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看好你
這是一根與周圍并無太大區別的石柱。
但，此刻在林風眼中卻是大不同，與周圍石柱仿佛完全不同的兩種個體。
刻紋！
“不，是槍紋。”林風眼眸微璨。
由無數道交錯的，不規劃的深長痕跡構成，交雜在一起，看似沒有規律，放在自己第一次進入時決然不會有任何感覺，但眼下，卻是如此深刻入心，目視著這些槍紋，深陷其中。
“槍法之道！”林風暗凜。
正是自己剛剛才初窺門徑的那無名槍招。
之前所發生的一切至今仍是記憶猶新，那如云槍圣主的幻影施展的槍招，烙印般深刻印在自己心中，久久不能磨去。伸出手，輕撫著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槍紋，心跳蓬然。
太清晰！
這些槍紋，并非戰亂而留下。
若真是戰亂所留下的，應當沒有任何規律，雜亂無章。但這些槍紋看似雜亂，一橫一劃如涂鴉那般，實則不然。每一橫，每一豎，一切一劃，仿佛一個強者用槍描繪著這一槍法之道。
磅礴，大氣！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唯是深深浸入過，領悟過槍法之道，眼下才是看得懂。
“嘩～”林風雙眸精亮，此刻完全明白。
明白的并非這些槍紋，這些所謂的槍法之道，而是明白了一件事。
“看來…這就是閻皇讓我來的真正目的。”林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中此刻清澈無比。以閻皇的身份地位，斷然不可能玩那些虛的，讓自己來偏偏其不見蹤影。
從踏入閻皇殿算起，如今已是過了足足七天之久。
就算閻皇再忙碌，眼下亦應該能見自己。
之所以未出現…
原因。已然清晰可明。
“多謝閻皇教導。”林風橫跨一步，朝著閻皇殿深處深深作了個揖。目光卓然的凝望這些槍紋，將其深深印入腦海之中，印入心中。隨即轉過身，便往閻皇殿外走去，步伐堅定。
這里的每一根石柱。都有‘槍紋’存在。
每一根石柱，仿佛都是一式槍招，劍招，刀招，奧妙無窮，有些甚至比自己所悟的槍招更深刻，精髓更深。
但，貪多嚼不厭。
對自己而言，這一式槍招如今便已足夠領悟一陣。
閻皇殿。充滿神秘。
眼中精光卓然，林風跨步而行，然目光所聚倏地一深，前方大門處出現一道風淡云清的身影，不知從哪里出現的，什么時候出現，但就這么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是！？
林風完全怔住，望著前方這相貌平凡的男子。感受不到任何氣息，但此刻卻是心之蓬然。
自己。自然認得他。
比上一次所見沒了胡渣，干凈許多，滄桑依舊但沒有了之前的頹廢。
“圣主…”林風輕喃。
前方，這相貌平凡的男子，正是當日傳授自己槍招‘云起’的超級強者——
云槍圣主！
“我是該叫你林風，抑或是林云？”云槍圣主淡然開口。一雙平凡的眼眸有種大智若愚的味道，仿佛看透世事。
“林風見過閻皇。”林風緩過神來，拱手恭敬道。
不需要多問，也不需要再是疑惑，眼下所有一切都是明朗。
從傳授槍招的幻影。槍法意境綻露時自己便已有五、六分肯定，如今更是百分百確認。
云槍圣主，正是閻皇無疑。
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氣氛仿佛在霎時間凝固，時間停止下來。
“是否有很多疑問？”云槍圣主徐徐開口。
“對。”林風點點頭。
望著云槍圣主，有太多不明。
“問吧。”云槍圣主眼瞳精光一閃而逝，依然是那般風淡云清，與世無爭。很難想像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強者，竟是與冥皇實力相同，地位相等的天靈三皇之一！
只因為眼下的他，無槍在手。
“閻皇你…并非人類？”林風猶豫的問道，卻是云槍圣主之名理應不會有假，位列人類十二圣主之一，但能坐上閻皇之位，必然屬于八千中立種族，這其中儼然相矛盾。
“那林風你是人類么？”云槍圣主反問道，一雙眼瞳淡然而平靜。
短短一句話，便是盡釋疑惑，林風心中恍然。
確實，是否人類，這‘界限’太模糊。
北閻王一系，包括北閻王自己，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著人類的血脈，有像離蟬，天機真人這樣與人類外貌并無區別的，也有像果菓這樣完全不像人類的，但重要的并非外表，而是——
顯然，云槍圣主的心是屬于人類的。
“閻皇城，實力如何？”云槍圣主緩緩而道。
“很強。”林風目光炯然。
“比之人類如何？”云槍圣主再問道。
“這…”林風眉頭微簇，隱隱間明白了什么，望著云槍圣主，如醍醐灌頂，心中如波濤洶涌翻騰，難以平靜。望著眼前這貌不驚人的平凡男子，此刻卻是如此的高大，讓自己敬意陡生。
蠻荒，何其之大！
人類，更是遍布蠻荒各處，其中人類九大域更是蓬勃發展。
然，人類的資質卻相當的‘差’。
這其中太過違逆！
若是自己未曾來過巫族境，未曾真正了解過天靈，了解過八千中立種族，自己或許還沒有概念。但眼下，真正經歷過方知天大地大，方知自己以前見識，閱歷淺薄。
人類，或許數量眾多，然論真正圣級強者，圣王級強者，何其稀有！
其他不說，單單此次自己前往紫月一族，族群內的圣王級強者。便已是超出人類九大域的所有！而紫月一族，甚至仍未算是八千中立種族的最強之一。
“我的母親，是人類。”
“我的妻子，也是人類。”
云槍圣主目光清然，冉冉開口。
聲音很平靜，更透露著一分緬懷和暖意。罕見的露出笑容。林風看在眼里，知云槍圣主和自己是同一類人，重情重義，有著人類最典型的七情六欲，但從他的表情來看…
似乎，緬懷之意太甚！
林風輕抿雙唇，隱隱間已是明白許多。
“云槍三式，傳你‘云起’為老友所托。”
“而這一式‘云開’，你若能悟。覓得真正的槍之奧義，假以時日…”
“足以縱橫斗靈世界。”
一番話語，風淡云清。
但從云槍圣主口中道出，卻別有另一番滋味。
深刻，入心！
望著那雙似是沒有感情的眼瞳，林風心中震動連連，他不僅是云槍圣主，更是天靈三皇之一的‘閻皇’。論實力。與冥皇，樓蘭皇為同一層面。可以說僅次于巫皇帝江這等斗靈世界的超然強者。
他的評價，自是中肯。
自己習得云槍三式的第二式‘云開’，便能縱橫斗靈世界，那盡得云槍三式真髓的云槍圣主，實力又該是多強？林風目光卓然，望著眼前這個看不透深淺的男人。心中倍感震驚。
難道，他能與巫皇帝江，妖族統領相媲美？
“武者，天賦，資質。缺一不可。”
“只得其一，達致頂峰，或能為皇，然…亦僅此而已。”
云槍圣主冉冉而道，一番話語落入耳中，林風瞬時明悟許多，目光粼粼，心中完全明然。
原來如此！
自己差一點忘了，云槍圣主的身上，流著人類的血。
人類的天賦，并不強。
或許云槍圣主的‘資質’，槍法資質在斗靈世界足以稱得上最頂級，然天賦受限，就好似一個盛水的桶，就算水再多，桶只有這么大，又能如何？
云槍圣主的話很平靜，但卻蘊含著一分不易察覺的嘆息。
他，受限于‘天’。
身體，發揮不出真正槍法的力量。
或能為皇，然，僅此而已。
一句話，道盡一切。
他，已為閻皇。
但卻無法與巫皇帝江，妖族統領爭其鋒芒，傲然于斗靈世界。
“林風，你和我不同。”云槍圣主神色淡然，眼中透出一分欣賞之色，“斗靈世界能闖過通天之路九千層的，唯四個而已。而你，則是第五個，放眼四大強者，無一不是天賦資質并存，任何一個都有稱雄斗靈世界的絕對實力。”
“如今的你雖尚未有這個資格，但未來的可能性卻是無限。”
“我，看好你。”
云槍圣主的聲音，錚然有聲。
林風望著那對深邃的雙眸，看出了真誠，看到了信心。
然，并未有任何野心或是奸猾。
“所以，閻皇的意思是…”林風目光炯然，試探的問道。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哪怕是閻皇亦不例外，自己與他非親非故，而其眼下之意亦是很清楚，傳授‘云起’為老友所托，但傳授這招‘云開’，又是所謂何？
“應承我。”聲音倏地加重。
林風目光一凜，霎時與云槍圣主四目相對，那雙眼瞳中有著太多情緒復雜。
“它日我若死去，那么，請代替我…”
“守護人類。”
話聲悠然，卻有著不容反駁的堅定。
耳邊語音環繞，林風心震連連，然雙眸對視著，卻是半點未曾偏移。
彼此身上，流著共同的血。
“我答應你。”林風沒有半分猶豫，正色而道。
這，同樣是自己的責任。
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