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道,遠江國,宇津山城城外,濱名湖岸邊的一間酒屋中。
由于靠近客船接送客人的碼頭附近,又是臨近中午時分,此時的酒屋中已經是熱鬧非常。
寬大的酒屋大堂內,現在是坐得滿滿當當,浪人們操著各地的俚語,閑聊著所見的傳聞,其中有夸耀一番自己過去的勇武,目的讓別人對自己高看一眼的。也有的人說到動情處,想起過去戰敗的主家,切腹自盡的主公,還有自己艱辛的流浪生涯,突然會情不自禁留下幾滴所謂武士的英雄之淚 而更多的浪人們,則默然不作聲地坐在酒桌前,失落地端著酒壺,就著一盤蘿卜干,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清酒。
此時酒屋門口的簾布忽然被拉開,一名衣著破落的浪人拄著太刀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進入酒屋后,他用右手摘下了其中一只眼睛的眼罩,然后掃視了一遍酒屋內的情形,最后目光落在了酒屋中唯一空著的一張木桌上。
“噔、噔…”他拄著太刀再次一瘸一拐的來到了這張桌子前。酒屋的伙計似乎早就熟悉了這個人。在此人剛坐下后,伙計就笑著將一碗清酒以及一小碗蘿卜干放到了此人的面前,然后就悄然走開了。
獨眼人將太刀放在了腿邊,然后輕輕拿起了那碗清酒喝了一小口。
“酸辣!”這是他從這清酒里唯一感覺到味道。一如他出生以來所經歷的一切一樣,同樣是酸辣不已。
獨眼人出生于三河富士山郡山本村,原名山本源助。父親為山本貞幸。為三河牛久保城主牧野氏的家老。因其為山本家次男。加之幼時左眼失明。右腿殘疾,父親準備讓其出家。最終在十五歲時被同為牧野氏家老的大林勘左衛門貞次收為嫡養子,改名為大林勘助貞幸,但不幸的是貞次嫡子大林貞則很快也出生了,于是他又被廢嫡。此后他在多個地方流浪學習劍術和軍學,并再次改名為山本勘助。作為浪人,他曾遍游諸國,精通各國情況。善于天文、兵法、槍術、筑城、諜報等工作。
數日前,他向今川家第十一代家督梅岳承芳(也就是今川義元)請求出仕,但卻因為相貌問題而遭到了今川家的拒絕。
失落,酸楚…各種各樣的情緒紛至沓來。此時的山本勘助感覺到前途無比的暗淡。他慢慢地喝著酒,吃著蘿卜干,低頭沉思起來。
“嘩啦!”
就在此時,酒屋的簾布再次被拉開。又是兩名浪人走了進來。只見當先的浪人在進入酒屋后,同樣也是掃視了一遍酒屋里面的情況,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山本勘助的桌子上。
他笑了笑,向身后似乎是隨從的同伴點頭示意了一下。后者會意后,立即轉身出了酒屋。剩下的那個浪人則是直接來到山本勘助的桌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請來三碗清酒。”
浪人對酒屋的老板言道。聽起來他的聲音有些粗啞。這一段時間,浪人到處奔波,有時候甚至連口清水都來不及喝一口,今天難得有機會可以乘機歇息一番,浪人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喂,你們聽到了嗎?三河的守護生下了嫡子了,被取名為竹千代。”旁邊的一個浪人說道。要是政良在此,就知道這個被稱為竹千代的小孩正是日后的德川家康了。
“你得到的消息也太晚了吧?松平家的嫡子去年年底就出生了啦。”
“說起來,去年織田家、今川家以及松平家在小豆坂交戰很是激liè呢。”
去年織田和今川在小豆坂一役中可謂旗鼓相當,難分伯仲。從駿府千里迢迢趕過來的治部大輔義元非常狼狽地逃進了岡崎城。表面上看來,是織田軍取得了勝利,但織田軍也未能一舉拿下岡崎城,反而遭到松平廣忠的襲擊,慌慌張張撤回了安祥城。今川義元在岡崎城看到織田軍業已撤走,便收拾殘兵回到了駿府。尾張之虎織田信秀也把孫三郎信光留在安祥,早早撤回了尾張的古渡。今川義元的遠征以失敗而終,但織田信秀也是損兵折將,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如果說這次戰爭留下了什么,那只能是在兩軍之間埋下更深的仇恨。
對于浪人們關于去年小豆坂一役的討論,無論山本勘助還是坐在山本勘助對面的浪人都細心地聽了起來。
山本勘助認真傾聽的原因,那是因為去年他剛好不在三河,對于那一戰的戰況了解得很少,所以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了解一番。而浪人則是為了收集情報。
“嘿,去年武田家在信濃與‘信濃四大將’的大戰也是很激liè呢?”眼看不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