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楊定了個闡門的初期章程,便放手讓黃宗羲去忙了,作為闡門的掌教,黃宗羲自然責無旁貸。
說起來,黃宗羲這一生,比起其他儒師,還是顯得庸碌,想當年他也是白龍潭書院的風云人物,一路青云直上,如今四十余歲,已經是鴻儒,這份成就,在秣陵府可以說是非常不錯了,但是相對于神都的儒者,黃宗羲的成就還不夠看。
從當年的躊躇滿志,到現在堪堪踏破鴻儒,黃宗羲自然不太滿意自己的表現,特別是呂楊的縷縷晉升,更讓他慚愧不已。
弟子如此出色,奈何老師這般平庸?黃宗羲需要突破,他渴望功業!
這一次來焰獄荒原,他可是打算闖下一番功業的,可惜,如今他也只能輔佐一下壽陽公主,在公主的龐大幕僚團中擔任幕僚而已。
壽陽公主的幕僚團規模龐大,足足有三十六人,個個都是翹楚,大儒、鴻儒均是等閑,甚至三位宗師級人物常年陪伴在壽陽公主身邊,為其出謀劃策。
黃宗羲雖然也有好些建議被壽陽公主采納,但是身邊群英薈萃,他感覺被束住了手腳,施展不得。
呂楊想要建立闡門的建議確實讓他怦然心動,一個結構嚴謹、凝聚力強大的門派,不正適合他施展抱負嗎?
若是能夠建立這么一個門派,成就萬世不倒之基業,總比現在蹉跎歲月要強吧?
黃宗羲再一次感覺心潮澎湃,他感覺自己再次找到了理想和目標,就像年輕的時候,躊躇滿志,夢想著有一日成就圣人道業,或者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為萬民稱頌,如此青史留名,何其快哉。
“即便是傾其所有,也要把闡門建立起來…”黃宗羲暗暗發狠,回到書房,斟酌了一番,然后開始提筆,一連寫了九十封書信,寄給他的同窗好友,以及弟子等等,同時附送上幾粒圣嬰丹,聊表心意。
黃宗羲現在充滿了信心,那一口永恒神爐的煉成,意義非凡,它將是闡門的磐石,可以為闡門提供源源不斷地靈丹,為闡門培養最最優秀的弟子,以這樣的前景,不需要二十年,闡門就可以成為一個大門派,成為最年輕、最有潛力、誰也撼不動的龐然大物。
將信件都發出去,黃宗羲起身,到菩提書院召集一百名信得過的儒生,拉其進入闡門,登記造冊,然后打發他們到各個部落、城鎮,以闡門之名義游學,尋找合適的嬰兒和孩童,發下圣嬰丹為其筑基,暗中發展闡門門徒。
這有點像游方道士收記名弟子,這種方法還是還不錯的,一百名儒生,分散開來,不需幾個月,就能走遍整個北焰獄荒原。
黃宗羲轉身則乘著云際飛舟從焰獄城返回白龍潭書院,在黃家新建的園子里和應邀前來的親朋好友,以及弟子們談笑往來。
黃宗羲這回是鐵了心要將闡門搞得有聲有色,他拿出呂楊的頭一批撥款和自己的財富,一一和這些人私下詳談,有的動之以情,有的曉之以理,有的誘之以利,有的純粹就是命令。
黃宗羲很快成功發展出了闡門第一批門徒。
其中不乏長老、一代弟子,甚至這些人身后還有家族,有弟子門徒,他們一旦投身闡門,他們的子女、弟子都會自動成為闡門的第二代,只需要黃宗羲同意,立刻可以稱為第二代弟子。
這一天,黃宗羲、葉肅、陸蒼聯袂前往呂家的圓明園,拜訪過呂楊的父親呂開泰之后,難得有閑暇時光,在圓明園中徜徉。
葉肅身穿一襲青色儒衣,頭戴銀白色高冠,手中持一柄風雅扇,行走之間,盡顯儒雅,陸蒼則身著一襲深青色儒衣,上面繡了圣道文章,手中持一根致知尺,精神矍鑠,臉色紅潤,似乎比以前更年輕更精神。
黃宗羲身穿一襲黃色儒衣,上面繡著金色圣道文字,手里也持著一根致知尺,顯得從容不迫,三人來到湖畔的水榭,取出圍棋、茶盞等物,用真火煮茶,然后一邊品茗一邊弈棋。
黃宗羲和陸蒼對弈,下了二十幾手,黃宗羲看了一旁默坐不語的葉肅,道:“葉兄,陸前輩,關于加入闡門的事情,你們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們商量過了,原則上同意加入闡門,只是…”陸蒼頓了頓,手上落了一子,笑道:“辰沖,你老實給我們透個底,純陽能夠晉升圣業的潛質有多大?”
這話一出,一旁的葉肅眼神為之一亮,目光炯炯地盯著黃宗羲,仿佛呂楊的前景,直接關系到他們加不加入闡門。
黃宗羲正危襟坐,想了想,嘆息一聲,道:“老實說,原先我也是不知道的…不過,這一次僥幸進入圣殿,終究是窺見我這位得意弟子的底蘊,經過我的推算,短則一二載可成宗師,多則十載,他必然踏入圣人道業!”
“什么,這么快?!”
葉肅、陸蒼微微一震,陸蒼比較失態,手上捏著的一枚棋子不覺落下來,滾落到棋盤外。
“辰沖,你可不要糊弄老夫,宗師道業也就罷了,圣人道業可是怎么容易成的?”陸蒼嚴肅道。
葉肅深以為然,他這幾年也在潛心苦修,就是要一舉晉升宗師道業,眼看就要有了眉目,這還多虧了金丹一品堂煉制的一爐靈丹,讓他看到了希望。
即便是這樣,宗師道業仍有一些難度,若說呂楊一兩載之內能夠成就宗師,十年之內成就圣業,這怎么可能?!
“就是這么快!”黃宗羲篤定地點點頭,“這絕不是我胡說八道!”
葉肅和陸蒼沉默下來,三人交情早已經深厚,葉肅和陸蒼自然知道,黃宗羲絕不是喜歡胡說八道的人,他能夠這么說,或許真有玄機。
“好吧,那你說說,你怎么有這樣的推斷?”陸蒼問道,別人不知道圣人道業之艱難,他是知道的,若不是近幾年煉丹之術風行,使得人人修行出現新一輪暴漲的趨勢,連他們這些宗師,也隱約看到晉升圣人道業的希望,否則陸蒼是絕對不相信呂楊兩年之內晉升宗師,十年之內晉升圣人這樣的狗屎推斷。
黃宗羲搖頭道:“前輩是沒有親眼進入純陽的圣殿,那真正是匪夷所思,連我這個做老師的也嚇了一跳,我是曾經見過圣人心相的,可是和純陽的圣殿比起來,仍不免遜色!”
“竟真這般玄妙不可言?”陸蒼詫異。
黃宗羲點頭,道:“絕對讓人震撼,呵呵,等你們親眼見過就清楚了。闡門便是純陽提議建立的,嘿嘿,有空卻見一見我這個弟子吧,也好看一看他的圣殿,開開眼界!我敢保證,陸前輩的宗師相要遠遠遜于我那弟子!”
“那好,老朽總是要開一開眼界的,看看你說的是不是靠譜!”陸蒼道。
“葉某人也是要去會一會純陽賢侄的,哎呀,說起來也有些日子沒有見他了,聽說現在南荒正如火如荼,壽陽公主在焰獄荒原竟有橫掃一切的勢頭,說起來,這位女殿下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呀!”
“嗯,壽陽公主確實做得不錯,因緣際會之下,竟讓她以一介女流之輩一飛沖天,其光芒把太子和其他皇子都蓋下去了!”黃宗羲道。
“還是純陽的氣運頗為了得,辰沖,你算是收了一個了不得的弟子,這么快就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哎,說起來我這個做老師的還真是有些慚愧,將來等到闡門壯大成為九州第一大門派,我也該退居為長老,放心將掌教交給他!”黃宗羲不無感慨。
“如此也好,有這么一位潛質驚天的后輩,咱們這些老家伙也能跟著沾光,入闡門的事就這么定了!”陸蒼下了決心,想了想又道:“不過,一個長老的位置肯定沒跑!”
“我也坐實長老位置就成!”葉肅笑道。
“這個自然!”黃宗羲心情大好,笑道:“我為掌教,兩位一位是我至交好友,一位是前輩高人,我哪敢怠慢?!”
“那好,拿來!”葉肅突然伸手到黃宗羲面前。
“什么?”黃宗羲愣了一下。
“自然是要圣嬰丹!”葉肅立刻吹胡子瞪眼,笑道:“既然葉某上了你的賊船,總要給些好處吧?我葉家家大業大,給個三五百丸圣嬰丹,我才好讓我葉族那些嬰兒、孩童打牢了基礎,將來多出幾位宗師圣人!”
陸蒼也乘機敲詐道:“辰沖,可不能厚此薄彼,老朽雖然家業小,但是陸氏也開枝散葉多年,旁支眾多,我這個做長老的自然要扶持他們,而且老朽的故交多不可數,他們哪一個不是家大業大,所以老朽手頭沒個三五百丸圣嬰丹可過不去!”
黃宗羲苦大仇深,嘆道:“罷罷罷…我這才三千六百丸,在焰獄荒原就分去了大半,現在又遭你們大劫,看來回頭我要修書一封,讓巫家村長再給煉制幾千丸!”
黃宗羲說著,取出丹瓶,將里面僅剩的一千丸又分出去六百丸,每人三百丸,打發了葉肅和陸蒼。
陸蒼和葉肅早就垂涎圣嬰丹了,這種可以讓嬰兒孩童改變根骨資質的靈丹可謂天下罕見,他們壓根想不出是如何煉制的。
當然了,也沒人會想到用黃泉之水煉丹,其中的玄妙,外人自然不能知曉。
兩人捏著圣嬰丹,仔細看了一遍,嘖嘖稱奇,他們不得不服了。
“純陽還真是煉丹的天才…”葉肅感慨。
“用天才已經不足以形容了,畢竟是開了煉丹的先河,只能用宗師或者丹祖來形容!”陸蒼道。
黃宗羲擺擺手,開懷道:“你們可別太夸他了,什么宗師、丹祖,估計他也不屑這個一個名頭,不過話又說回來,純陽在煉丹之道上確實足夠開宗立派了!”
“怎么說?”葉肅來了興致,好奇詢問。
“看來你們還不知曉,他為一口丹爐開光蘊火,直接將那丹爐提升為上品皇器,真正是洞天級寶物,叫做永恒神爐,這圣嬰丹就是這口爐子煉制的,有這口爐子在,闡門大興有望!”黃宗羲興致勃勃說起永恒神爐的事來,一口天寶級別的丹爐,說來還真是大匡皇朝獨一份,由不得他不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