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問菊 聽得糜風的這一首,蘭纖心中閃過一絲無奈,這短短的四句,蘭纖聽出太多的虛情與假意,辭藻堆砌,華麗異常。自己凄涼的心境又豈是旁人可以知曉的,蘭纖也不知道今天為何要以菊花作詩為引,要和眼前這般渾濁的世界進行一次碰撞,這樣的情況又不是沒有發生過,只不過每次收尾的時候,皆是這般罷了,這里哪里會有真正懂自己的人呢,可笑。
正當蘭纖要開口之時,林絢可出口了,剛才子風的舉動已經惹毛了自己,真要怪的話,就怪他自己好了,“這首詩也不怎么樣啊,切,武子風將你構思出來的,說與蘭纖姑娘聽聽,說著,林絢可走到子風身旁的位子上做了下來,同時示意子風。”
糜風幾人現在一門心思全都放到蘭纖身上,哪里還在意林絢可的動向,不過這話,可又是將子風推到了風口浪尖,眾人的目光齊齊看來,子風瞪了林絢可一眼,而后站起身來。
其實只要隨便一首像樣的詩,就能從眾人中脫穎而出,不過,子風自小因為不能修煉,可沒少在這方面下功夫,如此,子風緩緩站起身來,沒有理會糜風怨毒的目光,“那在下就填一首詞吧,題名《問菊》”說著,子風緩緩的踱起步來。
一個‘問’字,便使的蘭纖眼前一亮,行家一出手,可就知水的深淺,只聽子風款款道來:“欲訊冬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蛩病可相思?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方話片時。”
言罷,場上就然變得靜悄悄的,沒有聲響,林絢可瞪大著眼睛,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子風似的,這樣的才情,當真是把他給驚住了。子風尷尬的笑了笑,坐了下來。
其實,子風看著蘭纖,感到蘭纖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難覓知音之意,也就直抒胸臆,上闋點出她的現狀,想要歸隱,卻無人可以陪伴的落寞之情;下闋則是告慰,四海之內,可縱談者有很多,既然現在碰不到,無需憂慮,且先活在當下,平增煩擾也是徒勞。
且說,子風剛說到‘一樣花開為底遲時’,蘭纖內心那根弦已經被子風無意間觸動了,及至下面的詞句,蘭纖反復在口中咀嚼,竟品出千般滋味,一時間愣在那里,半響沒有動靜。
卻說,其他的傭兵趁這個時候也將自己的大作講了出來,不過皆是不堪入目,污穢一片。再者,子風今日見得糜風,本有進一步打探的意思,無奈場合不對,冒然出手的話,也不知該如何收場,起身,就要帶著林絢可離去。
但是,在子風轉身的一剎那,一道妙音,穿透嘈雜的噪音,傳到子風耳邊,“這位公子如此,一道道虎狼般的眼神直將子風盯住,這句話,無疑說明今天可以和蘭纖姑娘共飲的便是子風。如此佳人相邀,子風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說著就朝上走去,林絢可也要跟著,卻被身旁的婢女攔住,不過在看到子風眼中的不耐,蘭纖也就讓林絢可一同前往,轉眼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內。
而后高臺之上并沒有因此寂寥,一時間,妙齡女子迭出,一派歌舞升平,卻說其他人只能認命,不過糜風可不愿就這樣放手,“知道那個小子是什么誰嗎?敢和我搶女人,真是不想活了!”
一聽糜風吃醋了,沈鵬心中可是高興萬分,武家和沈家的愁怨也是不小,再說武子風竟然和林絢可在一起,若不是懼于武子風的武力,沈鵬早就動手,今天竟然糜風有意,沈鵬不介意利用一下他,“糜兄,你可不知道,那小子可是青云鎮的天才,小輩中無敵,而且此人到處欺騙感情,看到他身邊的那個女孩了嗎?那就是小弟之前的女人,現在被他搶走了,小弟打不過他,只能忍著。沒想到今天欺負到糜兄的頭上,搶了糜兄的女人,這這,只要你一聲令下,小弟縱是死也要殺了他!”一段話說的斬釘截鐵,直接把蘭纖當成糜風的女人,不可謂不毒啊。
齊子豪和邱逸凡也在一旁應和道,糜風的面色頓時陰冷起來,“好好好,好個后輩中的天才,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過三天!”
卻說子風和蘭纖來到一處無人的房間之內,只見一張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酒菜,林絢可也不矯情,直接上前坐了下來,子風歉意的對蘭纖一笑,也緩緩坐下。而蘭纖則走到后面的珠簾之內,纖手按著案上的古琴,向子風問道:“公子因何知曉小女子心境,莫非以前就相識?”
子風一笑,“姑娘說的哪里話,在下第一次來到貴地,初見姑娘,連容貌尚不知曉,見姑娘神情黯然,一時有感而已。”
林絢可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跟著進來,一時也插不上嘴,于是將斟滿了一杯酒,慢慢品了起來。
“如此,倒是我多想了,今日就為公子撫琴一曲吧。”蘭纖語罷,古琴聲便像是凍結的溪流融化后,發出的叮咚聲響,一個個音節緩緩的撥進了子風心中…一滴滴水珠,緩緩凝結,飄落而下,匯聚著,向著遠方流動著,充滿著新生與活力…
沒過多久,溪流越來越湍急,一時間,波濤洶涌,表面上水面是如此的平緩,可是里面卻是暗流涌動。弦音急轉,像是一個俯沖,隨后又被高高拋起…最后像是一尾被拋上岸的魚,只是長著嘴,卻再也發不出聲響。
而琴聲至此說著,在二人眼中,子風調了一下琴音,十指按在其上,依著剛剛蘭纖的曲調,彈了起來,不過在溪流匯聚成潮之時,子風信手一劃,琴音頓時激昂起來,充滿了金戈鐵馬之意,而后勢如破竹,一瀉千里,沖破重重阻隔,最后流到一馬平川之境,琴聲舒緩,像是睡夢般,緩緩沉寂下來…
而蘭纖在子風身后,聽著琴聲,緩緩掀開,臉上的,那一層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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