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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縣歷來民風彪悍,前些日子一伙兒從沂蒙山來的土匪襲擊了清河縣幾個莊園,本地士紳們向縣長請示剿匪。不過請示武裝警察旅剿匪的話,也需要一定的時間,縣長便特批清河縣的地主們自己組建大隊,暫時抵御沂蒙山來的土匪們。
那些地主武裝正準備和土匪交戰呢,豈料到馮玉祥的部隊沖過來了,便打了起來。馮玉祥在亂軍之中趁亂逃走,不幸的是黑夜之中與自己的士兵相撞,他的士兵以為是地主武裝,便拔刀將他給砍了。
一代梟雄,終死亂軍之中,不勝令人唏噓。
宮小旗的部隊追到清河縣的時候,正趕上混戰,他令手下所有人大喊:“國防軍青龍王在此,所有人立即趴在地上,如有違抗者格殺勿論!”
聽到國防軍青龍王的大名之后,頓時一個個老實了,吃人不吐骨頭的青龍王宮小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王茂如十三太保中最是兇煞的一個。而此時蔡成勛率領的98和99兩個旅也終于追了上來,多虧了宮小旗的雜牌部隊的緊追不舍,讓73旅無法擺脫追兵,給蔡成勛部隊的全殲敵軍創造了機會。由于宮小旗是軍團長,蔡成勛才是一個師團長,軍銜上差了兩個級別,蔡成勛自然將指揮權交給宮小旗,但宮小旗沒有搶功的意思,還是由蔡成勛指揮將73旅全殲。
隨后宮小旗下令,將所有叛軍俘虜全部關押起來,整理叛軍尸體,有人在亂軍尸體之中找到了馮玉祥的尸身。馮玉祥穿著普通小兵的衣裳,原本準備逃走進入山林,卻被地主武裝分子給撿便宜搶奪武器殺死了。地主武裝抬著73旅叛軍士兵的尸首向蔡成勛部邀功,有認識馮玉祥的俘虜見到尸首,嚎啕大哭起來,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馮玉祥死了。
宮小旗連忙讓縣長打電話給北京報告一切。在三十六師團蔡成勛師團長的攻擊下,叛軍73旅全殲,旅長馮玉祥在亂軍之中被地主武裝打死——這倒好,蔡成勛和宮小旗誰都沒有搶下來這個功勞。
將這邊的事情交給了蔡成勛之后,17早上的時候,宮小旗的部隊一刻不停歇地回到了保定,隨后稍微休息之后抵達北京。王茂如則在豐臺大營接見了這些戰斗英雄。但是戰斗英雄們一個個都精疲力盡疲憊不堪,王茂如體恤下屬下令讓士兵們先去睡覺,睡上一天之后再論功行賞。反倒是宮小旗精神奕奕,他自夸道:“要是打仗,我可以七天七夜不睡覺。”
王茂如卻下令道:“你現在必須去睡覺,這是最高指令。”
宮小旗無奈只得休息。不過一休息倒是睡了七八個小時,醒來之后天都黑了,趕緊到國防部去報道。得知國防部的715專案小組正在處理軍變一案,王茂如因為疲憊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大家為了打擾他,誰都不說話,工作也躡手躡腳唯恐驚醒。宮小旗嘆了口氣。所有人中最累的壓力最大的自然是王茂如,他們只是一天一宿沒有合眼,王茂如是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
“報告!”李文斌急急忙忙走進來喊道,其他人怒目而視,李文斌這才見到王茂如趴在桌子上,此時已經醒來了。
“什么事?”
“精衛軍團孫子仲電報,費超貴心腹黨羽全部被解職關押,即可被押送到北京。”
“好。”
“另。孫子仲派遣第17旅副旅長成士斌率領17旅50團、51團已經趕赴山東直隸交界處,并緝拿了兩百多名叛軍流兵。”
王茂如點了點頭,道:“很好,孫子仲處理的不錯,李清逸呢?”
“在押解費超貴抵達北京之后已經及時返回濟南。”
王茂如想了想,道:“下令委任孫子仲擔任第六師團師團長,李清逸擔任第六師團副師團長。”
“是。”
王茂如問:“費超貴來到北京了。好,我去看看他。”便對薩鎮冰道:“銘公,這里交給你了。”
“秀盛盡管去,我老人家頂得住。”薩鎮冰笑道。
費超貴被關押在緝偵司地下第三層的監獄內。這是最高級別的監獄了,周遭有三層二十厘米厚的鋼板組成的墻壁,鋼板墻壁中間填充著磷等物質,一單被暴力從外側挖掘或者用鉆頭鉆鋼板墻,升高的溫度會導致磷燃燒,產生大量的熱量和含磷物質的劇毒氣體。
每一間單間中,有通風口,廁所,床鋪,寫字臺,窗子是單面的防彈窗,門關閉之后,任何聲音都不能從里面傳到外面去,也聽不到外面的聲音,隔音效果都非常好,內部溫度一直維持在27度的適合溫度。
說起來,在這里住著比在外條件好的多,當然,前提是別犯事。
費超貴沒有遭到任何虐待或者侮辱,他甚至還穿著軍裝,只是武器都被收繳了,他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頭上的白熾燈,幽黃的燈光刺得他眼睛發疼。他的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政治上一單走錯一步,那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費超貴就是走錯了一步,他心中猶豫了一下,真以為何如飛狗急跳墻的計劃能夠成功,進而觀望。可惜就這一步,讓他現在淪落如此。
費超貴缺錢嗎?缺權嗎?缺女人嗎?
他是最早跟隨王茂如的軍事將領,在華夏民族銀行中擁有股份,身價也有百萬了,可以說他一輩子都不缺錢。他是精衛軍團的軍團長,國防軍上將軍銜,這次不能封帥,但第二次封帥不管從哪里論功欣賞,費超貴也必定是其中一員。費超貴外貌英俊硬朗,是國防軍中軍官中最英俊的軍官之一,在濟南只要他想納妾,無數大家閨秀送上門來。
糊涂!糊涂啊!費超貴悔恨地揪著自己頭發,糊涂啊,一失足成千古恨!
門開了,費超貴立即坐了起來,看到進來的人之后,費超貴內心激烈地顫抖起來,他立即沖著站在他面前的人,跪在地上。
王茂如揮了揮手,道:“都出去。”
近衛隊長烏熱松立即說道:“大元帥,您的安危…”
“不必。”王茂如自信滿滿地說,揮了揮手讓烏熱松,高仕濱,馮尹彬,戴春風、何應欽、孫連仲等人出去。他坐在椅子上,費超貴跪在他的面前,久久不說話。
王茂如道:“盛儒,我們是民國二年就認識的吧?當初你在模范團做學員,我在模范團做庶務科長,是不是?”
“是。”
王茂如笑道:“我記得當初你們生活都不是很好,我就帶著你們出去打牙祭,還記得老楊羊肉館去的次數最多,一晃都十二年了,真是歲月如梭,你我都老了。”
費超貴低聲道:“大元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他大哭起來,頭抵在地上。
王茂如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時候聽到何如飛想要謀反的消息?”
“就在7月11日,您封帥完畢后的第二天,您宣布成立國防軍事戰略研究小組之后,何如飛見到自己地位降低,于是狗急跳墻,決定劫持您,讓您做一個傀儡總長。”費超貴全都實話實說交代了,他對王茂如沒什么敢隱瞞的,此時此刻,但凡他有一絲絲隱瞞,王茂如絕不會饒了他的性命。聰明人知道,現在不是耍小聰明的時候,現在就該全部交代。他繼續說道:“大元帥,是我瞎了眼蒙了心,當初得到何如飛的密電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要報告。可是…可是…可是我又沒有受得了誘惑,他承諾給我,如果一旦他做了國防軍實際掌權者,我就是下一任國防總長。我沒有受得了權利的誘惑,所以我猶豫了,可是我內心之中也掙扎了,所以我沒有動。您應該知道,精衛軍團甚至我的警衛部隊,沒有進行任何舉動。我要求何如飛,一定要保證您的安全和財產以及家人的一切,他只能取得權利,但不能傷害任何人。”
“李德林謀反和你有什么聯系?和何如飛有什么關系?”
“李德林?”費超貴愣了一下,“李德林鼠輩而已,與何如飛沒有任何關系,跳梁小丑渾水摸魚而已。”
王茂如嘆了口氣,道:“你也是有賊心沒賊膽,想要趁著別人亂成一團,撿一些便宜了?”
費超貴哽咽道:“我錯了,大元帥,我錯了。”
王茂如站起來,道:“你啊你,糊涂!你糊涂!”
“是,我糊涂,我后悔啊我!”費超貴泣不成聲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錯了啊。”費朝貴磕著頭哭泣道。
王茂如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何應欽關上門,幾個人跟在王茂如身后,都不說話。王茂如回頭對馮尹彬道:“這個費超貴,免了他的死罪吧。”
“那他…”
“判處流放到西域,做一個普通牧民吧。”王茂如唏噓道,“他的一切財產都收回,如果他在西域能夠老老實實地生活,一切好說。如果他不反思足夠,就直接在西域意外吧。”
“是。”馮尹彬立即記了下來,意外,一個意外足以說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