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接軌
蠻荒之地是財富之地，是夢想之地，是僅次于貿易之都的挖金場。但是同時，也是大陸上最出名的血腥之地、絞肉機戰場，更是諸多名將的誕生之所。
曾有人說過，如果一支百人規模的捕奴隊能夠成功俘獲五個小部落的話，那么各大公國的實權將軍職位將有他一席之地。而他能夠依靠這些俘獲的部落組成一支大規模的部隊，成功擊破最少三個中等規模的部落，那么他就算直入各大王國的軍統部也不成問題。而如果能夠在蠻荒之地這里徹底扎根壯大起來，和那些大部落實打實的硬拼一場后依舊猶有余力的，七大帝國的軍部職位那就是隨便挑了。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這只是一個玩笑話而已。直到艾美利亞帝國的國君親自將捕奴人出身的漢尼拔.巴卡迎回國內后，所有人才終于正視起這個所謂的“玩笑”。
如今，這位讓整個蠻荒之地成為優秀將領試金石之地的漢尼拔已經是擁有整個艾美利亞帝國的軍事力量調動權的軍統部最高負責人。艾美利亞帝國的地行龍軍團、飛龍軍團的整編計劃皆是出自他的手筆，可以說他的到來才是讓整個艾美利亞帝國的軍事力量成為堪比柴納斯帝國的關鍵姓人物。
柴納斯帝國的軍事總統帥杰森.韋恩曾說過一句話：“這人的能力不在我之下。”
只此一句，就讓漢尼拔.巴卡從原本的默默無聞直登大陸十名將第二名的位置。
也正是因為杰森統帥的這句話，所以蠻荒之地才變得更加的混亂與血腥。若非如此的話，以重利而聞名于世的商人又怎么可能會在蠻荒之地這里建立起首尾蛇航線呢？
這條航線的建立，所帶來的利潤遠超這世上任何人的想象。
且不說第一手的奴隸販賣和篩選情況，僅是那些將蠻荒之地這里當成練兵場的指揮者以及那些來捕捉奴隸的捕奴隊所需要的后勤供應就是一個天文數字。畢竟這些人不比那些背后有國家支持的正規軍隊或者是那些大家族圈養的私軍，哪怕是和貴族簽訂了契約的捕奴隊的后勤問題也全部都需要自己解決。
正是首尾蛇航線的確立，才導致了整個蠻荒之地如今所有原本棲息于外圍的小部落近乎全部滅絕的情況。
只是，蠻荒之地本來就是講究弱肉強食的地區，這里各部落也不見得那么團結，內部的征伐更是常見的事。可是很快，蠻荒之地這里的人就發現另一個壞消息：當外圍那些小部落都被屠戮殆盡之后，貪婪的外來人終于把目光瞄向蠻荒之地深處的大部落，于是規模更加浩大的戰亂也就因此拉開序幕。
而戰爭在最開始的時候，蠻荒之地的這些部落確實一度處于下風之中，甚至有好幾個中等規模的部落及依附于其麾下的部落也連帶著被掃蕩干凈。一直到最近兩年，蠻荒之王的出現才終于讓蠻荒之地的情況略微有所好轉，至少蠻荒之地這里再也不是可以任由那些外來人的軍隊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后花園。
“也就是說，蠻荒之王的出現其實是由外界強大的壓力因素造成的？”肖恩望向重錘，然后開口詢問道。
“是的。”重錘點了點頭，“不過王是怎么選舉的，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現一般，某一天夜里就在王庭里出現，接著就前往東方最膠著的戰場上率領那些部落的軍隊將侵略者都趕出去，之后好幾個部落聯合起來就說他是王，然后就召開了第一次王庭會議，所有二等席以上的部落酋長都必須參與這個會議。”
一等席部落，是蠻荒之地最強大那些部落的稱呼，其地位在蠻荒之地這里就如同大陸上的帝國一樣。其次是二等席，這些部落的戰斗力未必就比一等席部落，但是他們卻是因為缺乏大巫祭而沒有辦法成為一等席部落。再之后就是三等席、四等席，這些部落就是所謂的中等規模的部落，戰力上別說和一等席，就算是二等席就有天塹般的差距；最后則是五等席，也就是所謂的小部落。
而在以前，其實五等席之后還有末等席，只是因為過去數年來的征伐和殺戮，如今末等席部落已經全部都被捕殺殆盡。
重錘所在的重巖部落就是五等席的小部落。
“突然出現的王…接連的勝仗…”肖恩的眉頭緊皺著，意識中似乎能夠拼湊出什么完整的圖案，可是卻偏偏缺乏了最重要的一塊拼圖，“喂，小鬼，你這一年都在蠻荒之地這里生活對吧？有沒有聽到什么傳聞？”
最后一句話，是肖恩對盧比的問話。
盧比一臉很高傲的撇過頭，輕哼一聲：“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塞西莉亞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她覺得這個少年未免也實在太有些大膽了吧？之前差點被重錘敲成腦震蕩，結果這會好了傷疤忘了痛，居然又敢如此放肆起來。
肖恩微微一笑，那笑容非常的親切，只不過盧比卻是越看越覺得內心發寒：“錘子，他的大腦可能被你之前那一巴掌打得有點偏了。”
作為在外界廝混過一段時間的重錘，當然非常清楚肖恩的潛臺詞，當下便笑道：“那么我再給他來一下，把他的腦子打歸位？”
這下子盧比再也忍不住，當即就跳了起來。
他是真的被重錘一巴掌給打出陰影，那一次他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哪怕如今距離那天已經過去快一個星期了，他的頭還是隱約有些疼痛，所以這會看到自己突然被一個陰影給籠罩住，他就跟受到驚嚇的兔子一般蹦跳起來，看那模樣是恨不得能夠離重錘多遠就離多遠。
只不過，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他卻是一頭就朝著肖恩坐著的地方沖了過去，等到發現時，他已經距離肖恩不過一臂之長。看著肖恩笑得人畜無害般的模樣，盧比突然露出一個很符合少年人所特有的爽朗微笑：“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現在想說了？”肖恩笑著說道。
“我一直都很想對大人坦言的。”
“可是我現在不想聽了。”
“呃…”
“重錘，這孩子先交給你了。”肖恩對著一邊的重錘招了招手，后者很是勤快的走上來，一只手就將試圖逃竄的盧比都撈起來，然后直接就帶走。
“你這樣做可不想是在收買人心。”塞西莉亞笑著坐到肖恩的身邊，輕聲說道。
“先磨一磨他的傲氣再說。”肖恩很是平靜的說道，“這小鬼潛力不錯，但是沾染了太多盜賊公會的壞毛病，現在先交給重錘修理一頓，回去的路上讓安德烈繼續磨練，最后交給威廉時我才放心。…否則的話，這小鬼就算潛力再好，威廉也不會在意的，那不是顯得我很無能嘛。”
塞西莉亞竊笑出聲，不過也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轉了一個話題：“你怎么那么在意蠻荒之地？”
“因為蠻荒之地才是我人生計劃里的最關鍵的一步。”肖恩說道，“如果這第一步都踏不出去的話，那么我后面的計劃又有什么意義呢？”
塞西莉亞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然后才接著說道：“聽重錘的意思，你不覺得這位蠻荒之王出現得非常湊巧嗎？就好像…就好像是特意為了防止蠻荒之地徹底被淪陷所以才出現的。而且他的一系列布局，從最近兩年的情況來看，明顯是非常有針對姓的，而且僅僅只是針對那些捕奴隊和貴族、帝國的軍隊，可是對泛大陸商會聯盟的貿易航線卻沒有針對姓的布置，這讓整個蠻荒之地的格局從最開始的傾斜又回到了某種平衡。”
聽到塞西莉亞的話，肖恩在這一瞬間突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就好像是找到了最后那一塊關鍵姓的拼圖一般：“天枰！”
“什么？”塞西莉亞有些茫然。
“現在的蠻荒之地的格局就是一個天枰！”肖恩猛的從地上站起來，“左邊是擁有王所統帥的整個蠻荒之地的部落，而右邊則是集結了捕奴隊、貴族、各大王[]隊的強大戰力…”如此說著的同時，肖恩還伸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比劃著：“一開始的時候，因為蠻荒之地是一盤散沙所以根本就不是那些王國的軍隊和捕奴隊的對手，可是現在他們有了王，雙方的勢力格局又重新恢復到了以前的均勢水準，現在是誰也不敢亂動，但是小規模的沖突和交鋒卻一直在持續不斷…”
聽到肖恩的話，塞西莉亞也突然醒悟過來：“只要這些小規模的沖突和交鋒不斷，那么首尾蛇航線的利益就可以得到最大的確保，這些商人花費巨資開創出來的這條航線才不會因此白費。”
“所以這位蠻荒之王，其實是返大陸商會聯盟的人？”蒂妮在一旁聽得有些茫然，此刻才終于明白過來。
“不。”肖恩搖了搖頭，他印象中當初在游戲里雖然沒有哪個玩家親眼見過這位蠻荒之王，可是當初官方公布出來的數據卻是明確表示，蠻荒之王絕對是蠻荒之地土生土長的人，“他不一定是泛大陸商會聯盟的人，但是他卻是一定和泛大陸商會聯盟做過交易，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做出極具針對姓的布置。”
說到這里，肖恩也完全弄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世界的歷史，并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做出重大的改變，甚至可以說，正是因為只有他一個人的出現，所以這個世界的歷史才能夠按照原來的劇本而繼續發展和前進。
因為玩家，是最不可理喻的一群人，任何事情他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偷懶，而一旦有重大利益時卻又會如同蝗蟲一般一擁而上。就好像是當初，返大陸商會聯盟同樣是存在的，他們同樣為了確保首尾蛇航線的利益收入而向蠻荒之地的部落做了一個交易，也正是因為這個交易，所以當初才有那么多的玩家能夠加入蠻荒之地的部落陣營反過頭來對付這些貿易點。
但是玩家本身就是規則的破壞者，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講究什么規則，因此游戲的進程才會被破壞得那么徹底，首尾蛇航線的大投入最終是以失敗而告終。
想明白了這一點后，肖恩終于可以確定，蠻荒之地的歷史進程之所以會和他所知道的不同，正是因為少了規矩的破壞。
而他如果還想要找到烏托邦的話，那么他首先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徹底破壞首尾蛇航線。
當一名規矩的破壞者，這不是玩家最為擅長的事情嗎？
肖恩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眼里終于燃起一絲久違的興奮之色：“終于接軌了啊，兩個世界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