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作風,難怪要被調去政協了!去了政協,還如此認真的工作,這或許才算是真正的好干部吧!牛兵的心底微微的嘆了口氣,這樣的干部,他無疑是佩服的,這樣的作風,也是他真心敬佩的,他真心敬佩這樣的領導干部,作為一個基層領導干部,他打心底里反感那種運動式的檢查,那根本就不叫檢查,提前幾天,甚至幾個月就知道了的檢查,那還檢查個屁,該掩蓋的都掩蓋起來了,該處理的都處理了,看到的都不是真實的情況了。而且,本來就比較緊張的基層力量,大量的浪費在了這些無謂的工作上,一些本來該處理的事情,卻因此而耽擱了。
也因此,牛兵的工作,倒是變得盡心了幾分,他能夠做的,也就是這些了,其他的,他除了心底感嘆一些,也無法做什么,只是,他卻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還真遇到了麻煩,而且,麻煩還不小雖然麻煩并不是針對他們的,甚至可以說,和他們沒有半點關系。
車隊剛剛進入三峰縣,公路就被堵斷了,一撥喪葬隊伍,堵了大半的公路,原本就比較狹窄的公路,車輛基本上沒有了前進的可能,整個的速度,比蝸牛還慢幾分,走在最前面的,是穿著道士服裝的道士,以及披著袈裟的和尚,也有著敲打著鑼鼓響器等喪葬樂器的隊伍,很是龐大,大概有著幾十人的規模吧,緊隨這些和尚道士身后的,是浩浩蕩蕩的孝子隊伍,每個人都披著白布或者挽著青紗,一群人簇擁著一口黑色的棺木,棺木由八個人抬著。
隊伍后面,才是車隊,浩浩蕩蕩的車隊,掛滿了花圈,一些車輛外,不是的掛起一柄柄的鞭炮,爆竹聲一點也沒有停息口當牛兵的眼睛落在一輛警車上時,眉頭瞬間的皺了起來,略微的遲疑了一下,他給闞新煌發了一個短信。他終究也是公安系統的,而且闞新煌對他也算是過得去吧,發現了這樣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不報一個信。盡管,他對于這類事非常的反感。
“羅主席下車了…”司機忽然低聲的道口 “松鵬,你給三峰縣打個電話,小牛,我們也下去。”高主席趕緊的道。
“排場不小啊,都有警車開道了,問問,是什么人的喪事,這么熱鬧。”羅福剛看了眼高主席,語氣很是平靜。
“這位大嫂,這誰家的喪事啊?”高主席給了牛兵一個眼色,牛兵立刻的走到了一邊的路邊,詢問起了看熱鬧的村民婦女,這一類事情,看熱鬧的村民應該都知道。
“誰家,除了羅老太爺,還能有誰家能夠玩出這樣大的排場。”那名婦女還沒有回答,一邊的一個中年人笑著回答了出聲。
“羅老太爺是什么人啊?”牛兵隨口的詢問著。
“你們連羅老太爺都不知道?”中年人有些意外。
“他們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當然不知道了。”一個人笑著搖了搖頭。
“哦,我倒是忘了。”
“羅老太爺是不是羅家村的?”牛兵笑著問道,他隱約記得,這路上有一個叫做羅家村的地方。
“呵呵,你們也知道羅家村啊,羅老太爺就是羅家村的老族長。”
“這羅家村厲害啊,居然鎮上縣上的領導都給面子。”牛兵打量著那緩慢爬行的車隊,他的眼睛可是不錯,老遠的也看見了花圈上的挽聯,不僅有鎮上各政府部門的,還有縣里的不少政府部門的。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這羅家,可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人物,羅老太爺的兒子,市財政局的大科長,在市里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中年人笑呵呵的道。
“他女婿更厲害,那可是省政協的,聽說和縣太爺一個級別的。”一個老人滿是羨慕的道。
“省政協的,老人家知道叫什么名字嗎?”說到省政協,牛兵識趣的閉嘴了,省政協副主席在這里,他再問可就不合適了,不過,此時羅主席開口了,他的臉色,卻是更難看了幾分口 “好像姓徐,名字就不知道,聽他們說什么徐處長。”老人道。
“老高應該知道吧?”羅福剛印象中還真沒有這么一個人,他看了眼一邊的高主席,一個處長,還可能是副處長,這在政協根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至少,在他一個政協副主席眼里,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過,一個省政協處級干部,作為市政協,那應該是有著一些印象的。
“省政協辦公廳人事處副處長徐小明。”高主席無奈的苦笑了笑,他的確知道這么一個人,而且還認識,在他這個政協主席眼里,一個副處長也不算什么大人物,可畢竟是上級機關的領導干部,又是這煬縣人,他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他不僅知道,而且還看見了這個人,現在,這位副處長正扶著棺木,披著白布,屬于孝子的角色。
“人事處副處長!”羅福剛念了一遍。
這些人也夠倒霉的,不僅遇到了羅主席,更遇到了記者!牛兵的眼睛,一直在隊伍中搜尋著,異常的情況沒有發現,卻是被他發現了一輛車上伸出的攝像頭,那攝像頭一看就是專業的攝像頭,這讓他禁不住的搖了搖頭,省政協的一個副處長,在這小地方自然是超級牛人了,即使是縣里也不敢怠慢,乃至市里,也多少要給點面子,可是,在省政協副主席跟前,那就實實在在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小角色了,這個小角色在老丈人家顯擺一下,或者也未必叫做顯擺吧,老丈人死了,他不能不來送葬一下吧,這在鄉下,其實太正常不過了,他的錯并不在顯擺,顯擺或許不是他的本意,他錯在沒有制止這些人的捧場,他或許壓根沒有想到,羅副主席會到三峰縣來吧口 當然,牛兵并不同情這些人,他對這些是非常反感的,他一向反感這種行為,俗話說的好,在生不孝道,死后枉燒香,這羅大科長徐大處長孝順不孝順他不知道,可他卻是見過太多老人生前子女鬼都不見一個死后卻哭的呼天搶地的,也見過不少忤逆不孝的子孫老人在時他們辱罵虐待,可死后卻是風光大葬的。再說了,這些人即使是孝子孝女,這樣折騰也屬于一種變相的囂張,你愛怎么折騰在你家里折騰去,阻塞交通,那絕對就是罪過了,還有那些官員,如果你以私人的身份參加葬禮,誰也不好說你什么,可開著公車給葬禮壯聲勢,顯然是不應該的。
就在這時,車上的人動了,幾輛車先后有人下了車,隨后,那些人走到了棺木的一側,耳語了一陣,緊接著,又有人走到了最前面,然后,喪葬隊伍加快了速度,一些人也陸續的消失,隨著隊伍的快速流動,收縮,他們這個方向的車,也是能夠通行了。他們也各自坐上了車,只是,回去的時候,羅福剛卻是坐上了高主席的車,高主席的秘書則是坐上了羅主席的車。
“小伙子是特警隊的?”坐上車,羅福剛卻是忽然的問了起來。
“煬縣公安局北門派出所牛兵,請羅主席指示!”牛兵倒是沒有再隱瞞自己的身份,自己雖然穿了一件T恤,可褲子還是制服褲子,制服褲子不注意或許看不出來,可稍微注意一下,還是能夠認出來的,羅福剛如此問,那也就是已經看出來了,他再繼續隱瞞可就不合適了。
“小牛雖然是派出所所長,可一身工夫,比特警還要厲害。”高主席和羅福剛倒是頗為熟悉,也有幾分隨意,他也替牛兵美言了一句,說實在的,他對于牛兵的表現還真比較滿意,這位年輕的所長,即使在他們這些副省級,正廳級干部跟前,也能夠不卑不亢,這可不容易。
“小牛多大了?”羅福剛好奇的問道。
“報告羅副主席,牛兵今年二十三歲!”牛兵恭敬的道,說實在的,此時他還真有些緊張,之前隔著一些距離,倒是還不覺得,此時他真感覺到了不小的壓力,這可是他第一次和副省級干部接觸。
“參加工作幾年了?”
“報告羅副主席,參加工作八年了。”
“老高,又給你們找了一些麻煩了。”羅福剛也沒有再問牛兵,而是和高主席談了起來。
“老同學,你這是罵我還是…”,高主席苦笑著道。
“老同學,你說我這究竟是添亂還是怎么的?”羅福剛的聲音微微的迷茫。
“小牛,你覺得羅主席這是不是添亂?”高主席忽然的問牛兵道口 “——”,牛兵本來就有些緊張,此時高主席的話卻是讓他額頭冒汗,他雖然膽子不小,然而,即使他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去評價一個副省級的大佬啊。
“呵呵,小牛不要有什么顧忌,你就把我當成一個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好了,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別客氣。”羅福剛略顯意外的看了眼高主席,他可真沒有想到,這位比較穩重的老同學,居然會讓這個小孩子來回答這么一個問題。([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