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輸!”李然半跪在地上,大聲地喊道。
對手停下沖鋒的腳步,及時收手,也不想將李然逼入絕境。這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李然吐了一口鮮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為了盡快地合理地脫離戰斗,他又故意挨了對手幾下攻擊。
主持的蠱師走上演武場,宣布這場戰斗的結果。
李然早就心急如焚,在取回藤訊蠱后,他裝做示意的樣子,走出了演武場。
草草的料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勢,他就急忙往自己的住處趕去。
“該死的,怎么會這樣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和花苞蠱突然失去了聯系?”
李然的心中籠罩著一層hòu重至極的陰云。
花苞蠱是他煉化的蠱,被方源煉化的那一刻,他就立即感應到。
“通常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花苞蠱被摧毀了,第二種情況則是被人煉化!難道是我被發現了?不,情況也許不是那么糟糕,可能只是我的屋子遭賊。他娘的,我在商家城生活了整整八年,大小毛賊都清楚,居然還有人看得上我那個破地方!”
李然快步而走,星辰石重要至極,就算是他的心性,也不禁暗暗焦急。
他后悔了。
他應該把花苞蠱,藏到更隱秘的地方,而不是單純地放在床板下的暗格當中。
但事實上,這也不是他的錯。
他孑(jié)然一身,為了隱藏自己,沒有朋友,幾年來從未和妻、兒照面。常去的青樓、賭石坊、酒樓,人來人往,也不是能藏東西的地方。
倒是可以藏到當鋪或者錢莊,但要大張旗鼓地收藏一顆雜等頑石,也太過奇怪了。將來商家調查,這就是一個巨冇大的疑點。
在商家城,龍蛇混雜,做盜賊的蠱師并不少。但要破解花苞蠱,需要三轉蠱。但通常三轉蠱師,怎么會看得上自己的這個破爛住處呢?
李然潛伏了整整半年,連他自己都快忘記了過去。藏花苞蠱的時候,他很有自信,但現在他的自信全部轉變成了自責。
“但愿事情可以挽回!”
他忐忑不安地趕回到冇住處,房門虛掩著。
他一下子推開房門,頓見住處一片凌亂。
“果真遭賊了!”他心中頓時冒出這個念頭。
遭賊并不可怕,只要自己的身冇份沒有暴露,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
“沒錯!”李然安慰自己,“我每次和武家,都是單線聯系。手中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那只傳奇蠱,也被包裹在星辰石中,不解開石頭,誰會明白它的價值?只要我找到那個賊,憑我八年來經營的關系…”
這么一想,他漸漸地穩住情緒,將慌亂排除心中。
“要不要報案?借助城衛軍的力量,幫我緝拿盜賊?不,還是先禮后兵,能安安穩穩地拿回星辰石最好。城衛軍也不可靠,不會為了我這個小人物盡心盡力的。也許,我該雇傭一位鐵家的蠱師?”
“嗯?這是…”這時,他眼神一凝,在掀開的床板上赫然發現了一只蠱。
心音蠱!
此蠱二轉,青黑色,嬰兒的小拇指尖差不多大小。形如螺螄,一端大,一端小,表面有螺紋。
“心音蠱都是兩只配套,可以令兩位蠱師在一百步內,利用心聲交談。難道說…這是賊人特意留下來給我的?!”
李然眼中閃過一道猶豫的光,接著咬牙將心音蠱塞入耳中,仿佛是個耳塞一般。
“你是誰?”李然灌注真元,催動心音蠱,凝神聚念,在心中試著發問。
“我是誰這個問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然這個名字應該是假名吧?呵呵呵。”旋即,方源的聲音在李然的心中響起。
剎那間,李然瞳孔猛縮成針尖大小,如遭電擊,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不好,他發現了我的身冇份!”李然驚駭欲絕。
整個事情發展到最壞的結果!
但他到底是潛伏八年之久的臥底,陡然遭到如此劇變,仍舊勉強鎮定了精神,凝聚心力,在心中對方源道:“假名?什么假名,你什么意思?”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在簡陋的房間中行走。
然后背靠在墻壁上,側身看向窗戶外的街道。
“心音蠱的有效范圍,只有一百步,這個神秘男子一定就在我的附近。”他急速思索著對策。
心音蠱的使用,要凝練心神,才能展開對話。普通的思緒想法,是不會傳出去的。
但方源早已經算到他此刻的心理狀態,輕笑出聲:“你用不著偽裝,李然。我不是你的敵人,只是你的合作者。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們可以見個面。”
“見面?”李然著實楞了一下。
緊接著,方源的聲音又在他心中響起:“現在你要走出房門,出了大門左轉。”
“我憑什么聽你的?”李然在心中叫道。
方源淡淡一笑:“不要試探我知道多少,我知道的永遠比你想象的多一些。這樣,我數到五,你好好考慮一下。”
“一。”方源數道。
李然急速思考。
就算是花苞蠱落到對方手中,但對方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就是武家的臥底。
他潛伏了八年,怎么可能手中留有明證?
“二。”方源的聲音不緊不慢。
如果此時,冇聽從方源的威脅,落到有心人的眼中,那么勢必就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自己的臥底身冇份。
但如果不聽他擺布,星辰石怎么辦?
“五。”方源的聲音繼續在他心中響起。
李然頓時方寸大亂,在心中咒罵:“該死,你會數數么?!”
“呵呵呵,看來你已經考慮好了。”方源笑道。
李然鼻息沉重,雙手攥成拳頭,狠狠一咬牙,轉身離開小屋。
他走出大門,來到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然后毅然向左轉。
走了五十多步后,他的心中再次傳來方源的聲音:“向右轉,走到第三個岔口,向左。”
“他能看到我的行蹤,勢必就在我的身邊。到底是哪一個?”李然目光銳利,仿佛鷹隼一般,掃視周圍人群。
“我勸你不要東張西望,這可不像你平時的作風呢。嘖嘖,潛伏了八年,別到此時功虧一簣,你說是嗎?”方源的聲音很快傳來。
“可惡…”李然將牙齒咬得嘎吱作響,方源的威脅讓他只好垂下頭,一直盯住前方。
在方源的指揮下,他七拐八繞,終于方源叫他停下。
“轉過身。”方源緊接著道,“在你的視野中,只能看到一家酒樓。去這家酒樓的三層,我就在那里等你。”
李然轉身一看,頓時心中一悸。
這家酒樓,正是他常來的富態祥和酒樓。
“難道說…”他心中立即涌動出一股強烈的不妙之感。對方掌握的情報如此之多,叫他覺得自己仿佛是被剝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當中。
他走進酒樓。
熟識的店中伙計看到他,熱情地打招呼:“李然大人,您來啦,樓上請!”
李然神情凝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帶著十二分的警惕,登上樓梯。
剛走了一半,還未到二層。
“等等。”方源忽道。
李然停住腳步,心中發問:“怎么?”
“下樓,出門。”方源指揮道。
李然哼了一聲,只好轉身下樓。
店中伙計又看到他,感到疑惑,連忙上前:“怎么,大人您不想用餐啦?”
李然擺擺手,揮退他,走出酒樓大門。
“在你對面,有那個賣燒餅的小攤販,去買幾個燒餅。”方源繼續道。
李然眼角抽搐了一下,但最終仍舊聽了方源的吩咐,將燒餅買到。
“好,現在你返回酒樓,到三層上來。”方源又道。
李然額頭冒起青筋,拿著燒餅,重新返回酒樓。
店中伙計再次見到他,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李然大人,您要買燒餅,你說一聲就是了,小的給您跑腿。”
“滾開。”李然咒罵一聲,嚇得伙計肩膀一縮,連忙噤聲。
他走到三樓,在樓梯口站住。
“繼續走啊,兩三步后左轉,你就能看到我了。”方源傳音道。
李然依言而動,轉過一個立柱,他終于看到了方源,就坐在他常坐的那個位置上。
然后,他就看到方源對他伸手,做了個邀請入座的動作。同時心中響起聲音:“請吧。”
李然默然不語,悶著頭走到方源的面前坐下,然后一瞬不瞬地盯著方源。
說實在話,方源如此年輕的面孔,讓他心中著實吃了一驚。
剛剛對話,方源將他吃的死死的。他下意識地勾勒出對方源的印象——一個老奸巨猾的中年男子,或者老年,帶著兜帽,將面孔隱藏在黑暗當中。
但是事實卻大相徑庭。
用心音蠱的聲音,都是一個調子,不能說明年齡,甚至不能判斷性別。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李然絕不會想到,這個神秘人居然如此年輕!
第五內城的火光,透過窗戶,映照在方源的臉上。他面容雖然普通,但是雙眼卻漆黑如墨,宛若深潭,深不可測。
李然將方源的面貌,深深地印刻在腦海中。
雖然這只是他第一次見到方源,但他堅信,自己這一生不會忘記方源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