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澤的諾言
看著再一次從地上爬了起來的夜澤，老者眼中閃出異樣的神采。
“已經很多年沒有受過傷了。北霜帝國的年輕人，已經強大到如此地步了么？”
得到老者的夸獎，夜澤心中沒有絲毫喜悅，滿是悲憤苦澀。
弱、弱、弱！！！
自己太弱了！！！！
不死之身又有什么用，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無非就是一塊死不了的爛肉而已。
可是，我能就此放棄么……
不！！
我可以輸，可以死，但決不能放棄！
絕不！！！
夜澤目光灼灼的看著老者，一步一步，堅定的向他走近。
“很決絕的眼神…”老者幽幽嘆了一口氣，目光也堅定了起來：
“年輕人，你很了不起。你的未來，一定非常光明。雖然我很不愿意扼殺一個天才，但是為了草原的未來…你還是…死吧！”
老者話音未落，身形霍的在原地消失。
一陣急速的嗒嗒聲，在空氣中頗有節奏的響起。
暗金級封魔師戰技——瞬步！
夜澤的眼珠閃動，極力的捕捉著老者的身影。
夜澤能夠依稀看到老者行進的軌跡，但身體卻沒有辦法跟上老者的動作。
眼見老者沖到近前，一股惡風襲向自己的咽喉，夜澤卻連老者的攻擊動作都看不清。所能做到的，只是堪堪將手抬起。
一只手臂，擋不住老者這雷霆般的一擊。
可就在夜澤等待頸斷頭飛來臨的那一刻時，耳側忽然感到一股勁風拂過。隨后，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出現在夜澤身前，轟的一聲，擋住了老者的這一擊。
長袍老者縱身爆退，那人長吁了一口氣，一個讓夜澤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老朋友…你不該來這里的…”
“是你？！”雖然只是背影，但夜澤還是認出了那人，驚喜交加。
破舊的軍服，花白的胡子，竟是斗街門前的老兵。
老兵回頭瞥了一樣夜澤：“白銀級了么…你真是給我太多的意外呢…”
“斗街的監察使…為什么會來這里？”長袍老者臉色有些難看。顯然，老兵的出現讓他很意外。
老兵笑道：“你想見拜羅伊特的監察使也容易。召喚出獸魔，他們應該會很快趕來吧…”
老者面色陰霾，沉默不語。
老兵冷笑兩聲，臉色一寒：
“如果不想跟我打的話，就馬上滾回草原，達爾罕大祭司！！”
名為達爾罕的老者臉色鐵青，雙拳緊握。因為憤怒，手指的關節攥的發白。
如果是在草原上，他會毫不猶豫的召喚獸魔。可是現在，他真的不能。
這里距離拜羅伊特并不遠，一旦超級體的獸魔現身，勢必驚動那些真正的強者。到時候，他再想脫身就難了。
兩大暗金級封魔師對峙，那股無形中的壓力幾乎讓夜澤透不過氣來。
夜澤煩躁，惱怒。痛恨自己的弱小。
此時的夜澤莫說動一動，就連話都說不出口。那種感覺，如同窒息。
“年輕人…”達爾罕看了夜澤一眼，心有不甘的說道：“希望下一次，你還會這么好運。”
達爾罕沒在理會老兵，身形一閃，已在百米之外。幾個呼吸之后，身影便消失在大地的盡頭。
“達爾罕怎么會在這里？”達爾罕離開，老兵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氣，轉身向夜澤問道：“到底發生了么？”
達爾罕離開，夜澤的壓力一松，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聽到老兵發問，這才緩過神來，急道：“快，快追！不能讓他們帶走水兒…”
“追什么？水兒又是誰？”老兵滿頭霧水。
“水兒就是水兒，是…”
夜澤心急如焚，但腦子還沒糊涂。自己跟老兵可沒什么交情，為什么救他還是個未知數，如果讓去救水兒，人家未見會理會。
“算了，我自己去！”現在分秒必爭，夜澤就算能跟老兵解釋，他也沒那個時間。
“等等。”夜澤想走，老兵卻不讓，一把抓住夜澤的手臂：“把話說清，達爾罕到底來干什么？他膽敢違反禁令來此，必有所圖！”
“他…他抓了公主…”夜澤急中生智。
“什么？！公主？！你怎么不早說？！”老兵臉色一變，氣急敗壞：“達爾罕想掀起大戰嗎…”
去年一個商隊被襲擊，羅梅納斯就掃了兩個草原部落。不管哪個公主都是羅梅納斯的心頭肉，這要是被他知道，更是腥風血雨，生靈涂炭。
自己不知道也就罷了，可偏偏趕上！
老兵松開夜澤，身形一閃，奔著達爾罕離開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夜澤松了一口氣，剛想也跟上去，卻突然聽見伊萬一聲嘶啞的大喊。
“小澤！！！”
夜澤回頭一看，只見伊萬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臉色潮紅，似有回光返照之象。
“水兒不會有事，你過來…”伊萬的語氣有些急促：“我吃了命草，撐不了太久。”
命草是一種劇毒的藥草，食者無藥可救。但是對于垂死的人來說，在短時間內卻有續命的功效。取人命，續人命，故稱之為命草。
命草在好夢谷很常見，夜澤也知道，猶豫一下，閃到伊萬身旁。
“伊萬大叔。”
伊萬看了看夜澤，露出一個有些艱難的笑容：“你果然是小澤，水兒沒有認錯。”
夜澤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方才，伊萬喊的是“小澤”。這個名字，除了黑石村的人，沒人會這么叫他。還有，剛才水兒貌似也叫了…小夜哥。
見夜澤面有尷尬，伊萬苦笑道：“我知道，你之所以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是怕給水兒帶來危險。可你又知不知道，水兒身上帶著怎樣的秘密…”
“我知道你們來自草原。”夜澤問道：“那些是什么人？為什么管水兒叫圣女？”
“那些人，來自阿瑪利亞圣殿。”伊萬頓了頓，道：“而水兒的身上，流淌著阿瑪利亞帝國皇室的血液。”
夜澤恍然。
原本，在澤比斯特大陸，除了北霜、南炎兩大帝國之外，還有一個帝國——草原帝國阿瑪利亞。曾幾何時，阿瑪利亞一力抗衡兩大帝國，甚至一度占據上風。但由于不團結，內部分化，最終土崩瓦解，分裂成三十六大部落，以及數百個小部落。
阿瑪利亞時代，是草原人最為驕傲的時代。一部分力圖重新輝煌的草原人建立阿瑪利亞圣殿，暗中積蓄力量，意圖重建帝國。
水兒既然有草原王族血統，自然…
夜澤突然心頭一動，問道：“既然水兒身份高貴，那你為什么會說是工具？”
“呵呵，高貴？那些人的眼中，只有利益而已。”伊萬搖了搖頭，問道：“你知道百眼么？獸魔，百眼！”
“百眼！”夜澤心頭巨震，脫口道：“難道水兒她…”
老伊萬痛苦的點了點頭：“水兒，是百眼的寄生者。”
風叔跟夜澤說過，不死之身并非沒有弱點。一種名為百眼的獸魔，就能夠克制不死之身。
百眼可寄生于人體，且無法剝離。被寄生的人，壽命會大幅度消減。快則兩三年，多也不過二十幾年。不過制約不死之身的，是百眼另一個能力。
百眼寄生后，是深入沉睡狀態，在此期間，宿主甚至可以使用百眼那強大的力量。但一旦經使用，百眼便有一定幾率覺醒。徹底覺醒后，宿主的意識會被抹殺，軀體便會完全被侵占，成為活尸。不死之身，并不能免疫百眼的意識抹殺。
當然，寄生在別人身體的百眼，就無法對夜澤構成威脅了。
因為百眼極為稀少，夜澤也沒想過自己那么點背就能碰上。沒想到，水兒竟然會是百眼的寄生者。
難怪她總是一副不健康的樣子，難怪她會有那樣的人生感悟。那樣一個少女，竟然…
伊萬繼續道：“百眼的力量非常強大，初生就有究極體獸魔的實力。這才是那些人尋找水兒的目的。
我帶水兒躲在黑石村，就是為了避開那些他們。兩年前的那場意外，我和水兒躲在早就挖好的地洞里。貝蒂公主的母親出自草原，我與其有舊，所以事后我帶水兒到了拜羅伊特。百眼不引動力量，是不會被發現的。圣殿的人，更是不敢在拜羅伊特胡來…”
“對不起…”
夜澤最討厭的就是跟人家說對不起，但現在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如果不是他無法無天的惹上弗朗西斯家族，沃辛漢也不會盯上水兒。如果不是他把水兒帶出拜羅伊特，也不會碰上達爾罕。
“不怪你。”伊萬苦澀道：“是水兒的命太苦。你能為水兒做這么多，已經是那丫頭的福分了。”
“伊萬大叔！！”夜澤握緊了拳頭：“我去救她回來！”
“不用急。在水兒十八歲生日之前，她是安全的。”伊萬連忙道：“在水兒成年的時候，他們才會嘗試喚醒百眼。而且，他們的勢力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光暗金級封魔師就不止達爾罕一個。以你現在的力量，是救不了水兒的。更何況，水兒有百眼在身。即便你救她回來，她也沒多少年可活。難道你要在百眼覺醒的時候，親手殺了她么？”
“我…”
夜澤有信心變強。兩年時間，去盡一切努力讓自己變強，強大到可以去草原把水兒救回來。可是，救回來之后呢。連自己的不死之身都沒辦法對抗百眼，水兒又能怎么辦？
伊萬目光灼灼的看著夜澤，突然開口道：“風蛭，可以克制百眼。”
“什么？”夜澤一愣。
“風蛭，獸魔風蛭！”伊萬道：“那是一種極為稀有的獸魔，知道的人很少，除了阿瑪利亞的遺民，很少有人知道。風蛭是百眼的克星，可以一點點將百眼蠶食，而不傷害宿主本身。草原帝國阿瑪利亞覆滅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當時的宿主誤將風蛭封印，導致百眼毀滅…”
“哪里有風蛭！”夜澤不在乎什么草原帝國，他只想知道如何救水兒。
“絕望沙漠！七級區域。”伊萬嘆道：“但現在還有沒有，并不能確定。而且風蛭行蹤詭秘，極難尋找。即使找到，封印也是困難重重。”
“我會去的！”夜澤目光堅定：“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會去。”
“為什么？”伊萬看著夜澤。
“諾言！”夜澤毫不回避伊萬的目光：“我，夜澤的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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