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準備得怎么樣了?”陳紹沒有什么噓寒問暖,而是直奔主題。
“暗殺小隊已經就緒,目標人物剛好要去巡視防御工事,此時,行動已經開始了。”夏夢宇連忙回答道:“不過,這件事情有些太順利,我怕其中有詐。”
“什么意思?”聽到夏夢宇的話,陳紹的眉頭一皺,不解的問道。
“刺殺武藤章這份計劃,是我們一早制定的。而武藤章這個人十分的僥幸,整整三個月,沒有給我們絲毫的機會。而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會出去巡查防御工事。這也似忽太巧了,也不符合武藤章的個性。”夏夢宇道。
他一直都覺得事情很奇怪,但是他也感覺不出哪里出現問題了。暗殺小隊,是幽靈特種部隊中戰斗力很強的小分隊,也被稱為鬼刺小隊,因為他們的小隊長,是一個被稱之為鬼刺的男人。整個小隊配備了中華軍中最先進的武器裝備。而這支小隊已經潛伏在蘇門答臘島三個月,為的就是刺殺印度尼西亞駐軍最高司令武藤章。
而武藤章這個人又十分的小心,三個月來,沒有出過司令部一步,不管是宴會還是其他活動,都沒有挪過窩。而此時,在馬六甲海峽戰云密布的時候,居然要去視察部隊。這件事在夏夢宇看來,處處透著詭異。
“難道武藤章察覺到了什么?”陳紹也不確定。刺殺武藤章這是他的決定,而一切的行動計劃,都是由軍情局制定。里面的細節他也不qīngchu。
“我正式擔心這一點,特別是前陣子發生的事情,已經表明,在中華的確隱藏著日本的秘密情報部門。這件事情,我們已經開始撒網,但是收獲甚小。”夏夢宇搖搖頭,道。
“暗殺小隊的行動,我認為還是可以繼續進行。這件事情一了。你馬上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獲取日本秘密情報身上。我也會讓在日本的間諜。盡最大的能力去協助你們。”兩次很關鍵的事情,都被日本率先獲得了情報,這件事情在陳紹心中,一直是一個危險信號。
一次差點葬送攻擊艦隊。一次則是讓謝雨欣母子陷入危險的境地。這件事不盡快搞qīngchu。天知道后面還會發生什么。
“暗殺小隊已經在準備刺殺事宜了。希望這一次能夠順利進行。”夏夢宇現在也只能祈禱不要出現什么問題。
說到反間諜活動,夏夢宇也感覺到事情很難辦。以前中華能夠在一夜之間將日本的情報部門一舉摧毀,主要是因為日本方面對此沒有太大的防備。處于明處,而間諜門則在暗處。現在事情則是完全相反,所以到現在,也沒有什么值得拿出手的成績。
并且這件事在夏夢宇心中,并不簡單,這些隱藏在帝國內部的日本特工,很有可能是以前“除草”時留下的余孽,也很有可能是華人被收買的結果。最主要的一點,他擔心帝國的政府部門有人被收買了。
“陛下,這件事情需要監控的地方很多,我很擔心,帝國政府部門,是不是有人被收買了。”夏夢宇一直都這樣的懷疑,以前顧及到一些方面的問題,沒有明說出來。但是,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他已經沒有任何顧忌了。
“哦,其實一直以來,我也有這樣的想法。不過,這件事情必須要慎重,必須有百分百的證據,否則會讓他們寒心的。”陳紹也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很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不過,從兩次情報的泄露,都說明,這里面的貓膩不小。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陳紹也沒有把握說,整個中華上下十幾萬官員,都是百分百的忠心。
當然,他也不會搞什么大清洗,他也絕對不會讓中華走蘇聯的老路。
以此同時,南方的蘇門答臘島上。盡管是冬季,但是這里并沒有冬季應該有的嚴寒,只是天氣比較涼爽一點,還帶有死死的暖意。
武藤章是日本軍方一個很激進的人,他所主張的決策,就是擴大再擴大。當年的南京大屠殺,和他也有莫大的關系。所以,陳紹才會有干掉他的意思。
干巴魯城外,一支十二人的暗殺小隊,從昨天晚上就來到了這里。他們此行的目標,就一直隱藏在干巴魯城內。三個月來,他們已經在這周圍晃了好幾天,今天終于等到了機會。城內,一個被他們收買的線人,傳出了消息,武藤章會在今天,出城視察城外三十公里外的一片地下防御工事。
前天的午夜時分,暗殺小隊開始對干巴魯城外的地形進行了仔細的探查。這三個月來,他們已經踏遍了這里,所以即使在夜間急行軍,依然不會迷失方向。
昨天天亮的時候,暗殺小隊來到莽胡嶺,這里山勢奇絕,森林茂密。暗殺小隊的小隊長有著鬼刺之稱的輕羽命令隊員們停下休息,他找到暗殺小隊當中兩個小組長,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對于他們而言,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確定情報的真實性,并搞清日軍武藤章車隊到達的準確時間、視察路線以及鬼子的防衛力量。只有掌握這些,才能制定具體的行動方案。
暗殺小隊中,其他三個隊員在組長荊棘的帶領下,下山打探消息,一直到日落時分才回來。tongguo與山下的情報人員接頭,他們弄清日軍武藤章車隊明天上午會到駐扎于干巴魯以東三十公里外的河野大隊指揮部視察,而要到那里,必須經過豺狼山谷。不過,隨同護衛的是日軍精銳的五十嵐特別警備隊,兵力相當于一個中隊。全是機械化裝備,武器精良,戰斗力極強,根本不是他們這區區十二個人能夠硬碰的。
副隊長大虎看看輕羽,說道:“輕羽,看來咱們這次白跑一趟。小鬼子擺這陣式就算一個主力連都未必能贏,憑咱們這幾個人,別說掏狼崽子,恐怕連狼屁都聞不到。而且武藤章這老鬼子肯定躲在隊伍中最中間的裝甲車內,我們要出手一擊斃命。也基本上不可能。”
輕羽還未說話。暗殺小隊另一個隊員小刀插言道:“鬼子戒備森嚴是意料之中的事。反正咱們這次出來,也不急著回去,依我看,豺狼山谷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個伏擊的好地方。不如咱們就蹲在那里。等小鬼子來時,狠狠揍他們一下!就算武藤章躲得再好,我們也要把他逼出來。不能再浪費時間下去了。”
輕羽笑道:“伏擊戰就是狼的戰’。只要運用得好,確實能收到奇效。不過這里面有兩個問題,一是我們兵力太少,即使伏擊成功也對鬼子構不成太大的wēixié,這就好比蚊子咬大象,不疼不癢。二是我們知道豺狼山谷地勢險要,易于伏擊,鬼子難道不知道?要是他們早有準備,我們豈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沒有決解這兩點,刺殺武藤章,根本就是在開玩笑。”
大虎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小刀說的有道理,武藤章這老鬼太會躲了,這是我們三個月來的第一次機會。不能錯過。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們也沒有理由退縮!”
聽大虎這么說,其他的暗殺小隊成員紛紛附和。他們的心情可以理解,難得得到一次很有意義的任務,哪能看著機會在手中溜走。
輕羽見大家摩拳擦掌,群情激昂,深知氣不鼓而不泄的道理。他沉吟片刻,說道:“既然大家都支持抓住這一次的機會,那就決定了。不過有一點我需要提醒兄弟們,那里山高林密,地形復雜,不僅適合我們伏擊,也適合敵人反伏擊,我們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小刀笑道:“輕羽不用擔心,豺狼山谷山勢險峻,林密如海,就算小鬼子有防備,咱也不怕。只要咱們鉆進林子里,就像魚兒歸大海。小鬼子有再多的部隊,在深山老林里也奈何不了咱們!”
話雖如此說,為了安全起見,輕羽派小刀先到豺狼山谷偵察地形,萬一發現情況異常,立即改變行動方案。
沒多久,小刀回來報告說情況正常,輕羽和大虎商量后,才下定決心伏擊豺狼山谷。經過夜間的休息和準備,暗殺小隊在黎明前進入伏擊陣地。
干巴魯城內,日軍印度尼西亞駐軍司令部中,武藤章此時正在來回踱步。而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神情冷酷的軍人,簡章上的四杠三星說明他是一個日軍大佐。此時這個大佐,雙手緊緊的抓著腰間的武士刀,身上套著特有的戰術背心。
“酒井君,你說對方會出現嗎?”武藤章心中總有一種揮不去的危機感。雖然在他看來,他并沒有體會過中華特種兵的暗殺,但是對中華特種兵的名頭,卻是了解很多。
這三個月來,他每天都不敢公開露面,就是害怕被中華特種兵抓到機會。因為有很明確的證據表明,中華有一支小隊,就潛伏在蘇門答臘島上,目標就是他武藤章的項上人頭。
“將軍,請不需要擔心,雖然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中華特種兵潛伏在四周,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絕對會動起來。我已經在干巴魯城內灑滿了無數的眼線,只要是可疑人物出現,就會立即被發現。到時候,調集大部隊,配合特攻隊,絕對能夠全殲對方。”酒井十兵衛道。
“只要發現了對方,我自然是不擔心,酒井君不但是帝國陸軍是精英,更是出身劍道世家,對酒井君的實力,我很放心。所以,只要一旦發現了對方,請酒井君務必一擊必殺。到時候,周圍的部隊,任你調遣。”武藤章點點頭。
“哈伊,卑職必定不負將軍所托。”酒井十兵衛對武藤章的話很受用,連忙開口保證道。
夜色慢慢褪去,晨霧在林間飄蕩。山風輕輕穿過樹葉,把晶瑩的露珠搖曳下來,滴在輕羽的脖子里。輕羽看看越來越亮的天色,又看看潛伏在附近的隊員們,周圍很安靜,靜得fǎngfo能聽到露珠在草尖滾動的聲音。輕羽拿起望遠鏡向山下看去,那條灰白色的公路像飄帶一樣若隱若現。突然,他的瞳孔急劇收縮,眸子迸射出冰凌般的寒意,fǎngfo巖爆般的聲音在心中轟響。他的身體迅速曲轉。如靈蛇般掠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大虎身旁。
大虎回頭見是輕羽,剛要問話,輕羽眼疾手快,掩住他的嘴巴。
大虎驚異地瞪大眼睛。輕羽低聲道:“通知兄弟們。快撤!”
大虎怔怔地望著輕羽。眼神極度不解。
輕羽小聲問道:“你聽到什么沒有?”
大虎仔細傾聽,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什么也沒有。
輕羽道:“現在是黎明時分。林子里居然沒有一聲鳥鳴,這說明什么?”
大虎聞言,臉孔頓時變得煞白,作為一個老兵,他自然明白這種現象意味什么,可他居然沒有發覺,真是該死!
輕羽道:“告訴兄弟們,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逃出去就行!”
大虎沒有猶豫,立即把輕羽的話傳達下去。暗殺小隊成員接到命令,立時往下撤。
就在此時,輕羽忽然聽到樹林上空響起尖厲的嘯音,他大叫一聲:“炮彈…快臥倒…”隊員們剛趴下,一枚枚炮彈像雨點般砸落下來,juliè的爆炸震耳欲聾,大樹被連根拔起,或者攔腰斬斷,林子里草木橫飛,殘肢斷臂和淋漓的內臟在煙塵中“簌簌”飄落…
炮聲剛停,山林里響起密集的槍聲,鬼子嚎叫著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大虎右腿被炸斷,血流如注,他看到輕羽向他奔來,大吼道:“隊長,不要管我…快走…”說完,他甩出兩顆手榴彈,用單腿支撐身體,抱起一挺班用輕機槍向圍上來的日軍掃射。
從血泊中爬起來的暗殺小隊成員拼命向敵人射擊,這一陣炮擊,暗殺小隊傷亡不小,能戰斗的還不到八個人。
班用機槍在大虎的咆哮聲里,迸射出憤怒的彈雨,當面的日軍閃避不及,紛紛倒地。
大虎看到幾個鬼子朝隊長輕羽撲去,迅速掉轉槍口,把那幾個家伙壓在地上。正在這時,幾顆子彈飛來,打中他的身體。大虎雙瞳血紅,倚在樹干上,繼續向鬼子射擊,血水浸透腳下的泥土。
又一顆炮彈飛來,正中大虎。巨大的“轟隆”聲里,大虎的身體四分五裂,破碎的肢體和內臟紛落如雨,那挺班用輕機槍也被炸爛,散亂的零件四處拋落…
兩個日本兵從地上爬起來,撲向小刀。小刀操槍欲射,被一個日軍踢翻在地。那個家伙挺起刺刀正要朝小刀下手,身體突然僵硬,喉嚨處血如泉涌。
輕羽割斷日本兵的喉嚨,身體擰轉,右腿暴旋,砸在另一個鬼子的腦袋上,連鋼盔也凹陷下去。他剛把小刀拉起來,就看到大虎壯烈犧牲的一幕,心如刀絞,暴烈的殺氣透體而出。這時,一枚97式手雷向他們飛過來。輕羽當即推開小刀,一把接過手雷,把手雷扔回去。日本兵見手雷倒飛而回,個個驚恐萬狀。手雷在半空中爆炸,鋸齒形破片對半徑十五米范圍內的區域實施無死角覆蓋,日本兵的身體被爆速而至的破片穿透,反復撕裂,血雨混和著肉屑漫天飛舞。
其他的暗殺小隊成員開始從四方分散突破。
手雷爆炸之際,輕羽拉起小刀,向外猛沖。他手持突擊步槍,單發點射,槍槍命中,試圖阻攔的日軍幾乎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血肉橫飛。小刀見輕羽往嶺上跑,急道:“隊長,那里是斷崖,沒有路,連猴子都攀不過去…”
輕羽沒有回頭,大聲道:“不要啰嗦,只管跑,我掩護你…”他豈不知往上走是條絕路?只是眼下身陷重圍,除了這處斷崖,其它地方肯定都被小鬼子封死。正因為是斷崖,小鬼子不會設伏,他們才有可能絕處逢生。
當輕羽和小刀跑到山頂時,眼前果然是一道斷崖。深達百丈,山風如野馬般咆哮,陡峭的崖壁上雜樹叢生。后有追兵,前臨深淵,進退維谷,怎么辦?輕羽的目光落在崖邊虬結的青藤上,他叫道:“小刀,快割青藤,把它們連接起來!”
小刀明白輕羽的意思,立即抽出匕首行動。輕羽負責掩護。一支突擊步槍神出鬼沒。彈無虛發,把日軍死死壓在下面。
日軍少尉見輕羽如此神勇,氣急敗壞,大吼道:“擲彈筒…把所有的炮彈都給我傾瀉到山頭上。我要讓支那魔鬼死無葬身之地…”
尖厲的嘯聲再度響起。輕羽大喝道:“小刀。快隱蔽…”
小刀正在連接青藤,聽到榴彈破空的尖嘯,情知不妙。剛要站起,一枚炮彈在他身邊爆炸,巨大的氣浪卷起他的身子,向深谷飛墜…
輕羽閃電般撲到崖邊,早已看不到小刀的身影。數不清的榴彈在山頭爆炸,山崩地裂一般,巨大的石塊裹挾著殘枝碎葉向深淵滾落,“轟隆隆”的聲音如天鼓陣陣,久久不絕。爆炸產生的彈片和沖擊波像颶風一樣橫掃整個山崖。輕羽無處可避,飛身向深谷撲落,人在空中,腳尖及時勾住崖壁間的青藤,像蝙蝠似的倒吊在深淵之上。
猛烈的山風撲面而來,石塊和斷木在身邊流落如雨,輕羽的身體搖搖晃晃,fǎngfo驚濤中的一葉小舟。未等他喘口氣,又一陣juliè的爆炸聲響起,崖面崩落,青藤斷裂,危急之際,輕羽抓住另一根青藤,利用山風的托送和藤索的振蕩之力,向對面的絕壁飄飛過去…
下面的叢林內,荊棘的子彈已經打光,看到鬼子圍上來,拿出一顆手雷,困在突擊步槍上,拔開保險,直接扔向撲來的小鬼子。隨后抽出腰間的一把大號砍刀。此時他已經身負三處槍傷,血水從每個彈孔里汩汩往外流。兩個鬼子看到荊棘沒有子彈,嚎叫著,挺起刺刀向他沖過來。荊棘從樹后彈出,用刀背磕開敵人的刺刀,猱身直進,砍刀刀鋒順勢向上斜削,一顆戴著鋼盔的腦袋下垂,血水如匹練般破腔而出。
另一個鬼子見同伴斃命,怒不可遏,挺起三八槍呱呱亂叫,向荊棘連續刺殺而來。荊棘利用步法靈活和樹林空間狹窄的優勢,刀光旋轉,把那個鬼子連肩帶背劈成兩半。荊棘剛收回砍刀,忽然聽到身后響起一個陰冷的聲音:“支那人,你的刀法不錯…”
荊棘回過頭,看到面前站著一個日本軍人,三十多歲,面容陰鷙,眼睛狹長如刀鋒,右手拎一柄古樸軍刀,fǎngfo冰天雪地中的孤狼,渾身散發著死神般的陰森之氣。
荊棘看見那人的軍服,吐出一口血水,居然笑起來:“狗日的特攻隊,真是冤家路窄…”
那人聞言,瞳孔驟縮,眼睛里射出刀鋒般的寒芒:“你見過大日本皇軍的特攻隊?”
荊棘喘兩口氣,大笑道:“老子何止見過,還劈死過狗日的!什么特攻隊,在老子眼里,全是酒囊飯袋…”
那人冷冷道:“很好!你總算有資格和我交手,拿起你的刀請記住,我叫酒井十兵衛,是大日本皇軍特攻隊大佐。”
荊棘知道這是一場生死之戰,不可小覷。他調勻呼吸,雙手持刀,暴喝一聲,刀光破空飛起,朝酒井十兵衛當頭劈下。
酒井十兵衛紋絲不動,眼神猶如結冰的海,所有生命都在肅殺的氣氛中湮沒。刀光暴旋而至,又如流星般戛然而止。時間似乎在這一刻突然停滯,荊棘的刀懸在酒井十兵衛頭上,離頭頂不足一分。而酒井十兵衛似乎沒有動過,刀仍在鞘中,連握刀的姿勢都沒有改變。荊棘瞪大眼睛,喉嚨里滾動著含糊不清的聲音,轉眼間,一線血痕在他頸間暴裂開來,血花與枯黃的落葉漫天飛舞。
酒井十兵衛退后一步,看著瞳孔慢慢放大的荊棘,冷聲道:“你是支那少見的勇士,但還不配成為大日本皇軍的對手…”
槍聲停止,硝煙還在彌漫。三個負傷的暗殺小隊成員被日軍團團圍住。暗殺小隊成員的子彈早已打光,他們把槍摔壞,倚樹而坐。看著慢慢圍上來的鬼子,眼睛里是濃濃的蔑視。十幾個小鬼子包圍上去,然而一聲juliè的爆炸響起,塵歸塵土歸土。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酒井十兵衛半晌沒有說話,他從一個特攻隊員手中接過那頂凹陷變形的鋼盔,看了看,說道:“這是真正的高手,值得尊敬!”他又向山頭方向凝視片刻,回過頭,向一個日本軍官說道:“少尉。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收隊下山,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特攻隊’的勇士們來做吧!”
日軍少尉似乎沒有明白酒井十兵衛的話,說道:“大佐閣下,我們此役全殲支那的特種小隊。特攻隊為什么還要留在山上?山下。武藤章將軍閣下。已經擺下了慶功酒席,…”
酒井十兵衛不耐煩的打斷了少尉的話,嘲弄道:“全殲?你見過那個人的尸體嗎?”
日軍少尉臉色漲紅道:“我們的炮火剛剛覆蓋山頭。任何生命都不會存在。那個人就算渾身是鐵也得化成灰燼,怎么能夠活下來?”
酒井十兵衛冷冷道:“作為大日本皇軍的陸軍軍官,你對炮火的迷信和崇拜令人尊敬。但是炮火不是萬能的,它并不能摧毀一切,有些人,就不是你們能夠殺死的!”
日軍少尉還想說什么,看到酒井十兵衛冷酷的眼神,頓時噤如寒蟬,帶著殘余的部隊,悄悄收隊下山。此次日本偷偷出動了一個中隊,然而等他們收隊下山的時候,卻發現,此時的兵力已經減少了大半,近兩百個日軍永遠的倒在了豺狼山谷中。而中華方面,也付出了十一個精銳特種兵的代價。
酒井十兵衛看著面前的二十二名特攻隊員,說道:“我們今天要追殺的,是有著特種兵發源地中華培養出來的精銳戰士。我要提醒你們,任何的疏忽或者輕敵,都有可能讓你們萬劫不復。如果你們想活著從這片山林里出來,就拿出你們的勇氣和智慧,找到那個華人殺死他!”
“哈伊!”日本特攻隊員像野狼一樣嗥叫,恐怖的殺氣在林間回蕩。
盡管之前的戰斗,酒井十兵衛的特攻隊也是死傷了三分之一,但此刻他似乎很滿意特攻隊員的表現,揮起軍刀,吼道:“你們是天皇陛下最勇敢的武士,也是大日本皇軍最優秀的士兵,拿起你們的武器,走進山林,為大日本皇軍找回失落的尊嚴,把那個華人像兔子一樣趕出來。就算躲到地洞里,也要給我找到他剖腹挖心,祭奠那些還未走遠的英靈!”
特攻隊員紛紛舉起百式沖鋒槍,大聲怒吼,在酒井十兵衛的指揮下,消失在山林里。
輕羽伏在一塊山巖背后,這里灌木叢生,是一處絕好的狙擊wèizhì。他借助青藤之力死里逃生,來到斷崖這邊的森林。由于用力太大,他身上的傷口再次撕裂,血水浸透厚厚的繃帶。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有擦傷,劃傷還有兩塊彈片嵌在背部。他從包里拿出針線和一瓶外敷云南白藥,清理包扎傷口并把背上兩塊彈片剜出來。所幸彈片入肉不深,對行動不會造成太大影響。做完這一切,他把狙擊步槍組裝好,再次檢查身邊的武器彈藥,手上僅有的幾顆手雷,讓輕羽感覺到,自己并非毫無機會。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次的行動為什么還沒有開始就被日軍察覺到了。現在他也沒有時間去管這些,因為現在局勢對他已經十分的不利。
輕羽知道日軍一定會來這里找他,想逃走的話,相信沒人可以攔得住他。但他不能離開,大虎和那些隊員犧牲的情景在他眼前晃動,他的心fǎngfo被犀利的刀鋒穿透,疼痛到極點。這幫鬼子以殘忍的手段屠戮他的兄弟,他一定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用小鬼子的腦袋來祭奠兄弟們的亡靈。
酒井十兵衛和二十二名特攻隊員在山頭搜尋半日,沒有發現輕羽的蹤跡。酒井十兵衛確定輕羽已經離開這里,進入對面的叢林。看看無底的深淵,聽聽咆哮的山風,那些特攻隊員面面相覷,駭然變色。
假如那個中華特種兵活著離開這里,他是怎么做到的?難道他能像鳥一樣飛過絕壑?酒井十兵衛仔細觀察后,拉起斷裂的青藤。冷冷道:“這就是那個中華特種兵飛越深谷的翅膀!”
日軍特攻隊員個個倒抽一口冷氣,憑借一根青藤飛越幾十丈深淵,即便善于攀援的靈猿也做不到,那個華人是如何做到的?難道他擁有傳說中的飛騰之術?或者他根本就是不死之身?看到隊員們眼中的恐懼,酒井十兵衛勃然大怒:“八嘎,只有天皇陛下的勇士才是最優秀的,這個華人算什么跟我到對面的山林,抓住那個魔鬼!”
特攻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在絕壁之間架起一座繩橋,為防止被偷襲,酒井十兵衛命令兩名隊員用九六式機槍向對面山林掃射。掩護其他隊員渡過深谷。其實輕羽此時根本沒有偷襲他們的打算。他希望把他們放過來,全部殲滅,而不是僅僅狙殺幾個鬼子。
酒井十兵衛用望遠鏡仔細搜索對面的山林,這么長時間。對岸毫無動靜。如果輕羽還活著。此刻正是襲殺的好機會。他為什么不動手?難道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那個中華人已經喪身在炮火中?
不,絕不可能!酒井十兵衛很快否定這個念頭。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輕羽沒有死,很可能就在對面的叢林里等著他和他的特攻隊。
特攻隊終于全部進入這邊的山林,像鬼魂一樣在變幻不定的光影中游蕩。陰森幽邃的叢林為他們提供最好的保護,他們就是饑餓的狼群,在黑暗中追捕獵物。
酒井十兵衛很快發現輕羽經過的痕跡,他從地上撿起半截折斷的枯枝,茬口嶄新,說明剛被人踩斷不久。酒井十兵衛朝兩邊輕輕嗅幾下,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的目光落在地面的枯葉上,那片葉子的邊緣,有一點紅痕,若是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酒井十兵衛的唇角浮起一抹微笑,他知道那是血跡。很明顯,輕羽受了傷,而且傷勢不輕,一溜兒若有若無的血點延伸向叢林深處。酒井十兵衛提起的心慢慢落下來,要是輕羽真的受傷,他就不必過分擔心。受傷的輕羽就是掉牙的老虎,即便他不出手,就憑二十二名特攻隊員也能置對方于死地。
酒井十兵衛悄悄做個手勢,命令特攻隊員順著血跡迅速推進。他這時才發現那個輕羽不過是只菜鳥,居然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痕跡。
特攻隊跟著血跡進入叢林深處,血跡最后在一處灌木叢前消失。一個“特攻隊員”在同伴的掩護下靠近灌木叢,發現樹叢里倒伏著一只死去的野兔,兔子身上血跡斑斑。他大失所望,向同伴招招手,彎腰撿起野兔。他的腰尚未直起,壓在野兔下面的手雷juliè爆炸,無數枚破片爆速而至,對他進行一次華麗的腰斬,靡爛的內臟飛上高高的枝頭,像風中的破旗。
爆炸發生的瞬間,其他隊員立即尋找掩體躲避,結果觸動輕羽設置的機關,引起連環爆炸,又有六名隊員當場斃命,離得較遠的隊員也被波及,身上不同程度地受傷。
酒井十兵衛驚駭交加,輕羽的狡猾遠遠出乎他的意料。那個中華人僅用一只野兔,就把他們騙進死亡陷阱。對方把拆除延遲引信的手雷藏在野兔下面,就是料定他們會撿起兔子。而且對方充分考慮到其他人在爆炸時的反應,又在經過精確計算的地方設下必殺之局,輕而易舉干掉七名特攻隊員。這種心機和手段,絕不是一個菜鳥所為,他們面前是一個狠辣如蛇、狡猾如狐的真正殺手。
酒井十兵衛把剩下的隊員集中起來,以“Y”字隊形搜索前進。這是一個強勢的攻擊隊形,不留活口,各以一百二十度夾角分離三條主軸線。酒井十兵衛和機槍手位于正中心的軸心點,控制整個隊伍的動作。以“Y”字隊形展開搜索,無論敵人出現在那個方向,都會面臨兩個小組的打擊,第三個小組則進行迂回包抄。即使被雙向伏擊,仍會有一組人員位于不被襲擊的開口,可進行反伏擊與突圍的準備或戰術行動。酒井十兵衛深信這個隊形是最完美的,那個華人特種兵無論怎么做,都難逃一死。
盡管是在冬季,但是午后的叢林里連一絲風都沒有,空氣悶熱猶如洗桑拿,各種腐爛的氣味幾乎令人窒息。特攻隊員的軍服早被汗水浸透,傷口漬得如刀割一般。由于他們不知道敵人會從哪個方向襲來,神經一直保持高度緊張的狀態,饑渴和焦灼像毒素一樣慢慢滲透他們的身體,昂揚的斗志和戰斗的似乎也隨著汗水蒸發出去。
“Y”字左軸的尖兵看看樹梢上空西斜的陽光,抹抹臉上的汗水,腳步剛抬起,忽聽“咔嗒”一聲,一根經過巧妙偽裝的樹皮纖維驀然崩斷。他知道觸發對方設置的詭雷,像中箭的兔子彈起來,魚躍滾翻,嚎叫道:“有炸彈,快趴下”
后面和右側的特攻隊員聞言,立即撲倒在地上。
那個家伙剛要站起,一條藤索從落葉中彈出,卷向他的腳踝。這小子大驚失色,想也沒想,就直接騰空撲出去。身在空中,突然看到眼前橫著一根閃亮的鋼絲。他突然明白什么,可這個時候已經無力回天,身體的慣性加上自身的重量,眼睜睜向鋼絲砸下去。細細的鋼絲從他的頸間刀鋒般切過,血水淋漓的頭顱連同墨綠色的鋼盔一起滾出去。
失去頭顱的軀干直直落下去,牽動第二根細線,這根細線連著一枚固定的手雷,拉環瞬間被拔出來。
后面兩個特攻隊員趴在地上,沒有聽到預料中的爆炸。見同伴趴在地上無聲無息,他們疑惑地抬起身子,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恰在這時,被前面尖兵觸發的手雷發生爆炸,鋸齒形破片像黃蜂一樣飛散出去。這兩個家伙猝不及防,被犀利的彈片穿透身體,血雨爆散。
輕羽的詭雷布置是必殺之局。他摸透鬼子的心理,在敵人經過的地方放置一枚餌雷。鬼子觸雷后滾翻撲躍,那根插滿尖刺的藤索浸有劇毒,一旦刺破皮膚,見血封喉。如果鬼子避過藤索,就會觸動真正的殺手锏。
上下兩根細線固定在精心計算好的wèizhì,上邊的鋼絲是割喉的利器,一擊致命,下面的細線則連著一顆手雷。兩根細線相隔二十公分zuo誘的距離,恰好上面的鋼絲切斷敵人的脖子,墜落的身體觸發下面的手雷。由于對方是日軍精銳的特攻隊,輕羽根本不指望普通的詭雷能騙過他們。
而手雷爆炸的延遲時間為4-4.8秒,一旦被敵人發現,他們會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躲避。他用餌雷誘騙敵人撞進陷阱,獵殺之后,尸體直接引爆真正的手雷。延遲時間足夠后面的鬼子起身觀察,而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場華麗的死亡盛筵。
這個陷阱,看似簡單,實則非常復雜。輕羽不但要精確計算好爆炸的時間和效果,還要充分考慮到敵人遇襲后的心理與反應,甚至連溫度、風向、光線以及人性的弱點等因素都涵蓋在里面,環環相扣,步步絕殺,堪稱妙到毫巔,所以這三個日本特攻隊員死得并不冤枉。
酒井十兵衛氣得暴跳如雷,到現在為止他們連那個中華人的影子還沒有看見,已經有十名隊員死于非命,這是他和特攻隊的奇恥大辱。這個時候,凡是活下來的隊員個個心驚膽寒,再沒有人把輕羽當成一只笨拙的菜鳥。正如酒井十兵衛在出發時所說,他們面臨的是真正的獵殺者,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