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王動離開了幽靈山莊,一路北上,沿途留下暗記,沒過多久,便聯絡上了青龍會的人手。
城中一座叫做‘仙人醉’的酒樓內,廂房之中,青龍會遍布在江湖上的暗線正朝著王動匯報著近來武林中的情況以及薛冰的蹤跡。
“薛冰不見了?”
王動微微皺了皺眉頭:“什么時候不見的?你一點一滴的仔細說來。”
與薛冰分道而行后,他實則也派出了人手,暗中保護著薛冰,留心著她的行蹤,但現在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是!”這位青龍會中的暗線是一位相貌平庸,身材中等,四十歲許的中年漢子,實則便是這仙人醉酒樓的掌柜,聞言他不敢怠慢,神色恭謹道:“與主上分手后,薛姑娘似乎心情很不好,原本她的路線似乎也是要北上,前往京城,可臨到中途,突然又轉道乘船下了揚州,屬下本以為薛姑娘是要去揚州散心,豈料她才入揚州半日,我們便失去了她的行跡…。”
“揚州!”王動略一沉吟,道:“帶我去她最后消失的地方。”
一路快馬加鞭,不出數日,王動已奔赴揚州境內,來到一廢棄莊園內。
這座莊園荒廢已久,內里破爛不堪,屋子損毀嚴重,地上雜草叢生。
王動目光搜尋著蛛絲馬跡,思忖起來。
“這地方荒廢已久,毗鄰郊區,薛冰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此,是有人引她前來,是誰?”王動神色微動浮現出一道紅色身影:“公孫大娘?!”
腳步聲響起,一個挎著花籃,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進了園子,一路來到王動面前,露齒笑道:“尊駕可是王動王公子?”
“不錯。”王動看著這小女孩道。
賣花的女孩甜笑道:“那就好啦,我已等了公子您好多天了這里有一封給您的信,有個人托我交給您。”
“哦,是什么人?”
“那種大人物,我哪里會清楚?只是那人說我只要把這封信給您,您就會給我一萬兩銀子。
”賣花女孩輕嘆道:“一萬兩我自是不敢奢望的,只希望公子能給個三五兩,我便心滿意足了。”
“三五兩那還不容易?只是一個賣花的小女孩,步法居然如此輕靈,倒也真是稀奇!”
王動笑了一聲,五指一探抓向了賣花女孩的手腕。
這女孩居然不慌不忙,神色很是鎮定,看著王動捏住了她的手腕,目光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神色。
“你…!”王動只吐出了一個字,聲音便戛然而止。
這賣花女孩已沒有了生命氣息,她嘴角溢出一絲血跡,顯然早就在牙齒內藏了見血封喉的毒囊,隨時都能咬破自盡。
他之所以出手,是因為突然看破了這賣花女的底細,此女乃是昔年以五毒手聞名江湖的五毒娘子別看她外表宛如女童,實際年齡足可做王動的奶奶了!
花籃中搜出一張淡黃色紙箋,紙箋上畫了一艘造型奇特的大船下方注著一排小字,指明了地點。
若換了他人,倒也未必能從紙箋上寥寥無幾的信息中得出什么,王動卻恰好知道這艘船正是通往無名島的船。
對于這位神秘莫測的無名島島主小老頭,王動素來是忌憚三分,即便如今修為大進,他也沒多少取勝的把握。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一身內力八成都是通過吸星大法得來,為了維持體堊內異種真氣的平衡,根本無法全部動用。
雖然存著一絲忌憚卻也并不畏懼,以王動眼下的武功放眼天下,他若是想走,已無一人能將他留下!
當即乘船而下,一日后,抵達紙箋上所述的地點,一個船只往來頻繁的通商口岸,放眼開去,起碼有著數百條大船小船泊在渡口。
渡口上,一個滿臉帶笑,身材中等的灰衣老者走近,躬身施禮道:“可是王動王公子?”
王動看著他:“是我。”
老者面上笑容更甚,鞠躬道:“小人奉主上之命,在此恭候公子大駕,請公子隨小人來。”
王動隨著老者上了其中最大最穩的一條海船,不及片刻,那灰衣老人在甲板上吆喝一聲:“開船!”
巨帆在十數名水手協力下高高升起,大船穿行而出,進入大海。
王動踏上甲板,陣陣海風撲面而來。
這艘海船表面就像是一艘貨運的商船,船上碼滿了各種貨物,也不知載往何地。
連續數日,大船依舊航運在汪洋大海中。
船上每一個人都對王動恭敬有加,他也沒去迫問大船開往何處,一是早就知道目的地乃是無名島,二是清楚就算迫問了也沒用。
這一日,王動將那灰衣老人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公子,你有何事吩咐?”灰衣老人微微躬身,神色恭謹。
王動瞧著他的神色,看了好片刻,突然道:“我很奇怪,公孫大娘不賣糖炒栗子,什么時候又變成船把子了?”
灰衣老人愕然道:“什么公孫大娘,糖炒栗子?”
“不承認也沒關系,我清楚就行了。”王動微笑著,忽然五指一化,探爪抓攝。
呼!灰衣老人身形風一般飄起,砰的一聲輕響,穿窗而出。
但他人剛剛穿出窗外,王動竟已在外面等著他了,五指收攏,勁氣如纏絲,一瞬間就將灰衣老人籠罩于掌中。
灰衣老人身法又是一變,如清風,如柳絮,變化多端,讓人嘆為觀止,只是他無論如何變化,王動居然都能先一步截斷他的后續變化,讓他逃無可逃。
“第一次讓你逃脫了,這一次你要還能逃走,我王動的名字倒過來寫。”
話音一落,王動已捏住了對手的手!
‘灰衣老人’看著王動,面上浮現出驚奇之色:“你的武功進步好快,比起上一次時起碼提升了一二籌,否則你絕對抓不到我。”
“終于肯承認了么?”王動道。
“你都已經抓住我了,我就算不承認,又能有什么用?”公孫大娘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如銀鈴一般清脆動聽。
王動嘆了口氣道:“你能先把易容解除了再說話么?”
一個白鬢如霜的老人,卻用比風鈴更為動聽的聲音說話,這種感覺實在不好。
公孫大娘從善如流,很快解除了易容。
一個燦爛如朝霞,高貴如皇后,綽約如仙子般的美麗女子出現在了王動眼前。
她身上穿著依舊是那一身老舊的灰袍,但不管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似乎都比世上一切華麗絢爛的宮裝更為奪目。
“你讓我解除易容,我立即就除掉了,現在我也想請你做一件事。”公孫大娘揚起臉,微笑道:“你能先把我的手放開么,以你的武功,我根本逃無可逃。”
“不能!”王動笑了笑,道:“看見了你的真面目,我若還放開你的手,那才是天下第一的傻子。”
公孫大娘嫣然道:“你握住我的手,其實我倒是沒什么,只是我怕有人會吃醋。”
“誰會吃醋?”
“你千里追蹤,是為了誰而來?”公孫大娘笑顏如花:“我的這群姐妹,喜歡吃醋的倒是真不少,但八妹卻是其中醋勁最大的,她若是瞧見你拉著我的手,只怕醋壇子都要打翻了。”
王動道:“薛姑娘就算會吃醋,也絕不會吃我的醋。”
公孫大娘搖頭道:“你如果這么想,那便真的錯了,或許八妹以前有些喜歡陸小鳳,但現在她一定是更喜歡你多一點,否則的話她現在就該已經到了京城,而不是在這船上了。”
她面帶微笑:“男人總是以為自己了解女人,其實最了解女人的只有女人,八妹出身名門,看起來雖然又乖又溫柔,其實性子驕傲之極,以前也就陸小鳳能入她眼中,她自然便以為那是喜歡了。其實我一直以來都不看好她和陸小鳳,陸小鳳太不安分,也太喜歡管閑事了,八妹若是跟著他,未必會有好結果,幸好現在有了你。”
王動訝然道:“薛冰也在這艘船上?”
公孫大娘看著他的神色,似笑非笑道:“以你的武功,其實早就感應到了八妹已站在你背后了,對么?”
王動苦笑著,他一回頭,果然便看見了薛冰。
就如第一次見她時一樣,她仍是穿著件雪白的衣服,又輕又軟,就像是一朵天外降下的云。
她白皙精致的玉容上染著紅暈,輕輕咬著嘴唇道:“誰會為他吃醋,我恨不得咬他一口。”
公孫大娘輕嘆道:“我只希望你這一口千萬要咬對人,一定不要咬到我才好。”
薛冰臉色更紅,連耳根都染上了紅暈,垂著頭,聲音更輕:“你還不放開大娘的手。”
“我若一放開,她只怕立刻就要跑了。”王動道。
公孫大娘道:“你可以先點了我的穴道,這樣就不怕我跑了。”
王動看著她,輕嘆道:“你是薛冰的大姐,她就在面前,我又怎好意思點你的穴?”
公孫大娘繃緊了臉,正色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跑的!”
王動笑了笑:“我一點都不放心。”
果然,他一放手,公孫大娘身形一翻,已然竄了出去,灰霧般飄飛而去。
王動沒有去追,目光看著她的身影,輕笑一聲道:“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這話果然沒錯。”
公孫大娘掠出甲板,輕盈如一朵云彩般立在船舷上,笑意盈盈道:“就算你變著法子夸我,我也不會忘記你說過若是讓我逃了,名字會倒過來寫的!”她嬌笑一聲,灰袍碎作千百蝴蝶,里面竟然穿了一件水靠,嗖的一聲,已竄入了海浪之中。(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