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作霖等人的送別下,在軍樂隊的歡奏下,王茂如與手下們興致勃勃地登上了火車回家,近鄉情怯,很多人迫不及待回家了。
這是京張鐵路的延伸路段,而京張鐵路完全是袁世凱一力促進建設而成,在完全沒有任何國外資本介入下完成,也是為數不多的完全屬于中國人自己的鐵路。路邊放羊的牧童可以放心大膽地站在鐵路邊,等待著偶爾有火車乘客扔下來東西撿回去改善生活。這個年代火車很慢且車廂保溫性也不好,大家都穿著厚厚的冬裝,車廂最中間還放著煤爐給大伙兒供暖。
火車剛剛開動不久后王茂如靠在座位旁閉目養神,右眼皮不住地挑動,這讓他心里很不舒服。其余手下見他似乎不是很高興也不敢上前。只有新晉六夫人吳秋月大方地坐在他身旁,抱怨道:“怎么火車上比馬車上還冷呢?”
王茂如笑道:“可是火車比馬車快多了。”
吳秋月問道:“這次回去,你準備怎么安排我?”
“自然是跟我住一起,咱回長春。”王茂如道。
“也行。”吳秋月心思很少,歡快地說,“對了,回去之后我也工作啊。”
王茂如笑道:“你工作什么啊,哪有大帥的夫人工作的。對了,我娶你也是得明媒正娶,你看看誰合適做主婚人。”
吳秋月心中高興,王茂如說明媒正娶意思就是他把自己當妾來看待,而不是隨意娶來的婢。民國很多軍閥一臺小轎子就娶回來一個婢女,實際上厭煩之后可以直接趕出家門。但是妾是不同的,夫妻兩人鬧了矛盾,丈夫再生氣也不能趕走妻妾,據算是將來主人死了,家族也要規矩地侍奉其妾養老送終。妻的孩子是嫡子,妾的孩子是庶子,至于婢女所生的孩子叫做婢子,最是沒有地位。盡管是民國,但是許多老傳統老思想仍然保留著。能夠被明媒正娶的都是妻妾,而看上了花錢賣回家一點地位也沒有。
王茂如道:“你老家還有親人嗎?”
“早就沒了。”吳秋月嘆道,又小聲在一旁抱怨說道:“夫君,我很不喜歡張老嘎達。這個張老嘎達小眼一瞇,我覺得這種人面熱心冷,你說他會不會使壞炸咱們的火車。”
聽到吳秋月的話,王茂如心里咯噔一下,右眼皮不自覺的快速跳動起來。俗話說左右跳財右眼跳災,這時候右眼皮跳可真不是好事兒。王茂如能夠回到這個世界。就已經覺得這個世界冥冥之中肯定有主宰了,于是想了想忽然站起來。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說道:“下車,我們坐飛艇。”
“咋的了?”吳秋月道,“嘎哈坐飛艇啊?”
王茂如訕笑道:“沒怎么,只覺得還是坐飛艇好。”便對馬良說道:“吩咐一下,我們坐飛艇,叫一下雍副參謀長還有其他人,我們坐飛艇回去。”
“是。”馬良說道,心中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多問。
吳秋月一提張作霖。王茂如就想到他乘坐的火車被炸的事,這幾天和張作霖一起總叫他七哥倒是沒在意張大帥。然而已經進入冬季,天氣寒冷不適宜飛艇飛行,為了安全很多飛艇都是空載飛行,再說風太大也極為危險。
吳秋月和馬良連忙勸阻,王茂如堅持乘坐飛艇,熊炳濤擺手說我可不坐飛艇。他一坐飛艇就暈高嘔吐,倒是雍星寶笑說你不坐我坐。于是在京綏鐵路白塔站,王茂如帶著夫人和副官以及副參謀長雍星寶、何如飛等人下了火車,為了保護他的安全。近衛團長王立誠要求近衛一營長鄧子超也陪同著。
也是因為逆風飛行,飛艇的速度還不如火車快。但是居然難得地風停了,這在口外可是極為難得的天氣,飛艇飛得非常平穩。王茂如笑說連老天爺也對作美,并建議說在飛艇中喝喝小酒,談論談論天下大事,大家哈哈大笑說好。何如飛說最近看了三國演義,不如我來給大家講一段三國,王茂如說能看到總軍務長講評書真是三生有幸啊。何如飛三十五歲位列民國上將,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也不在意哈哈一笑說熊炳濤就沒這個福氣了,咱們回去之后要給他罰酒三杯。
當運送國防軍司令部的火車運行到距離察哈爾省會張垣市不足二十公里郭磊莊處,忽然一聲爆炸,火光沖天。整節火車從中斷開三節,身在火車之中的副參謀長熊炳濤以及衛隊長副司令米振標,副總參謀長常國春,副總安全部長朱懷龍,參謀樊重孝,測繪處處長齊典,近衛二營長李強國,副官李靜外加衛士一百三十二人被炸身亡,另外還有二百死士四人受傷。
1919年12月16日,在歸綏以西的郭磊莊,發生了一起震驚全國的針對陸軍次長王茂如的陰謀爆炸案,但是王茂如因為提前乘坐飛艇離開并未受到暗害。
爆炸發生的時候,近衛團長王立誠在火車前幾列車廂之中巡視,一聲爆炸之后,火車被掀了起來落在地上,前列車廂索性沒有脫軌。王立誠下令火車停車,率領近衛二營士兵們下車警戒,而隨后趕來的另一列火車上近衛三營立即全力救治并且將現場保護起來,嚴防有人二度偷襲。
跟在火車后面的國防軍第十一騎兵師團張鑲武部快馬加鞭感到事發地的時候,張鑲武下令士兵將周圍方圓二十公里全部監視起來,張鑲武嗜血但是冷靜,他紅著眼睛下令抓到可疑人不孕虐待不準殺害,必須交給安全部找到兇手。
隨后,張鑲武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叫道:“秀帥,若是讓我找到兇手,我要將他扒皮抽筋,以慰你在天之靈!”王立誠連忙拉著張鑲武的手說:“秀帥沒有事,他不在這列火車上。”張鑲武頓時驚喜地跳了起來,抓著王立誠的胳膊說:“秀帥沒死,哈哈哈哈,秀帥沒死,他在哪,他…他真沒死?你別誑我。”
王立誠哭笑不得道:“秀帥早就換了其他工具,現在估計快到歸綏(現河北張家口)了。”張鑲武仰天長笑,下令士兵高呼秀帥沒死,秀帥沒死,眾士兵原本提起的心終于落在心中,秀帥沒死,國防軍不會亡啊。
早已經就抵達歸綏的國防軍第一師團李品仙部正在連夜搭建營長,在察哈爾都統田中玉的協助下準備為即將到來的士兵國防軍第七師團,第十一師團,第十五師團建一座簡易軍營休息,卻不料郭磊莊發生爆炸。李品仙紅著眼睛怒道:“一定是田中玉這狗娘養的干的,給我把他抓起來。”
田中玉在皖系與東北軍沖突之中充當先鋒官一職,但是遭到人稱鬼將的毛子平的攻擊,潰敗返回察哈爾不敢出來。本次接待王茂如大軍歸來盡心盡力,人家兵強馬壯一個小拇指就能把自己捏死了,怎敢如此。可憐田中玉五十多歲老將被李品仙給抓了起來,手下察哈爾三個混成旅直接被第一師給繳械了,全都抓了起來。李品仙揚言若是秀帥被田中玉所害,要讓田中玉和他的三個混成旅陪葬,并且下令連夜挖了數十個萬人坑,這可把田中玉和他手下嚇壞了,一旦查明,那就是近萬人被活埋啊。
與此同時,遠在西域阿拉木圖的白虎軍團任元星所部也第一時間得知了王茂如被暗殺之事,任元星立即與祝永泉商議若是秀帥被暗殺該如何。祝永泉道:“這支部隊所有人終于秀帥,若是沒了秀帥,便散了心,咱們留在西域也算是無根野草,遲早被俄國人吃掉,不如早日回去。”
任元星道:“只是將來如何打算?”
祝永泉道:“問問每個士兵,他們效忠于誰?”任元星道:“那還用說,自然是秀帥一個人了。”
祝永泉道:“那不就是,秀帥沒了,不是還有宗鼎大公子嗎?”
任元星想了想,心中想著無論如何國防軍不能散便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隨后他召集所有人,說道:“秀帥就是我們的根,若是秀帥沒了,咱們這棵樹長在沙漠里是活不了了,所以全軍準備,幾日之后得不到消息,我們殺回國內,干掉皖系政府。奉大公子王宗鼎為主,諸位可有異議?”大家對于王茂如遭到暗殺一事自然心里都清楚,盡管不知道察哈爾郭磊莊暗殺一事最終是怎樣的結果,可是關于忠誠于秀帥倒是沒有異議,因此任軍團長關于撤軍回國,奉宗鼎大公子為幼主一事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不過所幸的是,次日所有人都得知王茂如并沒有出事,任元星松了一口氣,下令犒賞軍隊,全軍大悅。而李品仙也松了一口氣,挖萬人坑只是一時的激憤,頭腦沖動而已,不代表他真的要活埋戰俘,于是他又下令戰俘們把萬人坑埋上。可是戰俘不知道啊,還以為要坑殺他們,頓時哭得軟癱在地上動彈不得,還得國防軍自己去填坑。
國防軍填完坑之后就走了,可是歸綏百姓卻不相信他們只是填上了土坑,于是當地紛紛傳言有人暗殺尚武將軍,尚武將軍手下李品仙為報仇活埋了十萬敵軍,李品仙被歸綏百姓起了個綽號,歸綏百姓喜歡給人起綽號,他們給毛子平起了個綽號叫做鬼將,給李品仙起的綽號是閻羅王。這可是冤枉了李品仙了,他論起嗜殺遠遠不如張鑲武這個嗜血王,甚至不如任元星宮小旗等人,只是因為這一次誤解便被起了個這么難聽的綽號,后來還流傳到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