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勵(人多就不一一列舉了)。
郭炳呈和李怠墨知道,幽燕保安總公司的啟動花費不菲,他們估計李小喜、紀文允、張景韶等人已經沒什么余錢了,所以提出了入股分利的要求。在幽燕保安總公司內部,基金會希望以提供軍甲兵刃和戰馬為入股的條件,郭氏占有一成份子,李怠墨和其他基金會相關理事共占三成,待公司理順之后,再以紅利返還相關費用。
這個條件是相當苛刻的,等于基金會白要四成股份,付出的代價僅僅是先期提供裝備,關鍵是這些裝備還屬于借貸性質,將來公司獲利后要予以返還!基金會欺負的就是李小喜等人手上沒錢,你要是不答允,那你就繼續使用那些破刀爛甲,你就仍然沒有軍馬可用,你的武力就不夠用,就無法開拓河北市場!
對于幽燕保安總公司來說,如果僅僅是開展普通業務,比如糾察官道、為商旅提供安全保障、為大戶提供保鏢,原先的陳舊裝備也堪堪可以使用的,但李小喜他們目前遇到的極大誘惑,卻是開拓河北市場。
今日開業典禮之前,軍令處都虞候楊可世、統戰處都虞候韓延徽聯袂而來,與李小喜等人秘密談論了小半個時辰,談及的就是軍事參謀總署對河北諸鎮的軍事策略,其中第一步就是以幽燕保安總公司和遼東保安總公司為先行,對河北諸鎮實行軍事軟滲透。
目下盧龍正在繁忙的進行軍政體制改革。沒有軍事實力對河北諸鎮予以打擊,更沒有辦法挑釁宣武軍。但就這樣干巴巴的等待對手不知何時就會發動的進攻。在戰略上就太過消極了一些,屬于不可取的應對之道。故此,在李誠中的指點下,經過大量虞侯參謀人員的研究,軍事參謀總署提出了“軍事軟滲透”這一理念。
所謂“軍事軟滲透”,就是采取非強硬、非官方的辦法,逐步對義武、成德、魏博等河北諸鎮進行滲透,通過密切與諸鎮各方面的往來。影響三鎮對盧龍的治策,從而使三鎮主動或被動的放棄對盧龍的軍事包圍,為盧龍積蓄力量提供時間,營造溫和的外部環境,并為盧龍將來對三鎮實施的軍事打擊創造優良條件。
在這項策略中,除了經濟和外交以外,還需要使用大量的軍事手段。但卻不能動用盧龍軍,免得招致河北諸鎮的強硬對抗。當然,盧龍軍正在軍事改革之中,目前也無兵可用,所以,由兩大保安總公司以民間武人團體的身份出面就是最佳的辦法。
楊可世和韓延徽給出了一整套詳細方案。對于每個目標的完成,都有著相應的雇傭費用。為了實現這套方案,后勤司緊急撥付虞侯司五十萬貫特別費,其中的二十萬貫專門用來支付兩大保安總公司,至于誰能拿到多少。就看誰能完成多少目標了。
李小喜當然想吃下這塊蛋糕,他一想到二十萬貫這個數字。就渾身發抖,如果能夠將其吞下肚子,不,哪怕只吞下一半,弟兄們就發了!但考慮到任務的難度和應對的敵人,換裝就是一種必然了。義武和成德還好一些,李小喜相信自己旗下的保安們都是百戰之兵,作為職業武人團體,上陣廝殺只是等閑爾。可河北諸鎮里還有個魏博,魏博牙兵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的,沒有優質的軍甲和裝備,一旦和他們發生沖突,自己旗下的保安們完全討不了好。
在虞侯司內部,統戰處是這次“軍事軟滲透”計劃的責任者,也是這筆特別費的使用者。統戰處副都虞候李怠墨雖然主要精力不在本處事務之上,但也提前獲悉了相關計劃。正是因為有此把握,拿捏住了李小喜換裝這個軟肋,才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
但令郭炳呈和李怠墨沒有想到的是,李小喜云談風輕的拒絕了營州社會發展福利基金入股的條件,只是單純討論一應軍甲兵刃和戰馬的價格。
“五百套輕甲、兩百套重甲,這是八千貫;一千桿帶鐵刃的木槍、五百柄橫刀、兩百張弓、五百根牛筋弦、兩千匣三羽箭、兩百桿騎槍、五百柄厚背刀,這是一萬兩千七百貫:戰馬五百匹、駑馬五百匹、馱馬一千匹,這是四萬另一千五百貫;戰襖、棉褲各三千,這是一千五百貫;后勤司最新驗收通過的定制軍糧九萬盒,這是一千八百貫;草料一千車,這是兩百貫…上述總計為六萬五千七百貫…”
李怠墨熟練的接過李小喜遞來的采購清單,飛快的撥弄算盤,像個賬房先生一般很快算出了價錢,然后抬頭看了看李小喜,不敢置信的道:“李總,你確定要訂購那么多貨?”
李小喜點了點頭,道:“不錯。”
李怠墨皺眉道:“就算看在貴公司開業,給你打個折,抹掉七百貫的零頭…六萬五千貫,李總,你確定?你也知道,如今后勤司正在大量采購各工坊生產的貨物,各家工坊是無力應對賒購的…”又勸道:“李總,其實各位東家入股貴公司,統共只占四成股子,絕不會干涉貴公司的事務,參逢軍務――這是各位東家絕不敢做的,我們要的只是紅利而已…”
李小喜淡定一笑:“不賒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可以給你們銅錢,但這恐怕要拉數百車,你們也不方便,咱們可以用金裸子付賬。”
“李總…有這筆余錢?可否容某等觀瞧?不是信不過貴公司,實在是數量太大,見不到錢,各家工坊絕不敢輕易開工啊…”
不等李怠墨說完,李小喜從懷中掏出一份文契。放到桌案上,然后輕輕推到李怠墨和郭炳呈眼前。
薄薄的文契只有一頁。以牛皮制成,上書“借貸文契”四個字,下面是“貸主:幽燕聯合錢莊;借主:幽燕保安總公司;天復二年六月一日”,落款上分別蓋著兩個紅紅的油墨印章,以及幾個拇指印和簽名。在下面是幾行字,寫的是:
甲款:貸主放本八萬貫與借主,約期三年,年利三分半乙款:該本存于貸主。借主可隨時支應,若為金,每兩約價九貫三,若為銀,每兩約價一貫二丙款:借主于次年給付錢息,半年一結,三年后還本丁款:借主以如下文契為質――天復二年節度判官署商通聯字子丑、子寅、子卯、子辰、子巳、子午、子未、子申、子酉。欠息則抵丑、寅、卯、辰之護路權進益,欠本則其余盡抵戊款:本契經幽州高等法院公證,三分文本,各方惠存 郭炳呈和李怠墨埋著頭仔細看完文契,眼中俱是無奈之色,兩人地位遠高于李小喜。但在這一刻,卻都無計可施。
尤其是李怠墨,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暗道“失算”,心中惱怒不已。幽燕聯合錢莊是上個月幽州城內剛冒出來的新生事物。他曾經打聽過,說這個錢莊是放貸利錢的商鋪。雖說聽起來很新,但在他想來,不過是個市井間的典當鋪子而已,可如今一看,卻遠非自己所想。
這家名為錢莊的典當鋪,竟然擁有如此雄厚的實力,居然能一次放貸八萬貫,光是這個規模,就令人不敢小覷。而讓人吃驚的是,這份文契典當的竟非實物,而是幽燕保安總公司從節度判官署獲得的護路權!
護路權也能典當?仔細琢磨之后,李怠墨忽有所悟,這份文契的內容似乎向他敞開了一片新的天空!原來營生之道,還有那么多花樣!
李怠墨正在思索間,郭炳呈開口了:“李總,卻不知這幽燕聯合錢莊東主是誰,如此大量典錢…”
李小喜恭恭敬敬接茬道:“是放貸。”
“好吧,如此巨額放貸,這錢莊的東主,李總信得過?”
李小喜笑了一笑,道:“某打聽過,此號為高、王、李、韓、元等十數家幽州豪門聯合所創,區區八萬貫,他們還是拿得出來的。”
郭炳呈和李怠墨頓時臉色為之一變,二人眼神交匯片刻,旋即不再討論這個話題。這么大的生意,兩人卻有些心不在焉,匆匆和李小喜畫押簽了契約,就結伴離去了。
與此同時,原盧龍節度府節堂,現盧龍節度府中南海的一處書房里,李誠中奮力提筆,在黃白色的紙頁上一揮而就,“幽州步行街”五個大字頓時鋪滿其上。
“如何?”李誠中轉頭向一旁的馮道問。
馮道抿嘴,微笑不語。
李誠中嘆了口氣,將紙頁揉碎扔在地上,重新鋪開新的黃紙。正要重寫,馮道卻開口了:“不如換幾個字試試。”
李誠中咬著筆桿,凝神靜心,片刻之后揮毫而成,這回黃紙上寫的是“幽州文化藝術基金會”。
馮道側目觀瞧,道:“這幾字還算不錯,可以用了…大帥,有營州社會發展福利基金已經足夠了,何苦再添個幽州文化藝術基金?這兩個基金會如此龐大,勢力不小啊,影響也越來越深遠,現如今還好,若是將來惹出什么亂子,官府恐難以收尾。”
李誠中看著自己寫的字,確實進步很快,不禁沾沾自喜,隨口道:“可道,有錢不算什么,影響深遠也無妨,說實話,某還嫌他們小了些。幽州豪門將心思放到這些地方,咱們節度府就可以省很多力氣。說到底,槍桿子里出政權,只要軍隊在咱們手上,憑他兩個基金會又能成得了多大的氣候?唔,我還打算搞一個紅十字基金會出來,到時候吸納河北諸鎮的那些高門,這樣算下來,就有三個會了。”
“三個?”馮道不禁有些頭疼,莫名的望著李誠中。
“嗯,三個。營州基金會的成員主要是實業家,呃,實業家就是作坊主、店鋪東家,專門搞生產的;幽州基金會的重心在金融,呃,就是銀錢往來,還有礦山、鹽池、海運等等;現在還得琢磨琢磨,這個紅十字基金會的主業方向是什么…將來這幫人坐在一起吵架,可道老弟,呵呵,那才有意思呢…”
馮道沒有明白這位李大帥講的是什么,但他已經在旁邊指點對方練習書法好一陣子了,手中的事情不能再行耽擱,因此道:“大帥,袁象先已經回到魏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