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儀式
圣詠之城阿爾托，拉塔夏宮。
聽完新任瓦歐里特教區樞機主教菲力貝爾轉達的消息，娜塔莎難掩哀傷地道：“想不到外祖父和舅舅竟然相繼蒙主恩召了。”
雖然早知道費爾提斯國王年老體衰，帕特里克王子體弱多病，娜塔莎已經做好了最近幾年聽到噩耗的準備，但這種事情，再有心理準備，也無法控制涌上心頭的悲痛，隨著年齡的增長，無私愛護著自己的血脈親人一個接一個過世，越來越少，那是人生最痛的體驗。
“帕特里克還是沒能繼承王位。”對霍芬伯格王室了解更甚于娜塔莎的瓦歐里特大公輕輕感嘆了一聲，不過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慈愛地看著一襲白色宮廷長裙的娜塔莎，“你愿意嗎，前往倫塔特繼承霍爾姆王國的王位？”
娜塔莎想到了海瑟薇，想到了路西恩，再看了看眼前明顯蒼老的父親，看了看他紫色中透著銀白的發絲，堅決地搖了搖頭：“霍爾姆王國還有很多繼承人，而您只有我。”
“我從小被教導肩負紫羅蘭家族的責任，肩負瓦歐里特公國的責任，怎么能離開這里？”
瓦歐里特大公老懷安慰地拍了拍娜塔莎的肩膀，看著已經比自己高了一點女兒，微微笑道：“如果我說，我想你去呢？”
啊？娜塔莎愣住了。
留著絡腮胡子的菲力貝爾跟著和藹地道：“去了又不是不能回來，雖然教會不允許霍爾姆王國和瓦歐里特公國合并，但你可以兼任，等到將來分別讓不同的子嗣來繼承，所以你可以一年在霍爾姆王國，一年在瓦歐里特公國，傳送陣向你開放，這是教會對你以及你們家族這么多年虔誠的獎賞。”
這樣一來，能便于控制娜塔莎也便于引導貴族們習慣“自治”，挑動王權和普通貴族的矛盾。
“而且我身體還很棒，至少還能當二十年的大公。”瓦歐里特大公半開玩笑地道，“你母親離開父母兄長，任性地遠嫁瓦歐里特，一年年看著父親衰老，兄長多病，心中難免自責，就連你外祖母過世她也沒能趕上見最后一面，深以為憾，覺得對霍芬伯格家族虧欠很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在霍爾姆王國最需要你安穩內部局勢時前去，彌補你母親的遺憾。”
娜塔莎沉默了下來雙手不知什么時候握成了拳頭最后緩緩地點了點頭：“好。”
菲力貝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公主殿下，教會知道你喜歡的類型與普通女孩子不同所以幫助你推掉了必須結婚的要求但是，后裔不能不留下，我相信這是大公和兩國貴族的殷切希望，到時候，你可以考慮直接讓天使降臨在你體堊內，孕育圣胎這是虔誠信任才擁有的榮耀。”
薩爾德將當初阿爾托的事情推到了路西恩身上，說是路西恩借助娜塔莎公主殿下想要寬慰大公的心情，利用了她，所以教會明白娜塔莎的性向一直沒變而大公后來也或多或少知道了。
娜塔莎濃密的眼睫毛垂下，遮住情緒的變化低聲道：“我會努力的。”
她心里面卻在想著：“路西恩說的無性受孕是不是真的？呃，直接借他的那個？”
既然確定了自己的心思，路西恩早就做好了各種計劃，為了防止娜塔莎在被自己追到前，承受不住壓力，為了誕下子嗣，隨便找個貴族結婚，經常性地給她“科普”人工受孕、試管嬰兒等知識。
得到娜塔莎的回答，菲力貝爾慈和地道：“我們就不打擾公主殿下你與大公告別，為了保證你的安全和方便，最好挑選一個小型騎士團跟隨前往，他們的家人如果不多，也可以一起用傳送陣。”
正規騎士團因為作用不同，分別由一百到五百名各級騎士、十倍于此的騎士侍從和更多的士兵組成，中型騎士團也就是一般大貴族的家族騎士團是三十名左右的騎士，騎士侍從和士兵的比例往往很大，而小型騎士團則是王儲、公國繼承人的護衛團，由一名天騎士、三名大騎士和六名騎士、一百名侍從，五百名士兵組成，但菲力貝爾口中的小型騎士團顯然只包括了騎士等級和他們的家屬。
說完，他告辭離開，大公則笑著對娜塔莎道：“剛才我說我還能當二十年大公，但你也不能讓我等得太久，我希望能早點看到外孫，看到紫羅蘭家族的未來。”
“我會努力的。”娜塔莎心中胡思亂想著，路西恩你的“技術”可千萬別出問題。
大公似笑非笑地看著娜塔莎道：“我希望你去霍爾姆王國，不僅僅是彌補你母親的遺憾，還因為他在那里，你們不用在兩地分開了，所以外孫的事情，你們得抓緊。”
“父親，你在說什么？他是誰？”娜塔莎窘迫地裝作茫然的樣子，父親為什么還會誤會這個？
大公呵呵笑道：“還能有誰？路西恩·伊文斯啊。雖然你們幾年前是假扮的情侶，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們現在不是假的，我很高興，很高興。”
父親，你想太多了…娜塔莎腹誹道，不過離別在即，不忍心戳破他的良好感覺，同時，下定決定要用路西恩的血脈來造人。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年你每天通訊時間超過一小時的對象是誰？不時摸著通訊耳環傻笑的是誰？”瓦歐里特大公忽然覺得自己女兒不像她自己宣稱的那樣感情敏銳。
娜塔莎干笑兩聲：“我們是好朋友啊，我也沒想過瞞你，要不然你根本無法知道。”
“好了，好了，去挑選你的小型騎士團吧，卡米爾會跟著你去霍爾姆。”瓦歐里特大公決定叮囑卡米爾一下，讓她找個機會“提醒”娜塔莎。
娜塔莎點了點頭：“好，到了霍爾姆，我會常常與父親你通訊。”
她心中開始盤算道：“將約翰一家帶去，給路西恩一個驚喜…”
光輝大教堂內，傳送陣開啟，圣光閃耀。
這個傳送陣是用在魔法議會全力攻擊時提供增援屬于規模最大的一類，一次可以傳送五十名騎士，即使以南方教會的財力，也只能在圣城蘭斯、安提弗勒、阿爾托、倫塔特和神圣海爾茲帝國北部行省首府海姆等五處地方布置。
乳白光芒之中，娜塔莎、卡米爾、九位騎士和他們的妻子、孩子、父母等總共四十多人出現在里面，喬爾等普通人一副頭暈目眩，干嘔難受的模樣。
這九位騎士里，只有三級大騎士約翰帶了父母弟弟等完整的一家人，其他騎士覺得一年后就能回阿爾托沒必要那么麻煩，只是帶了妻子和孩子。
“約翰，怎么走到哪里都丟不開父母？還沒長大嗎？”另外一位大騎士，約翰的朋友芬格開玩笑道。
約翰渡過了眩暈后，正在忙前忙后照顧喬爾、艾麗薩和艾文聞言微笑道：“難得有機會到異國總該帶父母弟弟來見見不同的風景，而且不是公主殿下通知必須帶上所有家人嗎？”
“沒有啊你聽錯了吧？”芬格疑惑地看著前面整理著裝的娜塔莎道。
此時來自內克瑟宮的女官們涌了起來，給娜塔莎修整著頭發、眉毛等部位，同時在乳白色的盔甲之外給她披上一件繡著霍芬伯格家族徽章的披風，那是云霧狀條紋包裹的紫紅色紋章，中心是一頂神圣的王冠，王冠兩旁分別是一柄金色權杖、一把藍色長劍。
“尊敬的王儲殿下請您帶著騎士團前往內克瑟宮，然后騎馬沿標示的路線回到光輝大教堂，在這里加冕為國王。”貴族議院議長雷克斯恭敬地行禮。
娜塔莎威嚴地道：“請弗倫堡公爵帶路。
約翰等騎士趕緊將家人安頓好，筆直整齊地守衛在娜塔莎背后與她一起離開光輝大教堂，來到了貴族區的內克瑟宮。
“開始！”前方領路的雷克斯揮下了手臂。
一名騎士舉起號角用力吹響。
號角聲之中，約翰等四名騎士率先縱馬出去，接著，英姿颯爽的娜塔莎挺著背坐在馬上，跟隨其后。
一棟棟別墅的魔法水晶燈打開，路燈全部亮起，一盞又一盞，就像滿天的星辰在迎接著新的國王。
“這是…”約翰等人從未見過這種星河倒懸的景象，一時頗感震撼。
街道兩邊的普通房屋內，無數燭光亮起，一雙雙眼睛從窗戶里、從門縫里參拜著他們新的領主。
娜塔莎突地有點緊張，因為加冕儀式時需要在圣光照耀下宣誓，自己的信仰能夠通過檢查嗎？
她心中忽有所感，腦袋微斜，看到了某個窗戶后面站著的黑發男子，那俊秀的面容、標志性的單片眼鏡都是那樣的熟悉和親切。
一看到路西恩，她嘴角就忍不住翹起，心中安定下來，連傳奇強者的追殺都能擋住，還怕什么？
難道自己心里沒有憐憫，沒有忠誠，沒有勇猛？
昂首挺胸，娜塔莎絕色的容貌和英氣勃勃的風姿給了霍爾姆王國貴族和市民們非常深刻的印象。
穿街過巷，娜塔莎與儀仗隊抵達光輝大教堂時剛好天色蒙蒙亮起，清晨的第一縷光芒照射到了她的身上。
下馬，踏上臺階，娜塔莎在從容不迫地在兩邊普通貴族的行禮中走了大廳，走到了薩爾德樞機主教面前。
對著圣十字架單膝跪下，一番問答之后，娜塔莎面對所有貴族站立，左手按在《圣典》之上，右手舉起，三指朝天：
“我，娜塔莎·瓦歐里特，在主面前莊嚴而虔誠地宣告：”
“我是一名虔誠的真理神教信徒，我將遵循《圣典》和霍爾姆王國的《法典》，用自己的生命捍衛它們，為維護主的榮光和霍爾姆王國的利益而戰，至死方休！”
薩爾德拿著一本圣典站到娜塔莎面前，身上發出一陣柔和的圣光，檢查她的信仰。
娜塔莎心境平和安寧，在圣光之中，拷問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違背過自己立下的騎士誓言，當得到否定的答堊案時，圣光猛地明亮，就像有天使降臨。
薩爾德和藹地笑道：“你是一名虔誠而堅定的信徒，是勇猛而頑強的騎士，你有資格成為霍爾姆王國的國王。”
他拿起旁邊紅色天鵝絨上放著的金色王國，將它戴到微微埋首的娜塔莎頭上：
“我宣布，蒙主之恩典，娜塔莎·瓦歐里特成為霍爾姆王國與其領土及屬地之女王，信仰的保護者，紫羅蘭女伯爵，比爾比斯群島的領主，索拉霍和巴爾的摩人的領主，埃姆登女大公，最榮耀的真理之劍騎士團領主，最光輝的裁決騎士團領主，最古老和最尊貴的圣十字騎士團領主。”
娜塔莎戴著鑲嵌前諸多寶石的王冠抬頭，象征性地接過那一把神圣明亮的“真理之劍”，在神術的輔助下，將它高高舉起，散發著銳利的光澤。
雷克斯公爵、索倫芬公爵、詹姆斯公爵、羅素公爵等貴族全部單膝跪地：
“參見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