人。”
“小家伙經歷不少嘛。”劉方子道,“我也殺過人。”
“官長也殺過人?”汪大年道,“什么時候哦?”
福海道:“你不知道吧,我師哥前朝的時候就殺過,當時他是午門行刑官。”
“啥米叫午門行刑官?”汪大年問。
福海便解釋道:“所謂午門其實在咱們北京就是菜市口和柴市,那地方干嘛的呢?專門殺人的,以前師哥就在那做行刑官,專門殺人。”
趙二揭老底笑道:“可惜師哥才上任不到一個月,大清朝就完啦,哈哈哈。”
劉方子踹了一腳,道:“那我也殺過亂黨。”
“你殺沒殺過,我們哪知道啊。”趙二道,他左手拎了拎藤盾,右手拎了拎木棒,不滿道:“你說上面給咱們發的都是什么呀,打狗棒?要是遇到亂黨或者殺人犯,咱們這玩意能擋得住?”
福海笑道:“你一個臭巡腳,背了幾天槍了還真以為自己是軍爺啊?要么你真去投軍,我福海服你了,咋樣?”
趙二立即縮頭道:“我老婆孩兒在家呢,再說現在巡警待遇好了,我才不干呢,當兵萬一死了,啥都沒有了。”他問汪大年說道:“你以前為啥當兵啊?”
汪大年道:“爹娘都被土匪打死了,俺要了兩年飯,遇到招兵的俺就去了,就是為了活下來。”
劉方子道:“你們云南土匪那么多啊?”
汪大年道:“多如牛毛,百姓們沒發活兒了。”
劉方子道:“蔡鍔的滇軍護不是名聲挺響亮嗎?怎么云南百姓沒發活了呢?”
汪大年道:“那時候云南不是還有底子嗎?到現在再看看,打了十年仗,還剩下什么了,所以啊,咱們國家統一了,不打仗了,百姓也好了。我覺得吧,以后打仗少了,在軍隊也沒什么發展,還不如當個警察舒服呢。”
“當警察舒服,當臭巡腳就不舒服哦。”福海抱怨道,“風吹日曬的,遇到下雨天還得巡街。”
正說著呢,看到前面有人拎著小桶夾著什么東西在匆匆地走,汪大年鼻子一噤,立即說道:“糊糊湯,漿糊。”
“什么?”
“那人手里拎著漿糊。”汪大年篤定地說道,“俺從小就要飯,對吃的什么的最是了解,一定是漿糊。”
劉方子不愧是老謀深算,立即斷定道:“這小子拎著漿糊,還夾著紙張,不會是貼反動標語吧?”
福海膽小地說道:“咱們回去報告吧,萬一是亂黨呢。”
“放屁!”趙二說道,“現在亂黨都當上總統了,人家名正言順的民黨。”
福海道:“我又沒說是民黨,我說的是別的亂黨,萬一出現什么顛覆政府的新的亂黨呢?民黨顛覆大清,就沒有新的亂黨顛覆民國嗎?”
劉方子立即說道:“汪大年,趙二,你倆跟我一起跟蹤這小子,福海,你先去看看他剛才在巷子里貼了什么,要是亂國標語趕緊撕下來,收好。然后你跟過來。”
“師哥,不報告阮中隊啊?”福海擔憂地說,“他有槍,咱們拎著一堆棒子…”
“放屁!”劉方子怒道,“這大好的立功機會咱們能給姓阮的嗎?麻溜兒的。”當即帶著趙二和汪大年跟蹤起那人,而福海膽子小,只好跑到巷子里,但見深處貼著一張大字報:王茂如謀殺孫立文,軍政府再度來臨!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是要謀反啊,他趕緊跳起來去撕那大字報。可能是因為天氣較涼的原因,漿糊很快凝住了,他撕了半天才撕下來,還零碎了。
福海顧不得那么多,趕緊跑出來找師哥劉方子他們,有人指路很快追上了劉方子,此時劉方子已經派趙二繞路攔住那人,因為那人發現了劉方子追他了。那人的腳步很快,劉方子身體有些威胖,漸漸地喘上了氣,倒是汪大年腳步很是利索,劉方子氣喘吁吁地說:“小汪,去,把他抓到。”
汪大年聽到之后立即開跑,那人見狀也扔下漿糊撒丫子便跑,冷不防一個人側撲過來將他按在地上,原來是趙二繞路之后埋伏在瓜農一旁。汪大年也跑了過去,一腳揣在那人的胳膊上,然后用手中木棍狠狠地砸在那人另一支手臂上,只聽得嘎巴一聲,那人慘叫起來,原來汪大年這一棍子便將人家胳膊打斷了。
劉方子跑過來之后也傻眼了,這小子不愧是當過兵的,滇軍打仗還真是驍勇,上來就是狠手啊。
恰巧福海跑過來說道:“師哥,師哥,大事不好,這小子真是亂黨…”但見抱著手臂嚎叫的那人已經被制服,而劉方子雙手杵著膝蓋喘著粗氣,汪大年一腳踩在那人肚子上,倒是趙二正在跟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說道:“這小子是小偷,諸位看看身上有沒有被偷的錢什么的。”
那人捂著手臂忍著痛反駁道:“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我不是,我是民主戰士,我是揭露王茂如陰謀叛國的斗士!”
便有市民高呼道:“我錢丟了。”
“我也丟錢了!”更多人在喊起來,有人說:“搜搜他身上,肯定有大家的錢。”所謂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很多市民其實沒什么,但是見警察揍小偷,那件事就是看到了夠咬狗,越熱鬧越好,越激烈越好,這可比看菜市口砍頭有意思多了。
劉方子這才站起來,喊道:“諸位,諸位,你們不知道吧,小偷都是團伙作案的,一個負責投錢,一個負責銷贓,一個負責望風,一個負責打探消息,還有指揮的,銷贓的,這小子就是個賊手,專門負責偷的。等我們帶回警局嚴加盤問,在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好!”
那人還想叫喊,哪成想才十八歲的云南小巡警汪大年便拎著警棍照著他的嘴狠狠地來了那么一下子,頓時幾顆牙齒被打碎了。那人一嘴鮮血還要叫,汪大年便又是一個警棍砸在那人腦袋上,頓時將他砸暈了過去。此時就連自詡見多識廣的劉方子都心驚膽戰的,這當過兵的就是不一樣,下手也太他媽狠了,看來以后在警局里不能小瞧了這小子。
“隊長,哪能樣?”汪大年瞪著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