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走向大門,左登峰隨即站起立于正殿門側向外張望,門外仍然空無一物,但是就在女子拉開院門的同時,一個年輕的青衣秀士出現在了門外,
青衣秀士出現的很突然也很及時,仿佛先前就站在門外,也好似開門的一瞬間忽然出現,不過不管怎么說此人絕非常人,
此人身著青衣,年輕約莫二十六七,個子很高,身形偏瘦,樣貌英俊,氣質儒雅,周身充滿了書卷氣,與兇神惡煞的鐘馗神像迥然不同,
即便如此左登峰仍然知道此人就是鐘馗,因為旱魃幻化的女子開門之后轉身走了回來,臉上并沒有意外的神情,不過令左登峰感覺意外的是旱魃幻化的女子似乎與這青衣秀士的關系并不是很好,開門之后兩人都沒有開口,
左登峰聞言邁步走向大門,由于旱魃幻化的女子并沒有向他告狀,所以這個青衣秀士的言語很平靜,神態也平和,并沒有強烈的敵意,
左登峰邁步而出之時,廟前已經出現了一方石臺和兩只石墩,青衣秀士率先入座,然后伸手指著對面的石墩請左登峰坐下,
“左登峰見過圣君。”左登峰沖那青衣秀士稽首見禮,
“孤魂野鬼受不起圣君尊稱,鐘某還要多謝兄臺手下留情。”青衣秀士拱手還禮,
鐘馗此語一出,左登峰微感意外,雖然對方自謙孤魂野鬼,但是無疑已經承認了自己正是鬼王鐘馗,但是此人的容貌與神像有天壤之差,左登峰壓根兒沒有想到辟邪捉鬼的鐘馗竟然會是個年輕秀士,更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謙和,
“先前不知貴戚棲身此處,言語之間多有得罪,望圣君莫要怪罪。”左登峰出言說道,對方既然不懷惡意,他只能臨時調整策略,他先前的確說過無禮的話,但是他也的確沒碰那個女子一指頭,故此才有‘言語之間多有得罪’一說,此外他也并不知道這個旱魃幻化的女子跟鐘馗是什么關系,因此只能以貴戚稱之,
“兄臺請坐,鐘某有職司在身,不能久留,小敘片刻便要離去。(美女宿舍男宿管)”鐘馗伸手示意左登峰落座,
左登峰聞言沖對方點了點頭,轉而坐上了石墩,這只石墩以及石桌先前并不存在,也不知是鐘馗幻化還是挪移而來,總之坐下的感覺與實物無異,
“以訛傳訛,虛浮夸大,鐘某乃一介書生,怎會生的那般兇煞。”鐘馗出言笑道,此人雖然位高權重卻并沒有架子,談笑之間隨意灑脫,
“圣君并非修真飛升。”左登峰出言追問,鐘馗以兄臺和鐘某稱人稱己,這并不是道門中人的禮數,
“修真飛升證的是仙班,忠孝仁義入的是神位,鐘某生前只讀圣賢之書,不涉黃老之學,怎能修真飛升。”鐘馗抬頭看向夜空,
“圣君法力高深,可上天入地,左某今有一事相求,賤內四年前十月十日枉死,姓巫名心語,登州人士,敢請圣君代為查找其陰魂今在何處。”左登峰見對方抬頭看天,知道他有要事在身,便直接涉入正題,
鐘馗聞言挑眉看了左登峰一眼,微笑過后自身后拿出了一件事物,這件事物應該是書籍一類的文簙,不過左登峰看不到書籍的樣子,只能根據他的動作來判斷他在快速的翻動著什么,
“不在陰曹,亦未投胎。”片刻過后鐘馗疑惑的抬起了頭,
“圣君可知道她去了何處。”左登峰急切的追問,鐘馗的回答與那走陰差的農婦是一致的,
“稍待片刻。(媽咪,爹地追來了)”鐘馗聞言微微皺眉,再度挑眉看了左登峰一眼,轉而閉上了眼睛,
左登峰此刻緊張到了極點,因為他知道鐘馗此刻正在幫他尋找巫心語魂魄的下落,不論好壞,他一定能給出一個答案,
足足半刻鐘,鐘馗終于睜開了眼睛,臉上現出了震驚的神情,皺眉看著左登峰,久久不語,
“賤內可是由雨師萍翳出手接走。”左登峰語帶顫音,
鐘馗聞言緩緩搖頭,
“求圣君解惑。”左登峰見狀立刻慌了神,雨師萍翳乃天仙品級,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是巫心語的師傅巫青竹出手帶走了她,沒想到事情并不是這樣,
“此事關系重大,其中交集頗多,非兄臺所能理解,也非鐘某所能泄露。”鐘馗緩緩搖頭,
“求圣君告知賤內魂魄下落。”左登峰起身稽首,行的是最高規格的彎腰稽首禮,在此之前他是做好了動手的心理準備的,結果鐘馗并沒有惡言相向,也沒有恃強威逼,因此左登峰此刻已經放棄了先前的想法,改為好言相求,
鐘馗聞言再度搖頭,神情很是決然,
“既然如此左某也不為難圣君,只求圣君一句偈語,我與賤內可有重逢之日。”左登峰抬頭正視,
鐘馗聞言挑眉看向左登峰,目光觸及左登峰身上襤褸的道袍之后長嘆了一口氣,“鐘某不能泄露,不然會改變你的心志和所行之事,但你盡可放心,令正魂魄安好,并未受苦。”
“萬謝圣君,左某告辭。”左登峰起身沖鐘馗道謝,
“行事但憑本心,無需顧忌太多。”鐘馗起身相送,
左登峰再度沖其稽首轉而凌空掠向東南,鐘馗已經將話說到極致了,他不能再難為對方,鐘馗雖然沒有將話說明,但是其中暗藏希望,尤其是最后一句無需顧忌太多,這句話的深意值得仔細揣度,
“此人亡妻的魂魄究竟被何人帶走。”左登峰走后,旱魃幻化的女子走到了門旁,
“昆侖山紫氣福地巡守陳真人,天仙品級。”鐘馗轉頭看向那門內的女子,
“他為何要插手此事。”女子看著快速掠向東南的那道黑影,黑影身旁還跟隨著一只大貓,
“雨師萍翳在千年之前曾經傷過陳真人三弟子的性命,陳真人乃截教仙長,極為護短,對于此事一直心藏睚眥,便借此機會為難雨師。”鐘馗知無不言,有些話他之所以不能跟左登峰說是因為說了會令左登峰的固定結果產生偏差,
“他們可有再見之日。”女子平靜的問道,
“兩可之間,此人先前習練有闡教法術,本有登仙之望,但他為情所困,舍本求末,故此被闡教所棄,而今修習的是截教法門,尋常道人晉升紫氣巔峰便可魂歸福地,但他主經絡有損,命魂無法出竅,后事如何我亦不可揣度,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南行十余里,左登峰遇到了玉拂,玉拂一直在山頂遙望,并未走遠,
“鐘馗現身了沒有。”玉拂關切的問道,距離太遠,她看不到具體的情況,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
“怎么樣了。”玉拂再問,
“結果不算太壞,繼續做我們的事情。”左登峰轉頭看了玉拂一眼,
玉拂聞言點了點頭,左登峰一句“我們的事情”令她心情很好,這表示左登峰沒有拿她當外人,至于鐘馗都跟左登峰說了什么,她并不好奇,
“鐘馗是一個年輕的青衣秀士,并不是世人所認為的那么丑陋。”左登峰放慢速度與玉拂并肩,
“不出奇,讀書人怎么可能兇神惡煞,對了,那旱魃跟他是什么關系。”玉拂出言問道,
“他以禮相待,我怎么好意思追問他的私事,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情侶關系。”左登峰猜測著說道,鐘馗終究是實權仙人,對他這么客氣為的就是讓他不追問不為難這個旱魃,這是無言的默契,不然的話鐘馗不會無緣無故的幫他,
“現在怎么辦。”玉拂出言問道,
“先回客棧吧。”左登峰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此時山中仍然到處都是火把,不問可知玉拂和鐵鞋先前在山區扔撒了大量的銀錢,
半個時辰之后二人回返旅店,玉拂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跟隨左登峰進了前院,
“阿彌陀佛。”鐵鞋見二人回返,急忙站起身沖二人合十唱佛,他并不知道左登峰和玉拂的散財之舉另有深意,只以為他們是發善心做好事,
“大師,煩勞你一下,將剩下的這些大洋送給貧苦的窮人。”玉拂率先開口,她之所以跟進來是防止左登峰說的話與她之前對鐵鞋說的話對不上號,
“阿彌陀佛,老衲正有此意,等半夜我再走。”鐵鞋提著幾個布口袋叮當的往木箱里倒大洋,
左登峰聞聲皺緊了眉頭,推門外出來到了玉拂的房間,他很累,需要休息,鐵鞋在整理大洋,老大又在咔嚓著啃房柱子,吵的他頭疼,
左登峰的舉動令玉拂微感意外,因為她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在此之前左登峰一直是避嫌的,
疑惑歸疑惑,左登峰疲憊的神情還是被玉拂看到了眼里,隨即外出為左登峰置辦晚飯,等玉拂買來晚飯的時候鐵鞋已經外出了,根據房間里的呼吸聲來看左登峰已經睡著了,
玉拂沉吟過后沒有進屋,而是離開旅店向南掠去,旱魃是不能用了,當務之急是尋找一個替代品,盡快嚇走那片區域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