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jǐng察在此也無濟于事了,那“聲援尚武大元帥”的旗子也被踐踏得不成樣子。這次沖突中,有一個學生被不知誰扔出來的板磚砸死,八十多人受傷,而幫會的人卻是死了七八個,傷的不計其數。可見,群眾的怒火比起幫會的悍勇來說更加厲害得多。
東方宏此時得知濟南沖突后反倒鼓掌大笑不已,道:“此事足以,此事足以!”
“你笑什么笑,我咋沒明白呢?”浦繼撓著頭,滿臉寫著都是問號。
東方宏心中對其鄙夷不已,但表面畢恭畢敬地笑道:“此事我們完全可以推卸到民黨身上啊,民黨的人屠殺學生游行,雇傭幫派阻攔游行,民黨名聲便就此臭了下去。”
浦繼驚訝道:“此事情與民黨無關?”
東方宏道:“誰說無關,誰說有關,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浦繼想想也是,大不了來一個路邊社透露不就得了,于是道:“如此甚好,一定要與文化部聯絡起來,一起給民黨一下子。”
東方宏道:“此時理應如疾風暴雨一般,民黨當承擔責任,大總統當謝罪辭職。”
浦繼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腦筋不一般啊,足以媲美秀帥。”
東方宏表面忙笑道:“豈敢豈敢。”心中冷笑:“只是媲美王茂如嗎?我志不在此啊。”
浦繼自然樂得去做此事,找到幾家報社主使他們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寫了一通關于民黨人士暗殺游行學生的文章出來。更加使得此事熱鬧起來,部分工人工會也因此發起罷工游行,抗議民黨dúcái統治云云。將王茂如本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示威活動擴大化了。
隨后幾rì濟南游行沖突被密集地報道出來,阻礙游行的人從濟南的幫會勢力經過“有關人士”透露消息稱,有民黨幕后支持。但是仔細觀察可以發現,絕大多是消息都是“據說”“相關人士透露”“有內幕透露”“傳聞”“據不確定消息得知”“知情人爆料”等等子虛烏有的假新聞。
而這家新聞卻逐漸蔓延開來,新聞媒體的可怕xìng就在于比三人成虎還要可怕的公知形象,民黨到底有沒有在背后推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們通過媒體已經在心理認為是民黨所做。
新聞媒體誣陷民黨殺害學生議案一如當初宋教仁被殺。孫立文等民黨僅僅憑著嫌疑就不假思索地認為就是袁世凱所做,并且三番兩次阻撓司法檢查阻撓jǐng察辦案一樣,并紅紅火火地發動了輿論將宋教仁被殺的嫌疑直接砸在袁世凱身上一般。且不說是不是袁世凱所做。但是這一手禍水東引,將所有麻煩都放在了別人身上,在政治上卻是正確無誤的。
此時的民黨正遭受著這十年前相同的待遇,且不說濟南沖突中有沒有民黨的身影。只要大家認為有。那就是有了。
王茂如是在國會結束之后的第二天下午,視察了京津唐戍衛部隊鬼車軍團之后才得知消息的,隨后王茂如讓陳布雷去李子文處所詢問。李子文的回答是因為傳話者是浦繼,他誤以為這是王茂如的意思,因此才下令文化部旗下的各個宣傳工具進行此番宣傳。
王茂如卻對這件事深表懷疑,浦繼不是這有這種見識的人,論起膽子來,浦繼是有的。讓他拎起板磚跟藏獒干仗他是不行,但是讓他拎起板磚跟民黨干仗。他肯定會干。可要是說到見識,他這個落魄的八旗少爺卻沒有,除了抓住了絕對忠于王茂如這個優點,他還有什么?王茂如立即讓近衛總長魏東齡找深入青促會的諜報人員探得消息,得到一切都是東方宏的主使的消息。王茂如對東方宏的反應深表吃驚,東方宏又是一把倚天寶劍,其人政治、能力、謀略、心機均屬上乘。只是不經過他的審批,東方宏自作主張鼓噪浦繼的事情他很不高興。
同時王茂如也對浦繼氣憤不已,更是將浦繼叫過來一頓臭罵,浦繼感覺冤枉得不得了,郁悶地回到家中。恰逢老爺子在家逗鳥,便與父親說了起來。老爺子氣道:“你這豬腦子,會不會做官?要不是你忠心耿耿,秀盛早就殺了你了,你還想不通!”
“阿瑪,這是怎么回事兒?”浦繼撓著頭郁悶地說道,被王茂如罵了一頓,回家又被罵。
“你當這事兒是什么?放在前朝,你這就是矯詔,要滿門抄斬的。”老爺子怒道。
“他又不是皇帝。”
“他是不是皇帝,可你看看他現在軍政大權獨攬,便如同那三國的時候曹cāo一般,豈容你借著他的名醫胡來?”
浦繼犟嘴道:“可我這也是為了他好啊,這么做不是給民黨潑臟水嗎?”。
老爺子怒氣不振道:“你這笨蛋,就算你千百個為了秀盛好,可是你卻用錯方式了。你要是先向他報告一番,還能得了個功勞,現在你不告訴他擅自做主,便是專權。明天去給他道個歉去。”
浦繼道:“何必啊,都是兄弟…”
老爺子大叫道:“你是想氣死我啊,你這種人豈能當得了官,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以后你被人利用,秀盛想要活你的命一想到今天你的不以為然,也不會救你了。便是親兄弟還要吵架記恨呢,更別說結拜的弟兄,聽阿瑪的話,明天一定去道歉。還有,那東方宏是個厲害人,你斗不過他,現在他是被秀盛壓著,不是被你壓著,你知不知道?十個你都沒有一個他有腦子。”
“好,我去道歉就是了。”浦繼嘆氣道。
全國的報道鋪天蓋地指責了民黨,指向了孫立文,這讓剛剛準備復出的孫立文措手不及,他在總統府大發雷霆,民黨眾人也憤恨不已。眾人聲討了一陣王茂如之后,孫立文立即令內務總長覃振趕赴山東濟南調查濟南游行沖突慘案。
“很明顯,這就是一個yīn謀!”此時在民黨市場聚集的柳園中,朱執信面紅耳赤地吼叫道,“這就是王茂如的一個yīn謀,他太卑鄙了。覃內務長去了山東也調查不出什么,他們早就竄通一氣了。該死的王茂如,該死的家伙。”
秘書長胡漢人報告說道:“全國各地游行群眾聲討我民黨,還請大總統出面澄清。”
“文化部李子文只聽王茂如的,便是總統出面,又能如何?dúcái,他才是真的dúcái!”朱執信又喊道,“他就是一個大dúcái者,控制輿論,控制軍隊,控制zhèngfǔ,他就是一個大dúcái者啊。大總統,我們不能與他合作,不能再與他合作了。”
“你當如何?”蔡元培問道。
“回到廣東,發起反dúcái運動,重建廣東革命軍。”朱執信信心滿滿目光炯炯地說道,“多少人對大總統重新回到廣東翹首企足啊,北伐!再度北伐!如此才有一個完全民黨做主的國家!”
“荒謬!”文人蔡元培怒起道,“國家統一才三年有余,你這便鼓吹分裂,是何居心?你又講大總統置于何地?放著正經的總統位置不做,反倒發起內戰!”
“你是何居心?想要投降給王茂如嗎?我看你才是叛黨的叛徒!”朱執信的火氣屬于一點就著,自然對上了老夫卿發少年狂的蔡元培了。
兩人吵了幾句,蔡元培一怒之下說道:“與爾同事多年,實乃某人只不幸。諸位,我感到自己無能為力幫助黨派,幫助大總統了,某今rì就要。”
胡漢人和張靜江、汪兆銘趕緊勸阻起來,那邊朱執信還在嘟囔道:“的話都說得出口,可知哪里是真心愛護黨派,這邊退了黨,那邊肯定會跑過去給王茂如做奴才。”
“大符!”一直沉默不語的孫立文總算是發言了,他嘆了口氣,道:“明rì就是恩煦啟程回廣東的rì子了,我們卻還在這里自己吵架!”兩人都閉了嘴,孫立文道:“我身體不方便便不去送他了,你們能去的話,還是去送送。他是代我們受罪下野的,唉。”期間汪兆銘一句話都沒有說,眾人誰也沒有再理會他,使得汪兆銘覺得自己在民黨中毫無地位可言了,還不如大家責罵他一頓的好。
民黨原本借著這次各國干涉借外來之力給王茂如一下子,然后請大總統孫立文順利重新掌權,然而他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陣地,那就是輿論導向。而王茂如從最初開始就知道,輿論這種無形的武器,比有槍的槍炮要遠遠重要。槍炮可以殺人,但是輿論是可以誅心。
來自未來的王茂如甚至輿論之重要xìng,后世哪個國家不是控制了輿論,便是最強大的美國,也是嚴格執行輿論控制,rì本、韓國、英國、德國等等國家對輿論的控制力度之嚴苛超過國人之想象。而國人卻抱著外面的月亮更圓的概念真以為言論zìyóu指的是什么話都可以說,須知誣陷罪即使在美國也是很嚴重的罪行。國家的誣陷是國與國之間的斗爭,個人之間的誣陷是人與人之間的爭執。什么是誣陷?那就是憑空捏造人身攻擊,便如現在這種情況。
王茂如所屬勢力對孫立文和民黨的誣陷,讓民黨頓時陷入麻煩之中,而且越來越多的人進入了這場抗議游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