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盈并不是說,她和阿蕙相比,阿蕙更加適合廖士堯。她而是用孟子楠和廖士堯相比。
這不僅僅是趙嘉盈的認知。阿蕙家里的其他人都這樣覺得:廖士堯更加適合,所以他們那么努力討好廖士堯。
大概是廖士堯對趙家人比較和藹,廖士堯的侄兒們又和阿蕙家人親昵的緣故吧。
反觀孟家,他們清傲,瞧不起趙家。愛戀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的事。
孟家看不起趙家,趙家也不愿意熱臉去貼孟家的冷屁股,所以,孟子楠并不適合阿蕙。
阿蕙笑了笑,沒有接腔。
她心里在想孟子楠的話:他把沈歡接了來。
結果翻來覆去,阿蕙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到了這一步,阿蕙心中已經有數了。
因為沒有睡好,阿蕙總感覺傷口隱隱發痛,臉色也很蒼白。第二天早起的時候,巧兒看到了阿蕙,嚇了一跳。
阿蕙面無人色。
她急起來:“小姐,我去叫人送你去醫院!”
阿蕙拉住了她,笑道:“我上午原本就打算去的。你這樣突然跑去喊人,大家不知道何事,都要跟著擔心了。”
巧兒是真的慌了。見阿蕙如此說,這才服侍阿蕙洗臉梳頭,然后又匆忙去端了早點,催促阿蕙吃了飯,快些去看醫生。
阿蕙沒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米粥,就去了醫院。
教會醫院的醫生說,阿蕙上次來看,傷口恢復得挺好,而這次居然有些復發,就對她說:“要忌口,飲食溫和清淡;要多臥床休息。你這樣不太好,再住院幾天吧。”
阿蕙今晚有事,就笑了笑:“給我留個床位,我明日來住。”
明日….
她大概心情不會太好,住在醫院有醫生護士的照顧,傷勢的恢復會更加容易。
主治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美國人,他很熱心,也很有醫德,問阿蕙是不是有什么為難事。
他還說:“養病的時候切記操心….”
阿蕙笑著說了句多謝。
從醫院回來,阿蕙臉上仍是不怎么好看。
巧兒幫她尋了件墨綠色的葛云稠繡繁花旗袍。墨綠色打底、五彩絲繡而成的旗袍,似碧樹繁花般秾艷,襯托得阿蕙臉色更加蒼白。
她就化了濃妝。
晚上,孟子楠來接她的時候,一個勁夸她的妝容精致又美麗,讓她大放異彩。他從來沒見過這樣濃抹盛裝的趙嘉蕙。
“我媽人很好,你不用太緊張。”他還調侃阿蕙。
阿蕙突然就眼睛發酸,險些落下淚來。
到孟督軍官邸的時候,已是夕陽西垂。艷紅霞光照在庭院,似將蔥郁樹木攏上了絢麗的輕紗。
徐風處,濃香撲鼻,丹桂碎蕊似錦緞鋪滿了小徑。
阿蕙走的有些慢。
她的傷口隱約發疼。
深吸一口氣,阿蕙沒有露出異樣。
孟子楠跟她感嘆說:“今年的秋天來得很晚,到了中秋還是這樣的好時節…”人生志得意滿,才會有此感觸。
古木向人秋,驚蓬掠鬢稠。不管是否承認,丹桂盛綻過后的季節,會是無盡的寒冷。
阿蕙沒有掃興,順著孟子楠的話:“今年是個好年景!”
“往后也都是好年景!”孟子楠動容。
阿蕙就笑起來:“這不可能…”
孟子楠就瞪她。他分明是用修飾的說法,阿蕙卻想用科學來反駁他,孟子楠立馬就罩住了話頭,不準她說出來。
阿蕙笑得停不下來。
孟子楠見她笑得開懷,沒有緊張、沒有擔憂,心情也大好。
他領著阿蕙去了飯廳。
飯廳里很安靜,只有孟夫人溫柔的聲音,偶然說著些什么。
屏風后,坐著三個身影。
阿蕙和孟子楠繞過屏風的時候,屋里人視線投向了阿蕙。
阿蕙也打量著她們。孟夫人左右坐著兩個女兒,一個文靜靦腆,一個活潑開朗,兩人有五六分相似,應該是姊妹。
孟子楠說,他母親接了沈歡來。那么,另一個女孩是不是沈歡的妹妹沈閱,孟子楠前世的第二任太太?
姐姐出遠門,妹妹陪同,也是很正常的。
阿蕙第一次見到她們姊妹。
孟子楠卻是眉頭一蹙。
阿蕙進來,孟夫人笑著起身,然后把身邊的兩個女孩子介紹給阿蕙:“這是歡歡,這是閱兒,都是沈督軍的女兒。”
然后對沈歡、沈閱姊妹說,“這位是趙小姐…”
她稱呼沈氏姊妹的小名,卻只說了阿蕙的姓氏,這中間的差距,任何人都聽得出來。
孟子楠臉色有些僵。他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他側眸偷看阿蕙的臉色。
卻阿蕙淺笑盈盈,和孟夫人行禮,然后沖沈歡姊妹倆微笑,跟著孟子楠坐下。她似乎聽不懂孟夫人語氣里的疏遠。
孟子楠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趙嘉蕙這是不在乎呢吧!
上次孟夫人對她態度冷淡,她還發火了一下呢。如今呢?孟子楠只覺得心里發涼,這個女人太沒有毅力了,一點小挫折她就要放棄!
她原本就不想和孟子楠好,孟子楠求著她,難道還要求著她委屈自己去迎合自己父母對她的厭惡?
的確為難她。
可是她要是真的愿意委屈一下,孟子楠會非常感動的啊!偏偏她一點努力都不愿意,孟子楠心里放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疼,有些窒悶。
坐下之后,阿蕙就打量這對沈氏姊妹花。
沈歡跟阿蕙年紀相差無幾,一襲藕荷色繡疏影素梅的旗袍,肌膚白皙,不著鉛華,淺黛秀美,清淡如煙。她清純里透出幾分淡雅,似亭亭水仙。
她的文靜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
阿蕙看她的時候,她眼睛的余光留意到阿蕙的注視,就有了幾分忐忑。云鬟高堆的阿蕙,高挑婀娜,粉香脂暖,嬌艷動人,讓素凈的沈歡有些自慚形穢。
而她妹妹沈閱卻不同。
阿蕙看沈閱,沈閱也看阿蕙。她的眼睛里,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沈閱不同于姐姐沈歡的低調文雅,她比較活潑可愛,穿了一襲粉色束腰洋裙,長長的頭發束成馬尾,就有幾分俏皮。
這對姊妹,一個似午后荷花,高潔優雅,一個似月下梨花,純潔輕盈,都是容貌出眾的女孩子。
孟子楠前世艷福不淺。
阿蕙心里突然五味雜陳,她撇開眼睛,再也不看她們。
而孟夫人始終含笑,吩咐傭人上菜。
“趙姐姐和子楠哥哥是同學嗎?你也是初到茂城嗎?”沈閱對阿蕙的身份很好奇,而孟夫人介紹阿蕙又很含糊。她想不明白,怎么她和姐姐到了茂城的第一頓飯,孟夫人會叫趙小姐來陪,而又不說清楚她到底是何人。
沈歡就輕咳,暗暗在桌下踹了沈閱一腳。
沈閱比較簡單。她并不明白沈歡的暗示,而是不解看了眼沈歡。
沈歡的小動作沒有阻止妹妹的好奇,反而引來了其他人的注目,她的臉就有些紅。
孟夫人笑容不變,也看向阿蕙,等待著她的回答。
“我是茂城人…”阿蕙回答沈閱的問題,“我和孟帥不是同學,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
沈閱更是不解。
阿蕙的回答,跟沒有回答一樣,沈閱還是不懂。
她很想問,今日阿蕙來的目的是什么。
可是大家都不說話,好似都懂了,沈閱就以為是她自己笨,所以沒聽明白,也不敢再問了,很糾結的沉默下來。
她笨笨的樣子,讓孟子楠十分不喜,不由眉頭微蹙。
孟夫人就笑著給沈氏姊妹布菜。
她不和阿蕙說話,只問沈氏姊妹:“路上還平安吧?沒遇到土匪吧?”
沈歡輕聲說沒有,一路上很安全。
沈閱吃得很豪爽,不似姐姐那般文雅,像個孩子,雖然她已經十五歲了。
孟夫人明顯更加注重沈歡,也不怎么和沈閱說話。
一頓飯,吃得很快。
吃了飯,傭人們端了茶來。
可能是路上太累沒有睡好,吃飽之后的沈閱哈欠連連,沈歡雖然極力克制,也看得出眉宇間的疲倦。
孟夫人就對孟子楠說:“你帶歡歡和閱兒去客房休息吧。趙小姐陪我說說話。”
這是要單獨和阿蕙說點什么。
孟子楠道是。他臨走前,深深看了阿蕙一眼。
阿蕙卻不和他對視。
等孟子楠送沈氏姊妹去客房,孟夫人讓傭人重新給她和阿蕙換了熱茶。
“趙小姐,你三哥最近還好嗎?”孟夫人笑著問。
“挺好的,多謝夫人掛念。”阿蕙也笑著回答。
“他和寧雍的女兒定親了吧?”孟夫人笑笑,“真不錯,也要成家。我記得他和子楠一樣大,從小就要好….你三哥是子楠這些年唯一的朋友,我是真的喜歡那個小伙子。”
阿蕙笑了笑,沉默聽著。
“你也是個好姑娘,我也挺喜歡你的。”孟夫人接著說道,“像你三哥一樣,你也是子楠年少時不可缺少的朋友。我很感激你們陪伴,除了家人,朋友對他很重要….”
“可是我和子楠不止是朋友….”阿蕙終于開口說道。
孟夫人表情微靜,目光深邃看向阿蕙。
阿蕙迎上她的目光,道:“他說他要娶我,您是聽說過的吧?我和子楠不僅僅是朋友,我們是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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