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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赤回憶了一會兒后說道:“那是一口很奇特的棺材,奇寒無比。尸體在棺材里可以保證不腐不壞,我見到那具尸體的時候,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傷口甚至懷疑這就是一個被冰凍的活人,但是阿莫薩告訴我,這個年輕人已經死了好幾年了。”
方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子里立刻想到了羅武。
“那是羅耀的長子?”
他問。
博赤嗯了一聲說道:“沒錯,就是羅耀的長子。后來我才聽說,是羅耀自己動死的他。這樣一個父親,就算用喪心病狂都不能形容一二。他先是殺了自己的兒子,然后又殺了自己的小妾,女兒,兄弟,弟媳,侄子,甚至還要他的父親,這樣一個人…怎么還能稱之為一個人?”
方解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我知道。”
博赤有些傷感道:“當時看到那具尸體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可能做不到了。羅耀是讓我們將尸體復活,我們巫師雖然有很多神奇的手段,但也不可能逆天而行。若是一個剛剛死去的人,機緣巧合下還能救活,但羅耀的兒子已經死去好幾年,雖然寒鐵棺材保住了他的尸身沒有腐壞,可絕無可能再復活。他要的不是僵尸,而是一個活人。”
“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那么多的巫師被羅耀抓了去然后殺掉,就是因為這件不可能做到的事。而阿莫薩之所以沒有被殺,是因為他找到了解決這件事的一個替代方法,卻因為他本身的巫術無法做到這一點,所以才會在羅耀面前提到我們神圣巫師家族的人。”
博赤自負道:“論巫術,整個紇族所有的巫師,都遠遠不如我們神圣巫師家族。阿莫薩的本事已經算不錯的了,在大土司身邊也是紅極一時的人物。而巫術傳承最完整的,一直就在我們這個家族。”
“當時我對阿莫薩說,絕對不可能復活一個死了很多年的人。如果僅僅是讓這具尸體能動,短時間內看起來就好像活人似的倒是勉強可以做到。畢竟我們制作僵尸對于我們巫師來說,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僵尸不畏刀劍,不知疼痛,只聽命令行事,是最優秀的士兵。當初商國皇帝立國之戰中,我們紇族巫師指揮的僵尸就曾經扭轉過戰局。但是自從我們紇族人的地位在商國越來越高之后,就很少再有巫師制作僵尸了。因為我們接受了不少漢人的文化,漸漸的也不認為這是一件很合理的事。”
“阿莫薩說,他有個想法,需要我來配合。”
博赤將自己露在外面的手又收回袖口里,他自己看著自己手的時候眼神里也有一種厭惡。
“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讓我都不得不佩服的辦法。”
“什么辦法?”
方解問。
“你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博赤忽然問了一句。
方解笑了笑道:“我對羅耀的任何事都感興趣,羅武是朝廷必殺的罪犯,羅耀當年殺了他所以皇帝才赦免了羅耀的罪過。但如果他再復活了羅武,那就是觸犯了大隋的律法,這也是羅耀的罪證之一。”
博赤微微皺眉,似乎是不太相信方解這句話。
方解道:“你覺得我在騙你?”
博赤想了想說道:“就算為了你們漢人的皇帝做事,難道你就不怕被羅耀殺掉?我總覺得你查羅耀,還有其他的原因。”
方解微笑道:“我不怕將心里的想法告訴你…就好像當初你答應了羅耀的時候一樣,是因為你想恢復神圣巫師家族的榮耀,甚至你想做紇王。我也一樣,只要能拿下羅耀,我就會得到皇帝陛下的重用,我的名字將會寫在大隋的史冊上,在后世幾百年甚至幾千年都會流傳。”
“這是一種很難拒絕的誘惑,不是嗎?”
博赤沉默了一會兒后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誰心中都有貪念。”
“你繼續。”
方解做了個請的手勢。
博赤道:“阿莫薩在告訴我他的想法后,我雖然驚嘆于這想法的奇妙,但還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就這樣拖了好幾個月也沒有進展。就在這個時候,羅耀忽然讓我去見他的妻子。他說他的妻子很憂傷,自從羅武死了之后就一直沒有恢復過來。羅耀知道我能驅使野獸毒蟲,就讓我去給他妻子表演。”
“后來,我發現羅耀的妻子總是對著鏡子哀嘆。我就問她為什么,她說看著自己的容顏一天天老去很傷感。那是個很美的女人,美的令人窒息。我想,如果這樣一個女人老去變成枯萎的花朵,是一件多么令人傷感惋惜的事。于是我就想辦法幫她…也正是因為我想幫她保持美麗不變,無意中也找到了解決如何復活羅武這件事的方法。”
博赤自豪道:“我查閱了很多家族留下來的典籍,找到了讓女人容顏不老的方法。于是我就在羅耀妻子的體內種下了蟲蠱,保證她的衰老比普通人慢很多。但是這種方法有一個弊端,蟲蠱在她體內只能存活三十年,三十年之后如果沒有找到更好的蟲蠱來替代,她就會一夜蒼老甚至死去。”
“她說愿意保持美麗三十年,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變成一個老太婆。”
“后來她講起自己兒子的事,說希望再要一個小孩。”
“然后…”
博赤有些興奮道:“我忽然想到了如何讓羅武復活!”
“我將自己的想法對阿莫薩說了,阿莫薩覺得也可以試一試,應該有很大的把握成功。但是需要很多孩子來做試驗,這件事只能讓羅耀去做。羅耀知道后沒有猶豫,立刻派人在一個月之內抓了上百個孩子來。最大的三歲,最小的滿月。”
方解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嗓音微微發顫著問道:“要孩子做什么?”
“替換靈魂”
博赤傲然道:“這個辦法,便是我的祖先偉大的神圣巫師都沒有想到過,而我想到了。”
他看著方解問:“你知道人的靈魂存在于何處嗎?”
博赤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后說道:“這里還有心臟。羅武的腦子已經被羅耀震碎,這正是無法復活的原因之一。但他的心臟還在,靈魂是附著在心臟上的。于是我和阿莫薩聯手,將羅武的心臟挖出來練成了幾滴精血。我們打算將那些孩子的胸膛剖開,將精血注入孩子的心臟,這樣,羅武的靈魂就會在孩子的心臟中安家,他將以獲得新生。”
方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胃里一陣抽搐。
雖然博赤的說法完全沒有科學依據,但想想看將一個死人的心練成濃血注入一個孩子的體內,這是一件多殘忍的事!而博赤說出這些的時候,竟然沒有一點悔意。他甚至很興奮,很驕傲。
“為什么…為什么要找那么小的孩子?”
他問。
博赤道:“因為孩子小的時候,自己的靈魂還沒有完全成型,而超過三歲的孩子,他靈魂就已經很成熟,會排斥羅武的靈魂。所以只能找小孩子…但是你應該知道,雖然我們紇族的巫術和醫術都很了不起,但要想剖開一個孩子的心口將精血注入進去,很難做到讓孩子活下來…所以,一開始接連有六七十個孩子還沒有等到注入精血,就死了。”
“后來我們已經麻木,每天都剖開一個孩子的心口,但一直失望。”
博赤嘆道:“再后來,若不是羅耀夫人的一席話,我們只怕也會失敗。不得不說,她是個天才。我閑來無事的時候教了她一些巫術,她自己也喜歡鉆研。沒想到她的進步會那么快,沒有多久就超過了一般的紇族巫師。”
“在知道實驗了許多孩子都沒有成功之后,她找到了我和阿莫薩。她說不如在剖開孩子的心口之前,先把孩子短暫的變成僵尸,等到傷口愈合之后,再將蟲蠱收回。這樣或許有可能讓孩子免于死于失血過多。”
“我和阿莫薩當時眼前一亮,準備鉆研如何將一個嬰兒變成僵尸。你知道,嬰兒雖然弱小但最有活力,對蟲蠱的排斥里也最大,比成年人還要大,排斥太大的話孩子就會死掉。可羅耀的妻子說,她已經找到方法了。原來,她將之前死去的孩子都做成了僵尸,非常了不起。”
“接下來,是我,阿莫薩和羅耀的妻子三個人一同完成的,可即便找到了方法,還是很難成功。
“抓來的孩子只剩下最后一個,是個才滿月的男孩。當時我和阿莫薩已經選入絕望,知道不可能成功了。但羅耀的妻子又想到了一個辦法!”
博赤的眼神里散發出一種妖異的神采,讓人心悸。
“她真的是個天才!”
博赤興奮道:“她說,既然直接對孩子下手不能成功,那么我們就可以將羅武的精血注入蟲蠱里,然后將蟲蠱種在孩子心臟中。這樣,或許能成功。”
“當時羅耀已經準備派人繼續去抓孩子了,他就在旁邊看著我們三個人對最后一個孩子動手。我們先是小心翼翼的將精血注入進蟲蠱里,然后將蟲蠱種在孩子身體里。我們等了一個時辰,慢慢的又絕望了。那個孩子痛苦的啼哭,然后慢慢的失去生機,他太小了,難以承受蟲蠱的侵蝕。”
“一個時辰之后,這個孩子也沒了氣息。”
“羅耀很生氣,當時就要殺了我和阿莫薩。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天空中響了一聲悶雷。那個本來已經死去的孩子似乎是被嚇到了一樣,竟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們當時都傻了,呆傻的看著那個孩子。”
“蟲蠱完美的融入進孩子的身體里,他恢復了生氣…我們成功了,終于成功了!”
博赤笑了起來,得意,驕傲。
“那個孩子…孩子去哪兒了?”
方解將手收在袖口里,不讓博赤看到自己顫抖的手指。
他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泡透,緊緊的貼在身上。
“不知道!”
博赤嘆道:“后來,佛宗的人就出現在羅耀府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孩子,我懷疑是被佛宗的人搶走了。商國還存在的時候,佛宗的人對我們紇族的巫術就很感興趣。請了許多巫師去大雪山…但是一個都沒有回來。”
“再后來,因為一件事羅耀要殺我,卻被我逃了出來…哼!我是神圣巫師的后人,怎么會那么容易被殺?我現在的身體雖然丑陋了些,但堅硬如巖石,沒有任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