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終于有了第一個執事,謝謝豬豬的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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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李誠中在營州“得道”,他身邊的部將從屬必然相應的紛紛升官加爵。這也是藩鎮中默認的軍頭制度,同時也是軍頭們能得部下效死的直接驅動力。否則主官拼死拼活一個人累,沒有旁人襄助,再牛比的穿越眾,再能開金手指,也是注定撲街的命。
對一心一意撲在民政上的馮道來說,在他打定主意隨李誠中出關闖蕩的那一刻起,便逐漸打上了李誠中的烙印,當然,他身上同時也有刺史張在吉的烙印,是張在吉征辟并啟用了他。馮道在為李誠中處理民事政務上可謂盡心盡力、盡職盡責,讓李誠中能夠拋開繁雜而瑣碎的事務,全身心投入到軍隊建設上。
經過大半年的磨礪,年輕的馮道也逐漸展現出了性子中的沉穩,在與最底層百姓的來來往往中,他對民間的疾苦和百姓的需求更加理解,行為方式也更為變通,在與李誠中的同甘共苦中,兩人之間的友情逐漸加深的同時,相互間的配合也熟稔有余。
作為李誠中身邊的唯一一個文官,馮道在論功行賞中自然排在了第一。
馮道的正式官職是平州刺史府六曹之一的司士曹,這個官職如果在太平年間,應該為七品或六品,但在這個亂世之中,朝廷對官職的封賜已經成為了一種榮耀,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所以藩鎮屬官的品階早已與往日有了天壤之別。
強勢一些的藩鎮,封賞部屬官階之時,可以同時向朝廷行文討要,朝廷也不敢批駁,比如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或者宣武節度使朱全忠。還有一些與朝廷相距較遠,或者與朝廷有過明顯不合的藩鎮,便只能在自己的職權下封官,因為他們向朝廷討要官職的公文,一般會被政事堂拖延下來,往往無疾而終,比如西川節度使王建,還有就是盧龍節度使劉仁恭。
劉仁恭為兒子劉守文討要義昌軍節度使官職的時候,朝廷不是很爽快,當時劉仁恭為此曾經謾罵過天子,因此兩邊關系比較緊張。所以劉仁恭向長安討要官職的公文都會被拖延很長時間,到了后來,不是特別需要的官職,盧龍方面就不會去觸政事堂的霉頭,這也直接導致盧龍轄下各官的官階不是很高,絕大部分只能在節度使本職范圍內解決,一般不會超過五品。
周知裕的四品宣威將軍和張在吉的兼職營州刺史就需要長安政事堂批復,但他們收服營州的大功在那里擺著,政事堂諸位相公也不至于厚著臉皮硬撐著不給,只不過批復必然要晚到數月,當然盧龍軍全鎮都不在意,他們已經自己默認了這次升遷。
基于以上原因,馮道的平州刺史府司士曹僅為八品小官。
馮道的功績是看在李誠中眼里,記在李誠中心里的,他還記得當年曾經答允過馮道,要幫助他成為營州刺史,因此,李誠中首先想到的就是為馮道一步步攀升而努力。
節度府在這次營州重置的調整中默認了平州系對營州的統轄權,任命張在吉“兼知營州諸軍事”,可在平州內部,無論周知裕也好,張在吉也好,都很清楚營州到底誰說了算,對于營州刺史府的組建,必然要征詢李誠中的意見,這種“征詢”更帶有一種聽之任之的意味在里面。
李誠中回來的時候,在平州刺史府待了一天,與刺史張在吉討論的重點便是新營州刺史府的構成。在談論這個問題的之時,李誠中對張在吉顯然沒有對周知裕那么客氣,語氣依然恭敬,但態度卻十分鮮明——營州是我李誠中的,營州刺史府屬下的官吏當然由我李誠中來舉薦!
這個年頭,有兵就是王,對于李誠中的營州,掛名刺史的張在吉顯然很懂規矩,他只做了一項任命,即任命馮道為營州刺史府長史,官階正七品。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李誠中付出重大代價,他答允每年上繳平州刺史府錢三萬貫、牛二百頭、羊兩千只。
當然,李誠中也不是沒有所得,契丹人不重農耕,這一年里整個營州的田畝都處于需要重新復耕的境地,所以他和張在吉達成了協議,即以錢兩萬貫、牛兩百頭、羊三千只的代價,購買了一萬多石糧食,其中包含一千石種糧。按照每人每月半石的耗糧數,這些糧食可以養活一萬耕農兩個月,若是佐以羊肉混合,可以讓一萬耕農四個月不用為吃飯發愁,為營州的復耕打下重要的基礎。
此外,李誠中又花了一萬貫,購買了大批鋤頭、斧子、鐮刀、犁具等,這些都是馮道指定購買的物資,李誠中現在有錢,買起來毫不吝嗇。為了滿足李誠中的采購,張在吉組織大批工匠開始打造,預計將在兩個月內分批送往柳城。
馮道對自己獲得營州刺史府長史一職十分歡喜。長史本為幕僚官,即掾屬之長,秦漢之際,丞相、三公等大員府中所置長史權勢極重。唐制,上州或中州均設有長史一職,位在別駕之下,卻已經沒有了實權。但與刺史府中的長史所不同的是,邊境大都護府中的長史,卻又掌有大權,地位很高,有時甚至能得到舉薦,直接出任節度使。天寶之后,大唐各都護府逐漸消亡,長史一職才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可以說,長史之權可輕可重,視所屬機構而定,營州本為都督軍府,李誠中為馮道討來的長史一職,實則是著眼未來。馮道現在是營州刺史府長史,名義刺史在平州,他就是大唐在營州的最高文官,實際代行刺史事。李誠中在白狼山時曾經答允過馮道,將來幫他登上營州刺史之位,如今也算完成了大半。
李誠中一回柳城,立刻和馮道商議起了營州刺史府屬下架構和管理的設置。
對于李誠中從平州刺史府空手而回,馮道有些詫異。所謂空手而回,不是說他沒按照與馮道的約定,購買糧食和農具,而是說他沒有帶回相應的空白告身。
“沒有告身,就沒有辦法任命正職屬官,難道將軍打算讓他們都在刺史府中為幕僚佐二?”
“不是,該任命就任命,如果我要回來一堆空白告身,亂糟糟的也沒什么意思。”李誠中笑道。
“沒意思?將軍以為沒意思,可別人不這么看。有官身和沒有官身是兩回事!”馮道有些不滿意李誠中無所謂的態度。
“誰說沒有官身?咱們當然要給他們官身。”
“沒有告身,何來官身?”馮道問。話題又繞了回來。
“咱們自己來任命,自己來制作告身,何必非要從平州討要?不就是一頁帛紙么?到時候束手束腳,很多事情沒辦法處理。”
馮道氣急反笑:“沒有平州方面認可,咱們的告身就是違制的!莫非將軍打算造反?”
對于馮道扣過來的大帽子,李誠中不是很在意,這年頭,天下藩鎮幾乎都等同于造反了,只不過大家誰都不明說罷了。
“不是造反,我的意思,是在長史之下設立官職,這些官員掛名于長史府,而非刺史府,這樣的話,一應任命和設置就不用跑去平州討要了。”李誠中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他的用意是想尋求一種體制外的體制。
“長史是無權任命有品階的官員的,說到底,就算掛名在長史府下,還是幕僚佐二,沒有品階,沒有出路,誰能踏實任事?”馮道耐心解釋。
李誠中搖頭,道:“可道還是沒聽明白。這么說吧,當官必備兩個要素,一為權,二為職。現在營州咱們哥倆說了算,雖說是掛靠在長史府名下,但權力肯定能夠滿足。至于職位,也就是你說的品階,這個好辦,走軍職便可。我是柳城軍使,我有權任命軍職,凡是我的任命,平州方面不可能不同意,走的只是一個備查的過場。無論文職還是軍職,只要給他一個正式品階,他就是朝廷承認官員,這就是他的出路。”
馮道呆愣了好半天,終于回過味來了:“權由長史府出,職由軍中任免?”
李誠中點頭:“就是這個意思。既然是長史府的幕僚,咱們就不必依照朝廷成例,因為長史府幕僚并不在朝廷官職體系內,為了避諱,咱們可以將這些官職和機構換個名字,這樣的話,誰都說不出個不是來。”
馮道笑了:“你說的那個什么‘宣傳科’和‘法律科’,是不是早就想好的?”
李誠中笑道:“正是。我的打算是,在長史府下設立幕僚機構,初步打算設立九個科室。即辦公室、人事科、度支科、法律科、宣傳科、農業科、工業科、商貿科、催稅科。”
馮道悟性很強,想了想,問:“人事科就是司功和司士兩曹?度支科和催稅科是司戶和司倉兩曹?法律科是司法曹?工業、農業和商貿科又對應六曹中的哪一曹?辦公室又是什么功效?”
李誠中道:“咱們不要去對應刺史府各曹,咱們就自己搞。”
馮道又問:“不作對應,節度府和平州的公文流轉和執行怎么做?”
李誠中道:“一年內不用考慮這個問題,節度府的錢糧催繳不會直接落到營州頭上,至于上繳平州的那一份,我已經和張刺史談妥,每年錢三萬貫、牛二百頭、羊兩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