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一勞永逸的辦法大隋天佑十一年六月 帝都的天氣已經熱的讓男人們更喜歡上街了,愛美的年輕女子穿上最漂亮的紗裙,露出白花花的脖頸,步伐婀娜間體態盡顯。大街上滿眼的小蠻腰,滿眼的胭脂紅,自然也就少不了登徒浪子滿大街瞎逛試圖捕捉秀色可餐。
而長安城越來越熱鬧的另一個原因才是最重要的,再過三天,演武院就要開考了。
那夜塵涯傷了大犬之后便銷聲匿跡,也不知道藏于何處。大內侍衛處和情衙的人在暗中拉網搜尋卻也沒有找到,長安城太大是一個緣故,塵涯的本事大是另一個緣故。
有大內侍衛處的傷藥,大犬的傷勢已經控制,沉傾扇則需要靜養,才入帝都一個月就已經傷了兩個身邊人,方解真不知道這長安城到底應該算是自己的福地還是禍地。親近之人接連重傷,可他也得到了大隋皇帝陛下的賞識,只待進入演武院或許真就能一飛沖天。
即便進不了演武院,幾位大學士可還翹首以待呢。
距離開考只剩下三天時間,方解必須靜下心來準備。雖然仗著前世的一些知識,應付算科,文科,畫科基本上還算有幾分把握,但還有樂科,禮科這兩門他基本上毫無把握的考核,再加上他并不出彩的武科…想在進演武院考試的時候一鳴驚人,難如登天。
足足在鋪子里閉門看書半天,方解感覺自己的腦袋幾乎都要炸了。前陣子禮部尚書懷秋功特意派人送給他的一本《禮記》,他翻看了好幾天,可那繁瑣的東西讓他頭大無比。看了半日再回想,還是沒記住多少。
就拿見禮這個看似簡單的事情來說,其中的規矩就讓人眼花繚亂。平輩見禮,彎腰幾許,拱手幾許,腿如何立,頭如何低,甚至連眼睛看哪兒都有規矩。晚輩見禮,彎腰幾許,拱手幾許,腿又該如何立,頭如何低…區分之詳細嚴苛,讓方解這樣的性子越看越煩躁。
他索性將書冊丟在一邊,在桌子上鋪了一張宣紙,用炭筆細細畫了幾幅圖。畫完了之后將宣紙卷好塞進袖口里,起身和大犬他們打了聲招呼出門。順著繁華的大街一路緩緩而行,看著大街上那讓人賞心悅目的鶯鶯燕燕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那些少女少婦們蓮步輕移之間展現出來的身姿,終究能讓男人們道貌岸然的表情下越來越難掩飾住牲口的心。
方解走進一家裁縫鋪子,找到在附近幾條街上名氣不小的老裁縫,在他面前將自己剛才畫的圖展開后問道:“這個,能不能做?”
老裁縫看了看方解的圖,愣了一下后問他:“你畫的?”
方解點頭。
老裁縫嗯了一聲,然后拿起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之后說道:“雖然你畫的圖很別扭,但我不得不說這樣的衣服…即便能做出來也沒人敢穿。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衣服叫什么?”
“我稱之為…旗袍”
方解笑了笑道:“女人穿上是不是會很美?”
老裁縫放下圖,居然臉紅了一下:“露的太多了…”
“你別管露的多不多,你就說美不美?”
老裁縫沉默,點了點頭道:“我一輩子做衣服也沒想到過衣服居然還能這么做,大隋只規定百姓不得身穿錦衣,也不能隨便穿胡服,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什么太嚴苛的要求…可你這想法,還是太大膽了些吧,只怕一做出來,立刻就會被人罵,膽子再大的女子,也不敢穿到街上。”
“我讓自己女人在家穿給我看著解悶兒,行不行?”
方解笑了笑說道。
“行!官府都管不著!”
老裁縫將圖收起來,看了看方解后試探著問道:“你想不想找一份很有前途的事做?”
“什么?”
方解問。
老裁縫湊近方解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還缺個徒弟…”
“別做夢了。”
方解很得瑟的挺起胸脯說道:“我是要考演武院的生員!”
老瘸子一怔,忍不住抱拳道歉道:“失敬失敬…那個…做這個衣服倒是可以,不過需要準備,畢竟要達到你圖上衣服一摸一樣的地步很難,可能需要很多次修改,所消耗的布料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我得摸索著來,所以又要耽誤不少時間…這幾件都做出來的話,二十兩!”
“五百兩。”
方解伸出五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老裁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方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五百兩?”
他問。
“嗯,五百兩…但是,是你給我五百里。”
方解微笑著說道:“你給我五百兩銀子,這幾款衣服做出來之后我取走,不過這圖你可以留著自己繼續做,做出來的衣服賣多少錢我都不管,但如果賣出去的衣服超過二百件的話,之后每賣一件我要抽三成。當然,因為你是第一個買圖的人,以后我有圖優先考慮賣給你…我手里不缺新鮮樣式,”
“你沒病吧?”
老裁縫看著方解問,一臉的鄙視。
“我都要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方解身后傳來一道聲音,透著一股大氣:“以后你有什么好款式我都買了,我最近正打算讓商行開始成衣生意。”
方解一驚回頭去看,卻發現吳一道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裁縫店門口。
“你這樣的好苗子,不做生意太糟蹋了。”
吳一道看著方解,一臉的欣賞。
散金候府 坐在小荷池邊的涼亭子里,方解有幸品嘗到了一兩能換一座宅子的獨枝大紅袍。他有些小家子氣的品了一口之后問吳一道:“這一小口,有沒有一兩銀子?”
吳一道微笑道:“這可不是一口多少銀子的事兒…就算你有銀子,給一百兩,五百兩,一千兩,一萬兩,若是我不樂意的話也買不到。獨枝大紅袍每年除了獻給宮里的那幾斤之外,剩下的二三斤都在我這里。我心情好的時候,誰只要提出來說吳一道把你的獨枝拿出來品品我都不會吝嗇。若是我不高興的時候,達官貴人我也不理會。”
“霸氣了”
方解拍了一句馬屁。
吳一道忍不住被這三個字逗笑了,指著那茶杯說道:“武夷山大紅袍,指的是武夷山那片峭壁上的茶樹采下來的茶葉,因為那個地方地理位置的獨特,土很特別,氣候特別,所以茶樹也特別,茶葉的味道更特別,有淡淡桂花香。其他地方產的茶葉,哪怕也是能稱為極品的好茶,最多沖泡七次就沒了味道,但武夷山大紅袍可以沖九次而依然茶有余香。”
“所謂的獨枝大紅袍,采摘的時候需要特指的一位身有體香的妙齡少女,只穿單衣攀爬上去,仔仔細細的在每一棵茶樹上尋找最完美的一片茶葉摘下,不能放進器具中,而是裝進特別縫制在貼近胸口位置的內衣口袋里。往往一天下來,少女也采不了十幾二十枝。因為很累,所以少女會出汗,而她的身體很香以至于汗都是香的。”
“本來茶葉就有桂花香,再加上少女體香,這大紅袍之香自然不是其他茶葉能比的。而且是將每一棵茶樹精選最好的茶葉采下,由經驗最豐富的炒茶師傅親自炒制,其過程又甚是繁復,不貴才怪。”
聽完吳一道的解釋,方解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真有少女體香?”
吳一道笑道:“那是扯淡,騷情文人需要這個意境,自然要這么說。你要說是一絡腮胡須渾身臭汗的爺們兒光著臭腳丫子采下來的,誰還喝?”
方解撲哧一笑,心說這吳大首富也是個妙人。
“我剛才看了看你畫的那圖,確實…標新立異,很大膽。”
吳一道指了指桌案上方解用炭筆畫的那幾張草圖說道:“不過這樣的衣服如果做出來,如果把京城里青樓的老鴇都請過來看看,她們肯定舍得掏銀子買。穿上這樣的衣服,樓子里的姑娘們最少再添五分妖嬈嫵媚。”
“呃…這個衣服,很嚴肅。”
方解認真的說道。
“我也很嚴肅的在說。”
吳一道看著他微笑道:“這樣的衣服太過于大膽了些,你自己想想,最開始敢穿出來的是什么人?肯定是青樓那些當紅的姑娘們,因為她們敢毫無保留的展現自己最美的一面。而所謂的良家女子,自然是不敢胡亂穿衣服的。當年要不是紅袖招那些姑娘們的薄紗裙迷死了所有去過紅袖招的男人,怎么可能之后數年甚至一直到現在只要到了春天就滿大街的紗裙?”
“這是一個過程。”
吳一道微笑道:“那個老裁縫看不出來你畫的這些衣服值錢,所以他一輩子只能開那一家小裁縫鋪子。我剛才說先將這些衣服做好之后賣給那些青樓女子,最多也就發一筆小財。因為很快裁縫鋪子就都要偷學了去,用不了兩年就會如這紗裙一樣遍長安城都是。”
“你來說說,怎么樣才能將這幾件衣服賺到最大的利益?”
他問方解。
方解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先去官府報批,這衣服的款式是我獨有的,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去做,不然就是盜竊。”
“大隋朝廷沒這個規矩。”
吳一道想了想說道:“不過這倒提醒了我,趕明兒我就寫一份折子遞上去。以后這樣獨到的點子誰想到就是誰的,朝廷要保護,不能隨便誰都能用。”
方解暗道一聲慚愧,心說竟然忘了這個世界可還沒什么保護專利的法律。不過吳一道立刻就想到這一點的重要性,其商人眼光之準不得不讓人稱贊。他是大隋首富,手下人才濟濟,想到什么好點子不是難事,再有朝廷法令護著,以后確實大有益處。
“你繼續”
吳一道做了個請的手勢。
方解沉吟了一會兒,湊過去在吳一道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他話還沒說完,吳一道的眼神已經越來越亮。方解將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后,這位富甲天下的散金候忍不住拍手道:“我之前就說過,你若是不做生意,真是糟蹋了這么好的天分…這樣,如果你考不進演武院,或是不適應朝廷生存的路子,你可以來我這里,我給你留一個貨通天下行掌柜位置,要知道我貨通天下行遍布大隋,商行雇傭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能坐上掌柜位子的,一共才十個人。”
方解笑了笑道:“先說一年多少銀子的工錢再談這事。”
吳一道忍不住哈哈大笑。
正笑著,在荷池對面看游魚嬉戲的大小姐吳隱玉忍不住好奇,走過來問道:“什么事讓爹爹這般高興,說給我聽聽吧。”
吳一道順手指了指桌案上那圖紙說道:“在和方解議論著,這件衣服做出來應該讓誰第一個穿出去,震驚整個長安城。”
吳隱玉拿起那圖紙看了看,隨即贊道:“好美的衣服,爹爹,做出來我也要穿!”
吳一道臉一黑,訕訕的笑道:“這怎么行…”
“這怎么不行?”
吳隱玉問方解:“你說,我穿得還是穿不得?”
方解看了看吳一道,沒敢說話。
“玉兒,別鬧。”
“你不讓我穿,我就…”
吳隱玉猶豫了一下后威脅道:“我就把這圖撕掉。”
吳一道指著方解說道:“他還能畫。”
吳隱玉氣的一跺腳,走到荷池邊發狠道:“以后做出來你若是不準我穿,我就跳下去跟這圖紙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
方解一腦門子黑線,心說這妞兒真強大。
吳一道連忙起身去勸,吳隱玉說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跳。方解悄然道:“也就是嚇唬你吧?”
吳一道認真道:“你錯了,她真敢跳。雖然這池子不深,但弄一身的污泥也麻煩是不是?關鍵在于,她若是受了寒萬一病了可就糟了。咱們別過去,她就是小孩子脾氣…一會兒鬧夠了就好。”
“讓她永遠不會跳荷池的辦法,散金候你就沒想過?”
方解問。
吳一道皺眉:“除非她轉了性子,否則怎么可能?你若是有辦法讓她以后都不用跳荷池這法子威脅我,我就想辦法幫你進演武院。”
“那就讓我來吧。”
方解起身離開涼亭,然后走到荷池旁邊,背對著那位大小姐和吳一道,很沒道德的解開褲子往荷池里撒了一泡尿…
“無恥之徒!”
大小姐吳隱玉紅著臉罵了一句,轉身飛奔而去。
吳一道嘴角抽搐,半響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