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一名車夫原本無精打采,乍見陳水清朝他走來,不由雙目一亮,連忙殷勤地招呼:“敢問上人要去何處?在下已在希望城引客多年,對每家店鋪的位置都了如指掌。”
陳水清沒有回話,面無表情坐在車位上,待袁行和焦鐵漢在身后落座,才淡淡出聲:“南城儒藝堂。”
“好咧。”車夫依然笑容可掬,神識一動,風蹄馬頓時一奔而出,拉著車駕奔走于主干道上,風蹄馬四蹄生風,奔馳無聲,速度比世俗寶馬要快上數倍。
袁行顧盼間,城道兩邊林立的建筑飛速流逝,這些店鋪的種類倒與絲潤坊市相差無幾。陳水清適時介紹:“剛剛我們在西城門見到的城衛,乃是希望城有名的‘藍衣衛’,張真人雖然是一名散修,但門下弟子眾多,經過多年的經營和發展,希望城儼然成了比翼海第一大勢力,城中修士的總體實力,不遜于蒼洲的一般道門。蒼洲各道門在希望城都開設有自己的專營店,是以在城中流通的,不僅有絕望森林的豐富資源,還有各地修真界獨有的天材地寶,就算兩位師弟不去絕望森林,單單在城內逛上一圈,都不枉此行。”
焦鐵漢問:“陳師姐,剛剛那城衛所說的規矩都有哪些?”
陳水清單手一探,取出一枚玉簡,拋給焦鐵漢:“這是上次我來希望城時,城門的值守藍衣衛提供的,相關規矩上面都有記載。”
焦鐵漢看完后,隨手將玉簡遞給袁行,袁行忙將神識探入其中,里面記載著的規矩無非是在城內不準鬧事斗毆、不準私自飛行之類,在一些文字表述的規矩后面,附帶有一份希望城的地圖,袁行當即取出一枚空玉簡,將地圖復制過來。
袁行三人的交流沒有絲毫避嫌之意,車夫專注駕車,始終保持一副充耳不聞的姿態,多年的引路經歷,足以讓他將小修士的生存技能爛熟于胸。盞茶工夫后,獸車在一棟五層的豪華閣樓前停下,車夫回頭道:“高人,儒藝堂到了。”
陳水清問:“車資如何計算?”
車夫的聲音略顯討好:“六靈石。”
陳水清神識一動,六塊下品靈石同時飛到車夫面前,車夫神識一裹,就將靈石收入儲物袋,同時面露喜色地稱謝:“多謝高人。”
“兩位師弟,這里就是儒園在希望城的專營店鋪,里面有備用的修煉室,我們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進入絕望森林。你們若需要什么準備,店內都有相應的提供。”陳水清打量了眼門楣上的招牌,伸手虛引。
三人先后入店,里面是一間大廳,或掛或擺著琳瑯滿目的寶物,幾名散客正在游目四顧,兩名引氣期少女對散客亦步亦趨,不時加以繪聲繪色的介紹,將每一件寶物都夸得天花亂墜,舉世少有。
一名正在整理幾沓符箓的少女,當即停下手中活計,上前幾步,笑吟吟地招呼:“歡迎高人光臨儒藝堂,本堂所出售的寶物,件件都是蒼洲修真界的精品,物美價廉,老少無欺,深得比翼海廣大修士的信任…”
引氣五層的少女口若懸河,但尚未講完,就被陳水清伸斷,只見她取出一面青色玉符,將刻有“儒園”兩字的一面,朝向少女,直截了當地問:“高堂主在哪?”
“啊!原來三位高人是儒園來的,請恕小的有眼不識碧落山。”眉清目秀的少女一見儒園信物,心里一驚,連忙躬身賠禮,“高堂主正在五樓修煉,是否需要小的通報一聲?”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她。”
陳水清說完,直接大搖大擺地上樓,將高人架子擺得十足。袁行和焦鐵漢都默不作聲地跟著舉步。他們三人的出現和特殊的身份,自然引得店內散客回首旁觀,但三人的身影轉眼就消失于梯道口。
儒藝堂五層是一間間緊閉的石室,其中一間石室門口,一名凝元后期修士雙手抱臂,側靠于墻,目光掃向梯道口。此修士五官端正,體型高挑,頜下的喉結表明了她的女修身份,但卻身著藍袍,頭結發髻,一副典型的男修裝扮。
此時,一見陳水清三人從梯道口出現,藍袍女修當即一挑濃黑雙眉,亮出一口洪亮的嗓音:“清子,為何將來到希望城的日期延后一月?為何到了樓下才傳訊?現在不說清楚,馬上給我下去!”
陳水清對藍袍女修的責問毫不在意,笑瞇瞇地回道:“男哥,我這不是事出有因嘛,上次本想過來,卻臨時被宗主安排了一項任務,今日我若提前傳訊,你肯定又跑到城外去迎接,我哪擔待得起呀?”
“下不為例,否則以后別進我的地盤。”藍袍女修面色稍緩,望向袁行和焦鐵漢,“清子,這兩位是誰?面生得很,儒園的凝元修士,還沒有我不認識的,不會是新進的散修吧?”
“不錯,他們正是新來的弟子。”陳水清似笑非笑,目中隱晦地閃過狡黠之色。
藍袍女修松開緊抱的雙臂,再次打量了袁行兩人一眼,輕輕點頭:“思想覺悟很高嘛,是知道佛宗即將和魔道決戰,才加入儒園的吧?”
以袁行和焦鐵漢的閱歷,自然看得出藍袍女修女扮男裝,但陳水清的一番做派卻令他們心生疑惑,當下不由望向陳水清,而陳水清只是一本正經地介紹:“兩位師弟,這位就是儒藝堂的主事高勝男。”
袁行和焦鐵漢互視一眼,隨后各自朝藍袍女修拱手見禮。
“在下袁行見過男哥!”
“俺焦鐵漢見過男哥!”
陳水清聞言一愣,高勝男卻目光一亮:“不錯!你們兩人看似木訥,腦瓜子卻很靈活,我生平最討厭別人稱呼我為‘高師姐’,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來找我。”
陳水清輕笑一聲:“男哥,其實他們是霧隱宗的弟子,受命前來協助我們抗衡魔道,此次也想進入絕望森林。”
“噢?你們居然要去絕望森林,進來里面詳談吧。”
高勝男原本想責怪陳水清,聽到后面,不由目光一閃,接著走到另一間石室門口,取出一面玉牌,往門上一貼,只見玉牌靈光一閃,“轟”地一聲,石門就移進墻中。
里面石室顯然是一間客室,數張玉椅圍著一張方形玉幾,數人入座后,高勝男就取出一壺靈酒,為每人各斟了一杯。
“男哥,我們明日就要進絕望森林了,還要你為我們保駕護航啊。”陳水清放下酒杯,望向袁行和焦鐵漢,“兩位師弟,其實男哥乃是儒園一名老祖的孫女,一身戰力深不可測,有她隨同前往,就算遇上七級妖獸,你們也不用擔心。”
“不知兩位師弟進入絕望森林,意欲何為?”高勝男雙腿叉開,一手撐膝,一手執杯,連坐姿都模仿男修。
焦鐵漢撓撓頭:“俺想采摘靈藥。”
“我的目的和焦師兄一樣。”袁行一轉話鋒,“不知男哥可有絕望森林中靈藥的分布信息,或者絕望森林的地圖?”
“兩位師弟也不是外人,就算日后回歸霧隱宗,我們仍然可以做朋友。實不相瞞,我當初主動申請前來希望城,就是為了絕望森林,數年來也收集了不少信息。”高勝男神識一動,一枚玉簡飛到袁行面前,“此玉簡中的內容,允許你們復制一份,但不得外傳。”
陳水清目中閃過一絲異色:“兩位師弟真是有福,男哥的這份玉簡,記載的都是絕密資料,并沒有上交儒園,是以儒園中知道里面信息的人,寥寥無幾。”
“多謝男哥!”袁行和焦鐵漢復制完玉簡后,各自鄭重地稱謝。
數人就絕望森林的話題再交流少頃,袁行和焦鐵漢借口要逛一下希望城,同時告辭離開,他們走后,高勝男問:“清子,他們兩人的戰力如何?”
“此次霧隱宗派來的,共有五名弟子,園主讓他們先擊殺三丘五鬼,以見識魔道神通,五人使用超常手段,都擊殺了對手,其中袁行最先勝出。”陳水清輕搖著杯中佳釀,“以我的判斷,他們兩人都未出全力,且心智過人,明日絕不會拖我們后腿。”
“我要的不僅是這些,不過既然你對他們如此推崇,那明日你們就幫我做件事…”隨著高勝男的講述,陳水清的瞳孔逐漸增大,神色駭然。
南城長壽道,一間名為“山珍樓”的二層,袁行和焦鐵漢只點了一壇靈酒,在角落處傳音交流。
袁行問:“焦師兄,說說你的看法吧?”
焦鐵漢將杯中靈酒一飲而盡:“陳水清這人私心較重,且言不由衷,俺無法完全信任,倒是高勝男比較直爽,她提供的信息,根據我們買來的玉簡比較,應當屬實,但此玉簡的資料有市面上的數倍之多,她能如此輕易的贈送,可能懷有其它目的。”
“此言有理。”袁行反復摩挲杯盞,“以高勝男的修為和背景,我們確實不用擔心七級妖獸,但如此一來,兩邊的實力對比,就失去了平衡,是以我想去三云閣一趟,看能否找幾名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