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聞言臉上一紅,僵立當場。
任瑤期笑著對任瑤華道:“她不是我們白鶴鎮的人,怕是不知道冰嬉比賽的規矩。三姐借我一角銀子吧?就當討個彩頭。”
任瑤華冷眼瞪了那丫鬟半響,最后還是吩咐香芹拿出一角銀子給了那丫鬟。丫鬟如蒙大赦般行禮退下了。
“香芹留下,你們都去那邊玩吧。”任瑤華將自己身后的人都打發走了后,打量了任瑤期幾眼,皺眉道:“你認得那位文公子?”
任瑤期搖頭:“他與表哥進府的時候我在回廊遇見過他們一次,打了聲招呼與他們一起去了祖母那里請安。之后我很少出院門,遠遠見了也沒有再說話。”
任瑤華看著任瑤期,似是在判斷她的話的真實性:“我見他之前有朝你那邊看了幾次,原本還不知道他在看誰。”
任瑤期微訝,她沒想到任瑤華這么細心。
她之前感覺到了云文放的視線,心里還暗暗奇怪,也不太確定云文放是在看誰,這一世她明明沒有招惹過他,平日甚至沒有刻意的避開過有他的場合,她自認表現的十分自然。實在想不通什么地方惹他注意了。
“以后離那人遠些!”任瑤華板著臉道。
任瑤期不由得苦笑,她也想離他越遠越好。
任瑤華卻以為任瑤期表情是不以為然,冷笑道:“他不是什么文公子,他是云家二少爺。我是之前聽了八妹妹幾句話才刻意讓人去打聽的,這府里知道他身份的人可不少。你沒有瞧見五嬸對他的態度?她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道肚明。除了五嬸外,盯著這位云公子的人也不少。五嬸娘家林家和二伯母娘家蘇家與云家都在云陽城,蘇家與云家更是姻親。”
任瑤期點頭:“嗯,我知道了。”
任瑤華對任瑤期的乖順始終有些不習慣,繼續教訓道:“云家是什么樣的人家你也知道,燕北王府還有一位郡主尚在閨中呢。這位云公子他自己未必能作得了自己的主。”
任瑤期朝著任瑤華真誠地笑道:“我明白了,三姐,謝謝你。”
任瑤華一愣,然后不自在的撇開臉冷哼一聲道:“我不想日后母親為你的不懂事傷心發愁。”
這時候外頭又響起了喧天的鑼鼓聲,雪梨和蕪菁跑了過來面容有些沮喪地道:“那位文公子贏了,五少爺得了個第五。”
任瑤期有些驚訝:“怎么是第五?不是第四么?”
任家的那些隨從哪里有敢跟主子們爭名次的?跑在前四的應該是那幾位少爺才對。
蕪菁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個大塊頭跑得很快,之前還與文公子一起領先了眾人許多,到對岸的時候不知怎么的被人絆了一下,摔了個跟頭滑出去老遠。不想他爬起來之后竟又追了上來,最后還跑了個第二。”
任瑤期微微一笑,也沒有在意。
“接下來要比冰球了,三小姐五小姐,我們這次選哪一隊?”蕪菁興致勃勃地問道。
冰球就是幾個隊爭奪一個彩球,最后得球的一組勝出,會有好幾個回合,也算是冰嬉比賽的高潮部分,之前的搶等是熱身。
任瑤期想了想,與任瑤華商量:“三姐,我們還是選五哥那一隊?”
幾個丫鬟聞言有些失望,顯然她們覺得任益健贏面不大。
與眾人一起回來的青梅忙對任瑤期道:“小姐,八小姐給了文公子那一隊一個金金錠子呢,奴婢瞧著少說有三兩重。九小姐也給了文公子和丘公子那兩隊五兩的銀裸子。
顯然,她對自家主子只給一角銀子當彩頭的事情很不滿意,且押的還是五少爺那支一看就不可能會贏的隊。
任瑤期想了想,問雪梨:“其他人都給了多少?”
“除了三小姐與您一樣,大少奶奶每隊都給了五兩銀子,四小姐每隊給了一兩銀子,七小姐給了韓公子那隊二兩銀子,韓小姐給了每隊一兩銀子。幾位少爺那邊大少爺以五老爺的名義給了二十兩給五少爺那隊,他自己給了十五兩給丘少爺那隊。三少爺…只有三少爺沒有給銀子,另外幾位少爺都給的比大少爺少。”
任瑤期點了點頭,問任瑤華道:“如此,咱們給一角銀子確實是少了些。三姐你看這一場咱們給多少合適?”
任瑤華想了想,吩咐蕪菁:“那就與四妹妹她們一樣,每隊給一兩。”
任瑤期對雪梨點了點頭,讓她跟著照做。
任瑤華看了任瑤期一眼,起身道:“我過去看看。”
以前長輩們都在的時候給銀子的數目都是按輩分來的,長輩們給大錢,她們不過給個小錢應應景,一般而言數目差不了太多,所以之前任瑤華與任瑤期也沒怎么在意。不想今日長輩們不在,有些人亂了規矩。
任瑤期知道任瑤華雖然不想在今日這樣的情形下出頭,卻也因為生性好強不愿意丟了面子。想著她之前教訓自己的話,任瑤期知道她是個心里有數的,不會亂來,便點頭道:“三姐先去吧,我去更衣。”
任家臨時用作更衣的地方是河岸邊不遠處一個茅草屋,里面被收拾的很整潔,還熏了熏香,鋪了地衣。
任瑤期更完衣出來的時候見冰面上幾十個人戰成一團,彩旗外的圍觀之人聲嘶力竭地加油助威,氣氛十分熱烈。
任瑤期站在河岸高處看了一會兒,大概看清楚了場中央搶球搶得威武霸氣的幾人,還看到任益健因為擠不進去中心而摔了個四腳朝天。
帶著周嬤嬤安排來的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和雪梨在河岸上走了一會兒,正打算從暖棚后面繞過去,卻突然聽見不知哪里隱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然后有人壓低聲音喝罵道:“…操!祝若梅!你再不放手我的胳膊就要斷了!”
任瑤期身后的幾個婆子大驚,任瑤期卻是立即擺手止住了她們的呼喝。
“袁大勇你個龜孫子!要不是你絆了我一腳,搶等的時候我能贏了。你知道那些彩頭有多少銀子嗎?”一個男子喘著粗氣憤怒道。
袁大勇疼得呲牙咧嘴:“要不是我絆了你一腳,今兒一回去你就要被管事給趕出煤窯!你以為那些銀子還能到你手里?”
“我贏的怎么就不能到我手里?誰敢來搶試試!”
“是啊,你厲害!可是你娘和你妹子怎么辦?跟著你卷鋪蓋跑路?你娘已經病得下不來床了!”
“你也知道我娘她,她病得厲害…你以為我這么拼命是為了什么?”祝若梅粗啞的聲音里帶了些哽咽。
袁大勇嘆氣,小聲安撫道:“我就是知道才求了我爹讓你替了別人來,你知道因為贏了比賽賞賜豐厚,很多人都是求都求不來的。你們煤窯的人只能在外圍把守,能進來的大都是任家的家仆。所以大家都懂規矩,知道只要有主子在場,搶等的時候就不能贏,就你這個愣頭青…哎!若不是我爹與大管家熟識,你我就不是被趕出來就算的。”
那邊兩人便說著已經邊從河岸下的灌木叢里爬了上來,還沒起身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任瑤期一行人。
任瑤期也看到了他們,那是兩個穿著任家家丁服的男子,腰上分別系了一根紅腰帶和一根黃腰帶。
系紅腰帶的男子長得白白凈凈的,看著很斯文。系著黃腰帶的那位身材十分高壯,面龐黝黑,長相卻是極為端正。
長相白凈的男子明顯被嚇了一跳,臉色有些發白,忙一把拉著身邊的人跪在了地上,將頭埋低,不敢再往這邊看。
高壯男子也老老實實的跪在了白凈男子身邊。
“五小姐,您看…”擋在任瑤期身前的婆子轉頭,輕聲詢問了一聲,意思是要不要叫人過來將這不守規矩,胡亂跑到被列為“閑人免入”的地方來的兩人拖下去責罰。
任瑤期搖了搖頭:“讓他們快些離開,不要被人看見了。”說著就抬步走了過去。
婆子跑到兩人面前,打發他們走。
任瑤期這時候已經想起來為何在聽到“祝若梅”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耳熟了。
三年前她曾聽說過這個人,因為“祝若梅”這個名字有些特殊所以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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