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態度

　　蠻荒要塞，這座原本屬于千年盟約帝國的防御要塞，如今隨著尸骨位面的入侵，終于易主了。¤，

　　安琪兒雖然表面上脫離了千年盟約帝國的皇室，但是實際上她自己卻是非常清楚，她在千年盟約帝國的皇位繼承人名單里，是屬于第一順位繼承人。換句話說，就是她的哥哥——也就是如今的千年盟約帝國皇帝一旦身死的話，下一個繼承人就是她，哪怕就算是她哥哥將來有了后代，也要排在她的身后。

　　只是，可能有后代嗎？

　　安琪兒搖頭苦笑了一聲。

　　如今千年盟約帝國最具正統的皇室血脈，就只剩下她和她的哥哥了。

　　正是出于這份無論如何都無法舍棄和遺忘的血脈羈絆，所以哪怕安琪兒再怎么否認自己的身份，她的心依舊是向著千年盟約帝國的。所以在看到蠻荒要塞被肖恩鳩占鵲巢，她的內心說實話還是挺復雜的——如果她能夠和肖恩結婚的話，那么這方面自然是無所謂，可關鍵在于，安琪兒已經明顯看出肖恩是不可能和她結婚的。

　　想到這里，安琪兒突然也有些同情塞西莉亞。

　　就連她都能夠看出塞西莉亞對肖恩的感情，為什么肖恩那個家伙就完全看不出來呢？

　　安琪兒突然覺得，肖恩或許不是一個很好的丈夫人選。

　　不過很快，她就又陷入了苦惱之中。

　　事實上，安琪兒想要尋找一個合適的伴侶，這個念頭并不是隨便想想的。她并不介意借種，畢竟貴族圈的混亂情況她也不是不清楚，如果不是她身上有一個獨裁者身份的哥哥，說不定她也很難幸免一些事情——千年盟約帝國的高層并不完全是由皇室所掌控與把握的。歷史上突然失蹤的皇室成員并不算少。

　　也正是這種危機感，才讓安琪兒擁有了如此獨立和堅強的性格。單就個人武力而言，事實上就算是一般的傳奇強者也不會是她的對手，只有那些真正強大的傳奇強者才能夠徹底壓制住安琪兒。只不過，一旦有傳奇強者在千年盟約帝國境內爆發戰斗的話，這種威力波動根本就不可能瞞得住。這才是為什么沒有人對安琪兒動手的原因。

　　當然，打安琪兒主意和念頭的人，可不在少數。

　　只是后來安琪兒來到了虛空公國，這個看似公國實為帝國的恐怖存在，可沒有多少人能夠在這里對安琪兒動手。

　　至于借種的問題，安琪兒想要的是一個優秀的后代。

　　因為這個后代將會成為下一任的千年盟約帝國的帝王。

　　安琪兒的哥哥，那位如今千年盟約帝國的暴君，布德里斯.德恩，是不會留下子嗣的。沒有人知道。這位皇帝殺兄弒父的背后所隱藏著的，是究竟怎樣的黑暗，而安琪兒也已經完全不想去了解。她只知道，當布德里斯告訴她，她以及她的后代將成為以后千年盟約帝國皇室的唯一血脈與支柱時，安琪兒是真的愣了。

　　從小的時候，安琪兒的肩上就已經背負了這樣的重任。

　　站在要塞的城墻上，冷風呼嘯著吹拂而過。

　　安琪兒也變得冷靜了不少。她確實還沒想好要如何處理蠻荒要塞的事，但是她卻是想好了要如何處理自己和肖恩之間的關系。當然。她也知道虛空公國這段時間的行動以及未來的計劃——哪怕威廉、海拉等人之前都沒有她在面前提起過這些事情，但是安琪兒的成功可沒有一絲水分，所以僅僅只是通過一些細微的舉動與安排，她就已經明白了什么。

　　“如果是哥哥的話，肯定不會同意身邊有這么一個帝國存在。”安琪兒笑了笑，“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或許能夠找到和肖恩和平相處的方式呢。”

　　“安琪兒小姐。真的這么認為嗎？”

　　一聲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突然毫無征兆的響起。

　　安琪兒的臉色猛然一變，整個人的肌肉瞬間繃緊，旋即轉過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右手也已經搭在了劍柄上。只要安琪兒愿意，她就可以在不到一秒的時間里讓自身完全爆發出全部潛力投入戰斗——黃金境以上的強者。已經能夠很好的控制住自身，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驚嚇或者其他原因就失手發動攻擊。

　　甚至可以說，進入圣域之后，基本就不會出現這種突如其來的暴走攻擊。

　　按理而言，安琪兒就算聽到聲音也不至于反應如此激烈。可事實上，她的反應就是全然不像一名圣域強者所應有的反應。

　　“我并沒有什么惡意。”這道聲音又響起了。

　　“呵。”安琪兒的嘴角揚起，露出一個嘲諷的神色，“沒什么惡意？就你這樣子？”

　　站在安琪兒面前的是一名渾身都罩在斗篷里的神秘人，

　　在這件斗篷的遮掩下，根本就無法看清對方的性別和年齡，那頂兜帽將對方的整個面容都徹底遮掩起來，唯一能夠看到的除了陰影還是陰影。與其說這個人的身材瘦是這件斗篷實在太過巨大了——這個神秘人的身高目測最少也在一米九左右，可是斗篷卻依舊能夠將其身材徹底包裹起來，完全不顯露分毫。

　　唯一能夠判斷性別的，大概也就只有他那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了。

　　不過偽裝甚至是改變嗓音這種事，對于一些刺客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難事，所以就算聽出了嗓音來，安琪兒也并沒有貿然相信對方的真實性別。在她看來，這種喜歡隱藏身份的家伙完全就沒有任何可以相信的地方。

　　“我這只是一些安全措施而已。”對方似乎是看到了安琪兒嘴角的嘲弄，于是開口補充了一句。

　　不過安琪兒的嘲諷之色更加明顯了，因為她已經聽出來，對方的嗓音完全沒有任何起伏變化，似乎這種充滿磁性的嗓音也是特意制作出來的。就連聲音都是為了降低交涉目標的心理防線而特意偽裝出來的，安琪兒怎么可能會對這樣的人放松警惕。尤其是對方居然能夠無聲無息的潛入到自己身邊這么近的距離。

　　或許別人不清楚，但是安琪兒實際上卻是一直都在自己周圍半徑十米的范圍內維持著特殊的寒氣力場，所以只要進入到安琪兒身邊十米的范圍內，不管是什么人都會被安琪兒所感知。可是現在，這個身份不明的家伙卻是站在了安琪兒身邊三米外，這讓安琪兒自然處于一種完全警戒的心理。

　　“安琪兒小姐。我確實對你沒有任何敵意。”這名神秘人似乎也感到有些無奈，“這一次，我是來給你提一份建議的。”

　　“扭曲之眼？陰影之手？暗幕議會？”安琪兒開口報出了一連串的組織名。

　　“什么？”這位神秘的來訪者似乎有些跟不上安琪兒跳脫的思維。

　　“只有這幾個惟恐天下不亂的組織，才會鬼鬼祟祟的躲在陰影里弄些什么陰謀詭計。”安琪兒冷笑一聲，臉色冰冷了許多，“很抱歉，我對你提出的任何建議都不會感興趣的。”

　　“安琪兒小姐，如果武斷對你沒任何好處，不妨先聽聽我的…”

　　這名神秘人似乎并不想就這么放棄。但是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整個人就猛然向后滑行而退，和安琪兒拉開了足足三十米以上的距離。安琪兒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的氣勢隱然有了些改變，似乎有些憤怒，可是很快就又強行將這股怒火壓了下去，很明顯并不想在這里和安琪兒打起來。

　　“安琪兒小姐，你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后悔的。”這名神秘人的語氣明明變得冰冷。可是他開口的聲音依舊充滿了一種難言的磁性，就如同吟游詩人在吟唱詩歌讓人放松精神時的那種誘惑性語調。

　　安琪兒的嘴角微揚。臉上依舊是那個嘲諷的神色：“是嗎？我倒是覺得不會呢。…如果真和你們這些不明來歷的人合作的話，那我才覺得會后悔呢。”

　　這名神秘人最后望了一眼安琪兒，然后身形所站的位置陡然傳來了一陣扭曲，緊接著整個人就仿佛是被什么扭曲的力場所吞噬了一樣，整個人瞬間就這么消失在了安琪兒的面前。但是詭異的是，空氣里卻沒有任何能量波動的痕跡。更不用說是法則影響的氣息了，仿佛這一切本就該如此一樣。

　　安琪兒的眉頭緊皺著：“投影？可如果是投影的話，沒理由剛才會感應到我的殺機…但是如果不是投影的話，為什么會毫無能量波動呢？而且，對方顯然不是沖我來的。否則的話也就不會說要給我一個提議了，這明顯應該是有針對性的行動。…那么，肖恩的處境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呢…”

　　安琪兒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了要塞內的一棟建筑。

　　這是一棟五層樓建筑的房子，是要塞內為數不多的幾棟非軍用卻超過三層樓高的建筑。不過這座建筑如今已經被塞西莉亞近衛軍征用了，克洛夫在這里安排了整整超過三千的兵力，圍繞著整棟建筑布置了一個極為森嚴的防御圈。就因為塞西莉亞上次對抗骷髏法師團時用盡魔力和精神而陷入昏迷，所以克洛夫顯得格外的緊張。

　　在這棟建筑四樓的某個房間外，站著四名體型格外魁梧健碩的男子。

　　他們的職責就是守衛在他們身后的房間，除了極為特殊的幾個人外，其他人一旦靠近房門被警告無效后，他們擁有直接下死手的權利。

　　此時，在房間內，塞西莉亞正閉目躺著。

　　她的臉色并不蒼白，相反泛著紅潤的光澤，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陷入昏睡之中。但是只有靠近她身邊一米的人才能夠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極為可怕的高溫熱浪，基本上除了圣域強者之外已經沒有人能夠接近到塞西莉亞的身邊。

　　而整個房間之所以沒有被塞西莉亞散發出來的高溫力場所燒毀，是因為有雪法妮奧施展神術撐著。

　　希特莉已經幫塞西莉亞又檢查過一遍，確認塞西莉亞一切正常后才剛離開。

　　這會房間內只有雪法妮奧和克洛夫兩個人。

　　“聽說你最近接見了一個人？”雪法妮奧為房間內的神術重新充能，穩定住整個神術的構造，然后才望著克洛夫，沉聲開口說道。“對方找你干什么？”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克洛夫回望了一眼雪法妮奧，淡淡的說道。

　　“是不關我的事。”雪法妮奧點了點頭，“但是，這卻關系到整個公國的事。”

　　“哦？”克洛夫挑了一下眉頭，“我聽說你們冰雪與凜冬教會與肖恩大人似乎有一份神之契約協議？”

　　“誰說的？”雪法妮奧反問了一句。

　　“傳言。”

　　“沒想到你也會相信傳言。”雪法妮奧的聲音很平靜，但是話語里的意思卻有幾分揶揄的語態。“說實話，我不關心那個神秘人找你說了什么，也不關心你和對方說了些什么，但是我想你應該明白，在這一刻，在塞西莉亞小姐還沒有蘇醒的情況下，你所做出的決定會導致什么樣的后果。”

　　克洛夫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的望著昏睡中的塞西莉亞。

　　所有生命體征一切正常，這證明塞西莉亞并沒有任何危害。可是卻偏偏的，她就是保持著種昏睡狀況，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蘇醒。希特莉說這是塞西莉亞體內的鳳凰血脈在覺醒的標志，是一件好事，只要塞西莉亞蘇醒過來，絕對能夠跨過法則界限，成為一名真正的傳奇強者。

　　可是克洛夫，看著這樣的塞西莉亞。內心卻有一股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壓抑氣息。

　　“你應該塞西莉亞小姐最想要的是什么。”雪法妮奧淡淡的說道，“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讓她失望的事情。”

　　“說得你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樣。”

　　“我知道。”雪法妮奧開口說道。“因為對方也找我了。”

　　“唔？”克洛夫這一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在整個蠻荒要塞里，據我所知，對方同時找上了你和我兩人，而其他人對此似乎并不知情。”雪法妮奧望著克洛夫，表情嚴肅的沉聲說道，“你不用問我是如何知道的。我能夠感應到。雖然我不知道對方和你說什么，但是對方給我的提議，則是能夠提供最少十萬份的精粹信仰。而條件則是，讓我教會的一切神官團在得到指示的情況下，脫離一場戰斗。”

　　十萬份精粹信仰。這是最虔誠信徒所凝聚的神力，足以讓眼下的冰雪與凜冬女神一舉成為真正的高等神明。或許無法和晨曦之神、生命女神處于同一個等級，但是絕對不會比戰神或者其他高等神明遜色。

　　“你答應了？”克洛夫開口問道。

　　“我試探過要塞里的其他人了，除了你之外，沒有第三個人接見過這些神秘人。”雪法妮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開口說道，“很顯然，對方是有所調查和謀劃的。所以他們就算沒有明說具體的行動和計劃，但是很顯然這是一起針對虛空公國，或者說針對肖恩的行動。”

　　克洛夫沉默了好一會，然后才開口說道：“我知道。…對方提出的那個提議，我就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肖恩的一些行為，已經引起很多人的不滿，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并不是一個勢力或者組織、國家的行為，而是…”

　　“那又如何？”雪法妮奧淡淡的說道，“無論敵人是個體還是群體又或者是聯盟體，那又如何？我只知道，如果沒有肖恩的話，就不會有眼下的冰雪與凜冬教會，也不會有如今的虛空公國。…我喜歡現在的虛空公國，也喜歡現在我所認識的人，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會站在這里和你談這些，而不是…殺了你。”

　　克洛夫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知道，雪法妮奧說的都是事實。

　　也正因為是事實，他才更加覺得有一股喘不過氣的感覺。

　　如今蠻荒要塞里，實力最強的人當之無愧就是雪法妮奧了，只要有她在的話，除非是超級強者親臨，否則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在正面戰斗里贏得了雪法妮奧。更不用說，除了雪法妮奧之外，這里還有萊維和艾麗莎兩位實力出眾的資深傳奇強者，單純就高端武力而言，沒有極具針對性的行動和一定程度的高端戰力的話，是不可能拿得下蠻荒要塞。

　　“你自己考慮清楚吧。”雪法妮奧淡淡的說道，“我希望你在考慮事情時，不要忽略了塞西莉亞小姐的想法。…當然，也希望你不要犯什么愚蠢的錯誤，威廉和海拉聯手訓練出來的虛空之境，如今已經不是一個擺設了。說不定現在你我所說的話，很快就會出現在海拉或者威廉，甚至是肖恩的桌面上。”

　　“看來，你是拒絕了。”克洛夫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然后笑道。

　　“不。”雪法妮奧搖了搖頭，“我將對方殺了，并不是我出的手，而是…女神。”

　　這一次，克洛夫才是真正的感受到了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