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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楊要修建一座具有呂氏特色的園林,在為這個園林定下中西合璧的風格之后,便讓書院資深的儒師根據實地勘測先畫圖紙,不滿意呂楊便否決,然后提意見和建議,園林的設計圖原本以儒師們的本事十天就能完成,可是為了精益求精,呂楊愣是讓儒師修改了七遍,拖了一個月才完成圖紙。
圖紙還沒有最后敲定,但是一些最先確定下來的建筑已經開始在書院各大工坊開工建設,因為這個世界是一個煉氣的世界,造園子這樣的活兒從前朝一直到今朝四百多年,發展十分成熟,很多的大型建筑都可以在別的工坊修建好,然后整體搬遷,儒師們有這樣的手段。
所以,修建一座園子其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有時候主體建筑一年半載就可以,然后就是細節的修葺,移栽樹木和花草,對于擁有文氣的儒師來說其實也不是難事,最主要的還是園林景致的布置,這才是讓人費腦筋的,其余皆不是問題。
弄好了圖紙,園子就好修了,書院十幾個工坊近百名儒師行動起來,分別承攬若干建筑或造景的工程,其中有些工坊竟然減慢別人園子的建造,將好的儒師和工匠調過來優先為呂楊修造園子。
異地建筑,譬如在開采漢白玉石料的工地直接修造一座大型圓墩石拱橋,然后遷移,這就省去了很多的功夫。
分包造景,一個工坊負責一棟建筑,或一個工坊負責一片區域的造景,種種造園子的手段和方法層出不窮,效率要遠遠高于低能量層次運作的世界。就這樣,呂氏園林最終修成之后成為秣陵府人人稱道的園林,這就是后話了。
呂楊根本沒有太多的精力去管修園子的事情,這些事他只能交給興致高昂的父母,讓他們去督造,而呂楊從一開始就專注于六藝州比。
六藝州比,向來是一件大事,由不得呂楊不竭盡全力。
初六姍姍來遲,立言堂內外都聚集了不少人,立言堂里面是進行比試的三十九位儒生和評審的十三位院主。
立言堂的院落則聚集著各大書院道業比較高的儒師,不過在院落之中是不允許高聲喧嘩的,以免影響到書堂內的儒生。
院落之外,則是上千人,一部分是荒州十三大書院的儒師和儒生,還有一些是秣陵府看熱鬧的士人,甚至還有一些世家的仆從,他們都是前來打聽消息的,同時也是來抄儒生的“書”的。
鐘聲已經敲過第一輪,書堂里傳來點卯的聲音,三十九名儒生,悉數到齊。
院落之中,陸蒼、黃宗羲、葉肅聚在一起,看著書堂中的儒生們,頗為期待,禮樂射御書數,書最能體現圣道中人著書立說的“功力”。
著書立說乃是圣道中人的追求之一,哪位儒生有此能力,功力如何,是高還是低,從其所作的文章就能窺見一二。
如今參加州比的都是荒州在書藝上潛力和造詣最高的儒生,他們準備好了什么驚人之作,實在讓人期待,這也是這么多人關注書藝比試的原因。
“辰沖兄,你那弟子會作什么書?”葉肅鴻儒低聲詢問道。一旁的陸蒼搖頭笑道:“葉鴻儒,只怕辰沖也不知道,他那個弟子,胸有驚世才華,等閑不會顯露于人吧,即便是老師也是不知!”
黃宗羲聞言輕笑:“還是陸前輩了解純陽,呵呵,純陽今日要寫什么我這個做老師的確實不知道,因為他能寫的東西不少!”
黃宗羲一瞬間想到了煉丹的著述《丹道》,這注定是一本劃時代的著述,開辟一個全民煉丹服丹的時代。聽說這本著述已經基本完備,呂楊若是將這本書寫出來,肯定能夠再摘一個魁首。
不過以黃宗羲想來,呂楊還不至于將《丹道》拿出來,如此驚世之書,當在殿比上當堂寫出來,那才夠轟動!這般想著,黃宗羲搖搖頭,心頭又掠過另一部著述,那是周易,關于八卦的。
那也是一部驚世之作,至少黃宗羲是這么認為的,不過不知道呂楊是否已經將這本著作寫完。若呂楊不作周易和八卦,那寫一部《梅花易數》也是好的,至少那是一部獨樹一幟的術數之書,若是寫來,也是可以摘第一的。
呂楊能寫的太多了…
黃宗羲自嘲的搖搖頭,他現在的思緒歡喜且復雜,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對于呂楊的才華,他深為喜歡,因為呂楊是他最為得意的弟子。
這些年他已經不收弟子了,只為晉升道業做準備,沒有想到在呂丘縣“半隱居”的時候,竟然被一個少年吸引,鬼使神差便上門收徒了,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事實證明,自己的眼光是極其犀利的,自己慧眼識珠,發現了呂楊這顆珍珠,在傳授呂楊六藝的同時,他也從呂楊身上學到了許多。
這就有些讓他汗顏了,呂楊的一些學識讓自己這個大儒都為之汗顏!有的時候,黃宗羲不得不自嘆弗如,甚至“嫉妒”呂楊,因為呂楊太過優秀,連他這個老師也要黯然失色。
“自己在呂楊這年紀,在六藝上可沒有這么高的造詣,或許,區區州比還不足以讓呂楊書寫那些驚世之書!”黃儒師心里掠過這么一個念頭,然后不得不嘆息一聲,他這個老師做得確實汗顏啊,因為他竟然不清楚呂楊這個弟子腦子里想的是時候,甚至不清楚呂楊將要在書藝州比上將要書寫什么。
其他的三十八名儒生的老師估計也來了吧,或許都在這個院落之中,想必他們對于弟子將要書寫的東西絕對是一門清吧,甚至有可能,這些儒師已經對弟子們寫的著述加以點評指導和潤色過。
當然捉刀代筆是不可能的,因為圣人的信仰讓他們不會做這種可恥的事情,一旦做了這樣的事情,正心動搖,這是任何圣道中人所不容的。同時,圣道之中也有術數之法,可以扶乩出真偽,一旦確認參加比試的儒生讓人捉刀代筆,那是要被革去功名的,那么他這一聲就完了。
以前還有作弊的人,但是被革去功名的人多了,就再也沒有人敢于越過這道雷池。
看到黃宗羲沉思,葉肅詫異道:“辰沖在想什么,難道你真的不知道純陽會寫什么?”
黃宗羲搖搖頭:“真不知道!”
再次確認,葉肅相信了,他搖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黃宗羲啊黃宗羲,讓我怎么說你好,是你太過放任純陽了嗎?還是說你不關心這個弟子的修業狀況?你這老師當成這樣算是讓人汗顏了!”
黃宗羲苦笑一聲,并不反駁。
“若是辰沖兄不關心純陽,索性讓他轉到我門下,我會全心全意栽培他,你看如何?”葉大鴻儒笑道。
“葉兄,虧得想得出來,你應該知道,這絕對是不可能的,這事往后你莫要再提…”黃宗羲斷然拒絕,然后有些無奈:“你認為我不關心純陽的修業?那葉兄就錯了,最近這段時間,我都在琢磨如何教好他,又要琢磨如何才能不耽誤他…你們不知曉,純陽和我所教過的弟子都不一樣,很多的方法,我不能用在他的身上,那樣會束縛住他,這才是真正的誤人子弟!”
陸蒼和葉肅沉默下來,半晌,葉肅才嘆息道:“還是辰沖兄教之有法,我遠不如了!”
院落之外,黃道蘊姐妹、呂開泰夫婦和呂蒹葭站在一棵松柏下,眼睛盯著大樹掩映的立言堂。
呂楊氏轉頭對黃道蘊說著:“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不等黃道蘊說話,一旁的黃乙乙搶著道:“伯母放心吧,師兄說已經準備好了,這一次一定能夠拿到前三!”
一旁的呂開泰開口道:“能夠拿到前三已經很了不起了,至少能去神都了…我呂氏一族幾百年來都沒有出過一位天才,如今就靠他了!”
黃道蘊如何不知道二老的急切心情,不禁安慰道:“伯父伯母放心,師弟可從來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也不會讓我的父親失望,昨天我已經問過父親了,他說師弟信心很足,我和父親還專門為此扶乩了一次,結果是吉星高照!”
“吉星高照?”呂開泰砸吧砸吧,連連點頭,說了聲好。不多時,呂開泰便聽到有儒生在議論了,不禁心情大好。黃道蘊耳朵尖,也聽到了,那是幾個儒生的談話:
“今年六藝大比真是邪門了,白龍潭書院人才輩出,聽說那位七步成詩的呂公子竟然連奪禮御之魁首,多少才華橫溢的秀生均被他斬落馬下!”
“聽說了,這位呂公子可不簡單,他的事跡現在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唉,此子聲名鵲起,一飛沖天,聽說已經簡在帝心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吶…我等也是有才華的儒生,但是和真正的天才相比,怎么就差了這么多?”
“兄臺也說了,他是天才,是天授之才,上天垂青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天下間能有幾個,我聽說即便是在人文薈萃的神都,擁有天才之名的也屈指可數!可憐咱們這些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怎么能和天才比?”
“說是這么說,難道天才還是天人轉世不成?否則他們的智慧和資質怎么如此讓人抓狂?”
“嘿嘿,那可不好說!”一名儒生笑著,轉頭看了一眼十步開外風姿卓越的黃道蘊,當目光掠過呂開泰夫婦時,心中一凜,小聲道:“看看,那是黃儒師的女兒,是呂公子的師姐,真如畫中的神女一般,若是能娶到,便是少活十年也甘心…還有那兩位,應該就是呂公子的父母了,噓,大伙兒噤聲,可不要說人家的壞話被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