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レ
冀城中,死一般的寂靜。
三萬殘存的秦軍,已聚集在城門下,每個的臉上都寫著“彷徨”二字。
皇宮中,曹cāo已全副武裝,左右許褚、劉曄等文武,皆也身披重甲,如臨大敵的樣子。
大殿之內,氣氛沉重到讓人窒息。
曹cāo如石像般坐在那里,手扶著寶劍“倚天”,神sè肅穆凝重。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曹cāo微微抬起頭,卻見夏侯淵身披重甲,大步流星的走入了殿中。
曹cāo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迎下階去。
“啟稟陛下,東門一萬兵馬已集結完畢,可以行動了。”夏侯淵拱手道。
曹cāo走上前來,拍著夏侯淵的肩,慨嘆道:“妙才,讓你以身犯險,為朕吸引敵人,真是難為你了。”..
“陛下身負社稷,臣為陛下去死也是理所應當。”夏侯淵慷慨道。
“不許說死!”曹cāo厲喝一聲,“朕要你完成任務后,務必要全身而退。”
夏侯淵身形一震,忙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必殺出一條血路,前去南安與陛下會合。”
曹cāo微微點頭,這才似乎滿意。
這時,劉曄走上前來,低聲道:“陛下,時辰已到,該出發了。”
曹cāo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月光,遂是不再多言,邁著沉重的步伐,帶領著眾文武出了皇宮。
宮門外,眾人出門上馬。曹cāo便向夏侯淵示意了一眼。
“陛下保重,臣去了。”夏侯淵向曹cāo一拱手,勒馬轉向。向東門方向策馬而去。
曹cāo目送著夏侯淵消失在夜sè中,深吸過一口氣,轉而向著相反的方向,往西門方面策馬而去。
夏侯淵策馬來到東門城下,在那里,一萬多秦軍已肅列已久。
見得夏侯淵一到,這個彷徨的秦卒們。情緒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夏侯淵環視眾將士,高聲道:“爾等皆受陛下大恩。今rì,是你們報答陛下恩情的時候了,是男兒的隨本將殺出城去,殺敵寇一個片甲不留。”
號令傳下。東門城門轟然大開。吊橋也隨之吱呀呀的緩緩放下。
透過那黑漆漆的門洞,這些秦卒隱約可以看到幾里外,楚軍軍營閃爍的燈火。
此時他們才知道,今夜他們要以一萬之眾,前去沖擊兵馬不計其數的楚軍大營。
每一個秦軍的背上都是以抖,一股毛骨悚然的惡寒,從腳底升起,轉眼襲遍全身。
“隨本將殺出城去~~”夏侯淵大喝一聲。縱馬舞刀,當先奔出城門。
主將已出城。那些心中忐忑的秦卒,盡管心中頗不情愿,但也只得在將官的催督下,跟隨著夏侯淵出城而去。
漆黑的夜sè下,一萬秦軍離城,向著連綿數里的楚軍大營殺奔而去。
此刻,御帳中的顏良,還正閑品著小酒,翻看著《孫子兵法》。
他手中的這卷書,再也不是以往那厚重的竹簡,而是以大楚國新制的竹紙所著,薄薄的一冊書,便囊括了這世上最jīng妙的兵法。
自顏良發明竹紙以來,在他的大力支持下,楚國各級的官府文書,皆已用紙質公文,取代了原先的帛書以及竹簡,有此輕便的書寫載體,大楚各級官府的辦事效率,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官方的大力推廣下,竹紙很快也吸引了民間士民的喜歡,各州各郡的豪強富紳們,也很快都喜歡上了這種便捷又便宜新紙,紛紛的出錢向官府購買。
因是這造紙的技術,一直都掌握在朝廷手中,故楚國內的造紙廠,基本均為官辦,竹紙自然也就同鹽鐵一樣,都實行官辦官賣的壟斷,如此一來,也為朝廷增加了一項不菲的收入。
此時顏良所看到這本《孫子兵法》,正是他的皇后黃月英,親手書寫,親手裝訂。
看著書上那雋永清秀的字跡,顏良就仿佛看到了妻子那張動人熟悉面容,親近的感覺油然而生。
觀書之際,顏良眉頭微微一動,似乎覺察到了什么。
當顏良放下兵書時,周倉已步入帳中,拱手道:“啟稟陛下,秦軍夜襲我大營。”
秦軍襲營?
顏良神sè一動,刀削似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大營有雄兵十余萬,顏良顯然不是在擔心秦軍能襲破大營,他是在驚訝,到了這個時候,曹cāo還敢以卵擊石,讓他少得可憐的士兵,主動前來送死。
“看看去。”顏良騰的站了起來,大步而出。
顏良坐胯赤兔馬,在一眾虎衛軍的護衛下,片刻間便趕往了營門一線。
此城,營柵一線已是喊殺聲震天,諸將得知敵軍襲營,皆已率本部兵馬趕來守備。
顏良駐馬遠望,卻見夜sè之中,正有數不清的秦軍,一波接一波的向著大營方向狂涌而來。
夜中辨不清敵人真偽,諸將也不輕易出擊,只以強弓硬弩向外亂shè。
萬名弓弩手shè擊下,營外慘叫之聲不絕于耳,不斷有成片成片的秦卒,倒在了血泊之中。
面對如此重創,營外的秦軍,卻依然瘋了似的,仍在不停的沖擊。
未幾,法正和徐庶也皆趕到,兩位謀士看著秦軍發瘋的樣子,均面露驚訝之sè。
“曹cāo這么玩命,你們怎么看?”顏良揚鞭問道。
法正觀敵良久,神sè忽然一動,拱手道:“陛下,臣以為這是曹cāo在玩聲東擊西的把戲。”
“聲東擊西,你是說,曹cāo攻我東大營是假,目的卻是趁機攻取其他大營?”顏良問道。
“當然不是。”法正搖了搖頭,“臣的意思是,曹cāo以這一軍攻我大營,只是想讓我們誤以為他想襲營,而曹cāo本人,則會率其他殘部,趁機向西突圍。”
一語點醒,顏良的神sè微微一動。
徐庶也恍然大悟,忙道:“陛下,孝直所言極是,曹cāo眼下已是山窮水盡,再無破圍之法,他此番必是想趁機突圍西逃。”
“原來如此。”顏良點了點頭,眉宇間卻無絲毫的擔心。
因為冀城西面雖無圍營,但在外圍處,顏良卻布署有文丑這一支四萬人左右的伏兵,就是為了預防著曹cāo的向西突圍。
如今看來,文丑這一支兵馬,終于可是派上用場了。
此時,法正卻又道:“冀城西面雖有驃騎將軍在,但曹cāo此番乃是垂死掙扎,必會拼盡全力瘋狂突圍,臣只恐光驃騎將軍的四萬兵馬,還不足以抵住曹cāo的決死一沖。”
法正的話提醒了顏良,要知道,垂死掙扎之人所爆發出的戰斗力,非是尋常之軍可比。
念及于此,顏良便喝道:“來人啊,速傳旨給呂玲綺,命她即刻率五千輕騎,前去馳援驃騎將軍,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一定要給朕把曹cāo截住。
旨意迅速傳下,呂玲綺聞知曹cāo要逃,根本就不用做任何激勵,當即便挾著一腔的復仇之火,率五千輕騎前去冀城西面。
“陛下,眼前這一路曹軍,該當如何對付?”法正問道。
“這還用問嗎。”顏良冷笑一聲,揚鞭道:“諸軍盡出,給朕盡情的殺,殺到一個不留!”
肅殺的旨意下達,戰鼓聲沖天而起,嗚嗚嗚的號角聲,更是撕破了夜的黑暗。
黃忠、張任、嚴顏、朱桓、蔣欽,眾將各率本部兵馬,沖出大營,四面八方的向著秦軍圍而去。
此刻,營外的夏侯淵,尚在催督著他的士兵,不斷的向楚營沖擊。
夏侯淵駐馬橫刀,肅立于黑暗之中,他的身前,乃是兩千秦軍刀斧手。
陣前箭如雨下,不少喪失斗志的秦軍,從楚營一線敗潰回來,向著本陣這邊退來。
夏侯淵卻冷血的下令,刀斧手將那些后退的士卒,毫不留情的斬殺。
正是在夏侯淵如此鐵血的逼迫下,那些惶恐的秦卒,才只能發瘋似的向著楚營沖擊。
“就這樣猛沖下去,顏賊的注意力一定能被吸引住,陛下一定能成功的突圍出去吧。”
夏侯淵心里想著,繼續無情的逼迫著他的士卒,前赴后繼的向前去送死。
然而,在下一個瞬間,原本堅守的楚軍,卻突然間沖涌而出,數不清的楚軍步騎,四面八方的向著他圍殺而來。
那滾滾的兵cháo,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陣前的秦軍輾殺。
而那些驚惶的秦軍士卒,也顧不得自家刀斧手的威逼,丟盔棄甲不顧一切的敗潰下來。
浩蕩的兵cháo中,一支兵馬如利箭一般,從中將秦軍撕成兩半。
當先處,那一員須發皆白的老將,長刀疾舞如風,切菜大砍瓜似的收割著秦卒人頭,殺破亂軍,直向夏侯淵殺來。
夏侯淵神sè一震,眼珠子幾乎都要炸裂出來。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年定軍山一役,是誰差點要了他的命。
那威不可擋的敵將,正是夏侯淵的死敵,長沙之虎黃忠。
“老不死的東西,我夏侯淵今天就算戰死于此,也要斬了你的狗頭,納命來吧!”
復仇心起的夏侯淵,暴喝一聲,縱馬舞刀,直撲黃忠而去。
亂軍中,黃忠也尋見了夏侯淵,嘴角處,不禁揚起一抹冷笑。
“定軍山一役,讓你僥幸逃過一死,沒想到今天你自尋死路,就讓你再嘗嘗我黃忠刀鋒的滋味吧!”
黃忠低嘯一聲,傲然無懼,長刀遞出,迎擊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