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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庸城 碼頭上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絲毫沒有想象中那般凋零衰敗。[www.mhtxs.cc超多好]
顧安然扶著方素,立在官船船頭。
他們此次從涯州來大庸,乘坐的是沐家專門派遣來接的官船,高達兩層,用料豪奢,極為氣派。
這樣的官船,換了往常,恐怕也只有王孫公子才敢使用,船艙闊朗,比尋常屋子還要寬敞,坐在軟榻上,絲毫感受不到顛簸。
立在船頭,看著河面上波濤洶涌,顧安然不由想到當年來大庸求學時的景象,那時他只是個父亡母病的落魄學子,初臨京城,滿心忐忑。此時此刻,他再臨大庸,卻是滿懷壯志豪情。
輔佐英主,功成名就,哪個好男兒不想?
“大郎,娘子,行李都收拾妥當了。”王大指揮著小廝,小丫頭們把大箱小箱的東西搬下船,渡口早有馬車等著,一行十幾輛,馬車上俱挑著燈籠,上書一個方方正正的‘顧’字,頗引人注目。
顧安然點點頭,待看到親自來迎接,立在渡口處的妹妹時,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顧婉笑了笑,任由腳步急切地沖過來的大哥,把自己上上下下,仔細端量。
“高了,也瘦了。”顧安然瞇了瞇眼,把眼中的淚光壓下去,笑道,“不過,更好看了。”
他總算放下心,妹妹忽然失蹤,生死不明,他這陣子,嘴上不知道多了多少個燎泡,鬢角都增了幾許霜色。這會兒看見健康漂亮的妹妹俏生生立在眼前。仿佛所有的痛苦都不復存在,連本來想要好好教訓顧婉的心思,都消散開去。
“好了,大哥、大嫂旅途辛苦。還是快回去歇歇。”顧婉笑瞇瞇地走過去。牽著方素的手,扶著她上了馬車。
方素勾了勾唇角,看了顧安然一眼:“妹妹是不知道,自從接到你的書信,郎君就著急火燎地遣散了家中大部分仆從,留下吳管事他們看家,只帶了三娘,寶笙,寶琴。(wwW.mhtxs.cc無彈窗廣告)王大,王二,這寥寥幾個人手就上了船。若不是我看不像話,好歹又帶了幾個丫頭婆子,恐怕這一路上,連燒茶倒水的活,寶笙他們都做不過來。”
方素自己的貼身大丫鬟都給配了小廝,讓顧安然給留在涯州,沒跟著走,若不是她這般心性灑脫的,恐怕都要以為丈夫要拿捏自己。
“那咱們可得再添點兒人手了,總靠沐家幫忙。也不是事兒。”
顧婉有點兒愁,她雖然相中了一處宅院,是前朝落魄侯爺留下的宅子,年前就過了戶,但這是要做顧家他們這一支的祖宅。整理裝修都不能輕忽。十天半個月也住不了人,大哥、大嫂來得太快。實在出乎她意料之外,看來只能暫時住在從顧家分得的一處莊子里了。
如果有可能,顧婉實在不樂意在這正忙亂的時候,去莊子和那幫他家無賴嬸娘安排的下人糾纏,本是打算等清閑的時候,抽空打發了那幫子小人就是,可計劃趕不上變化,總不好讓大哥、大嫂去住陳文柔的宅院。
顧婉心里盤算,面上卻不顯,小聲和方素說了幾句話,一行人就浩浩湯湯地向著顧家的莊子走去。
顧家這莊子雖說一直是顧家大房的,可之前十好幾年,都是顧家二房打理,里面的管事,還是顧婉的嬸嬸,王氏的奶媽子李氏的男人。里面大大小小的奴才,都是王氏的人。
顧家的馬車停在大門口,顧安然先下車,才伸手把妻子和妹妹扶下。
只見莊子的大門都是新刷過的,兩邊的草木打理的整整齊齊,莊門口,四五十個丫鬟婆子小廝排排站著。
李氏的丈夫,也是莊子的管事洪青,恭恭敬敬地等在門前,迎接幾個主子進門。(www.mhtxs.cc棉花糖)
屋舍似乎剛剛翻新過,院子里有點兒雜亂。
洪青臉上掛著恭謹的笑容,歉意地前頭引路:“郎君,下人們不懂事,院子還沒清掃干凈,奴才一定盡快處理,請您安心。”
顧安然點點頭,不怎么在意,反正也不會在莊子里常住。
顧婉隨意地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容,可真規矩呢!
洪青身上穿著干干凈凈的粗布衣裳,從頭到腳都收拾的非常妥當,沒有絲毫越矩之處,如果不是早前打聽大庸情況的時候,不知有多少陳郡主留下的人手,在她耳朵邊嘀咕――莊子的管事娘子穿金戴銀,李氏的閨女通身的金玉首飾,衣服用的綢緞,比大戶人家的千金還要好,這一家子早就住進了正房,把自個兒當成了主子!
恐怕,顧婉都會因為這些下人的守規矩,而高看他們一眼!
果然,天底下還是聰明人多。
顧婉失笑,以前,總會看到很多奴大欺主的情況發生,比如說,某某下人在家里經營幾十年,關系錯綜復雜,連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當面就敢給主子難看…這類情況當然時有發生,但大部分都是主子確實好欺負,而那些奴才,也的的確確有自己的依仗,這僅僅是個別特例,絕大多數時候,主子對奴才,都有著生殺予奪的特權。
至少,顧婉絕對相信,別看這些奴才在他們沒來之前,已經享受了十幾年主子的生活,卻絕不敢當著她的面撒野,就算有小心思,也只會暗地里使壞――能讓王氏委以重任,在莊子里一做,就做了十幾年管事的人,怎么可能是蠢笨的。
洪青以前再風光,他也只是個賤籍的奴婢,可不是那些簽了活契,干幾年還能贖身的奴才,若敢給顧家這幾位主子沒臉,顧婉就是打殺了他,也沒人多說一句廢話!
他們都是王氏留下的奴才,可以想象,現今的主子本身就對他們不滿,這會兒在顧安然和顧婉面前,他們自然是怎么老實,就怎么做,一點兒把柄都不肯讓人抓到。
更何況,如今的顧婉,顧家宗族套近乎、拉關系都還嫌來不及,顧家的下人更是恨不得把她當祖宗供起來,即使是被王氏拿捏住的奴才,也絕不敢對她有半分不恭敬之處的。
進了門,顧婉身后,走出四個婆子,抬著兩個青尼小轎。
洪青的目光閃了閃,到沒說話,顧婉也不理她,只笑著對方素道:“上轎子走吧,嫂子一路行來,著實辛苦了。”
方素含笑點頭,上了轎子。
四個婆子,一路抬著顧婉和方素去往內院,很快來到一個紅墻碧瓦的院子處,看方位布置,正是正院,顧婉拉著方素的手,陪著她一起進去:“這里哥哥和嫂子暫住,我就住隔壁的竹園。”
顧安然和方素兩處都看了看,見正院里梅樹遍布,頗為清雅,竹園種了一排竹子,也很有意趣,還算滿意。
看完暫住的地方,顧安然讓妹妹和妻子先去休息,他則去書房,準備一下先得去見恩師。
顧南年前就隨著沐家的家眷一起來了大庸,顧安然作為弟子,來京城之后,自然要先拜見老師的。
顧婉指揮下人,把帶來的行李先安置好,除了日用的東西拿出來擺放,其它的都收著,暫時不開箱,這會兒若要打開,搬家的時候還要折騰,未免麻煩。
丫鬟們忙里忙外地整理用具,顧婉和方素在榻上落座,寶笙和寶琴兩個丫頭早就很有眼力勁地端來熱水,服侍她們洗漱干凈,又捧來熱茶。
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下肚,方素舒了口氣,通體舒暢,顧婉瞧著她的面色,卻有幾分憂慮:“嫂子的臉色不好,莫不是累到了?”
顧婉連忙給方素把了把脈,確定她只是略染風寒,并不嚴重,才松了口氣:“嫂子恐怕是在船上吹了風,還是要小心些才好,我開個方子,抓幾副藥喝,過兩天就好了。”
方素失笑,剛想說什么,就見李氏領著兩個一身紅衣的少女,登上石階。
寶笙撩開簾子,略有些疑惑,“李媽媽?您這是?”
李氏滿臉堆笑,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一起,恭恭敬敬地道:“奴才看主子身邊只有兩個丫頭伺候,特意撥了兩個看著伶俐的,幫忙打打下手。”
顧婉隔著竹簾,隨意瞥了一眼跟在李氏身后的丫頭,見其中一個滿臉驕矜之氣,無論怎么看,都不似個丫頭,心思一轉,就知道這女孩兒是李氏和洪青的獨生女,不由瞇了瞇眼――才夸那個洪青洪管事聰明,沒想到,他老婆卻是個蠢笨的,女兒養出一副小姐脾氣,不知道藏著掖著,居然敢往主子身前湊,真不知死活!
還沒等她發話。
路三娘也領著四個俏麗的丫頭出現在門前。
這幾個丫頭穿著一色的青蔥色的衣袍,面容俏麗,舉止溫文,一進門,就向著方素和顧婉躬身行禮:“見過娘子。”
顧婉點點頭,對方素笑道:“這幾個是沐家大夫人怕我剛來京城,缺少人手,特意給挑選的丫頭,都專門教導過,很知道規矩,春梅擅針線,以前跟著如意坊的繡娘學過,夏蘭會算賬,秋菊廚藝不錯,冬雪年紀最小,手上有點兒功夫,嫂子出門,便帶著她吧。”
聽顧婉徐徐說來,李氏臉上一青,心下略有不安!
她剛一躊躇,顧婉便漫不經意地瞟了李氏一眼,隨口道:“李媽媽也有心了,你帶來的那兩個,且讓寶笙教導幾日,送去伺候哥哥便是。”
李氏先是為顧婉不把她女兒放在眼里,連名字都不問而不悅,一聽說讓伺候顧安然,又臉上一喜,低聲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