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的政治派別言歸于好,一致支持戰爭。站臺上擠滿了揮舞藍白紅三色旗的歡送人群,樂善好施的貴婦人和各類團體在給火車上的大兵贈送禮物,代表團的熱情演講幾乎蓋過軍樂團的演奏。
隔著候車室的玻璃,羅蘭看著列車慢慢駛離站臺。身穿嶄新黑色制服,向人們揮舞手帕或者綴有銀色骷髏帽徽軍帽的提坦斯大兵們,隨著列車加速慢慢淡出視野。
這支新軍的士兵沒有甲胄,使用的馬匹也多為耐力好,善駝運的馬種。這讓陸軍部的人大為嘲笑了一番,就連民間對此也頗多微詞。
“他們終究只是去前線轉一圈,走走正步,讓卡斯蒂利亞佬笑個半死去的嘛。”
擦肩而過的諷刺沒能讓羅蘭覺得好笑,僅憑觀察表象做出的結論連一個笑點都找不到。
到這里歡送士兵前往前線的市民,一大半是被那套華麗的制服給吸引來的。就算是對布料顏色、服裝線條構型頗為挑剔的羅蘭也承認,那套華麗的制服確實非常吸引目光。
褐襯衫、黑領帶、黑馬褲、黑色皮手套、黑色束腰上衣、四顆銀紐扣、白色綬帶、各種排列組合的銀色方塊、有提坦斯之鷹和銀色骷髏頭的軍帽——只對黨衛隊M32型制服做了少許改動的提坦斯制服,當然有足夠吸引眼球的資本。
模仿黨衛隊的痕跡除了制服,從提坦斯的階級稱呼上也能看得出來。
突擊隊員、分隊領袖、下級小隊領袖、小隊領袖…
這是黨衛隊的階級,而不是武裝黨衛隊的階級。
盡管李林不喜歡德國,不喜歡納粹,更不喜歡黨衛隊。但他用了那套丑陋而復雜的體系,然后又提供了一套跟黨衛隊挑選“純種雅利安人”一樣嚴格的征兵標準,除了對身體條件有苛刻的要求之外,還要出身“純血的”查理曼人家庭,必須有當地政府機構出具祖孫三代都是查理曼人的證明等等。通過這一系列復雜程序挑選出來的士兵倒也算比較養眼,套上那身黑皮之后。足以讓女人們癡狂,男人們泛酸。
當軍樂隊演奏《萊茵軍團戰歌》時,這種熱烈的氣氛則會達到最高點。
又一個惡趣味。
穿著黨衛隊制服,高盧雞最著名的曲子,舉著藍白紅三色旗…很有第33SS武裝擲彈兵師的味道。
上述納粹風格濃厚的已經足夠讓人眩暈了,可伯納德王子激情四射的演講更讓人不知所措。這位和“小樹叢大統領”一樣喜歡胡說八道的王子繼國立魔法學院的演講之后,再次成功刷新大嘴巴記錄。
“該怎么說啊…果然很對他的胃口嗎?”
羅蘭搖搖頭,額頭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候車室里過度熱烈的氣氛讓室溫都飆升起來了。
“少爺。”
螽斯遞上手絹,眼角余光向一旁經過的女孩放了幾下電。
“您看起來很累呢。”
“老實說,精神層面快累癱了。”
回敬給螽斯兩對衛生球眼后。像是中產階級家庭的女孩兒們對羅蘭拋來幾雙媚眼,后者尷尬的扯扯嘴角。
累癱——聽起來很夸張,但的確是事實。
由于第二王子的激進演講,國立魔法學院的開學再度被推遲,但這并不意味著羅蘭就能安心在宿舍養傷。
“你好歹也是少爺吧?借我錢吧!”
“啊,煩死了!你的就是我的!趕快把錢拿出來,不然我就踹你的屁股!不對?就是說應該先踹你的屁股。你才會把錢拿出來是吧?!快把錢拿出來!”
拋掉淑女的面具,兩位女性殘酷的壓榨著羅蘭,堂堂大財閥總裁的養子直接淪為提款機和搬運工…
其實她們也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一個是平窮騎士家的女兒,姓氏固然顯赫,卻沾不到什么光。另一個家世不差,卻家破人亡,而且還沒到法律規定可以工作的年齡。以她們手頭上那點錢,想要待在呂德斯一個月都很艱難,更不要說生活下去。
唯一能算得上收入來源的,又可以充當廉價勞動力的——只有羅蘭了。在各種舍棄自尊心的哀求面前,好好先生的羅蘭只能放棄休息,先從購買各種生活用品開始入手解決。至于清潔衛生什么的…暫時先交給渾身肌肉,帶著出門會造成不好影響的灶馬和蟋螽。
目前來看。這安排還算物盡其用。兩個大塊頭不但把宿舍收拾得把人眼睛晃瞎,還主動承擔起了做飯的責任。穿著小圍裙認真攪拌蘑菇燉小雞的樣子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更跌破眼鏡的是…湯的味道還不錯。
“雖說是‘親密的異性朋友’,但這種情形讓我不得不對少爺您未來的婚后生活感到擔憂呢。”
螽斯摩挲著下巴,用像是交流經驗的語調調侃著。
“這種無條件的幫助有驕縱之嫌呢,眼下那兩位尚且心存感恩之念,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道。屬下建議您還是盡早解決那兩位的收入問題比較好。”
“暫時還沒什么好的辦法,先維持現狀吧…”
螽斯稍稍歪過頭,沖羅蘭的背影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微笑。
“少爺,有件事從上周開始,我就想說了。”
帶刺的揶揄先是刺進羅蘭的腦袋,接著又刺進心里。
“您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表現出非同尋常的果決和勇氣,但是在一些莫名奇妙的地方…特別是感情方面,似乎有些優柔寡斷吶。”
準備離開的腳步停頓下來,少年側過身子,冷冷地看著護衛抑或監視者。弱不禁風的青年絲毫不為所動,保持著游刃有余的微笑繼續說道:
“英雄救美是不錯的佳話,但是過度沉溺于虛幻的滿足感就不行了。從現實角度考慮,少爺您該改改處理情感問題時,總愛把麻煩延后解決的問題。”
“這是那邊的指令嗎?”
“不,這只是屬下的片面之詞。如果您不樂意聽,就當什么都沒聽見吧。不過,眼下有個很好的機會可以解決少爺您的煩惱,所以特意先給您提個醒。”
手腕一晃,指間多了一張燙金的黑色硬紙片,螽斯恭敬的用雙手將那張卡片呈到羅蘭面前。
“尼德霍格大人邀請您去香榭麗舍大道的咖啡館會所共進午餐。”
沒有片刻的猶豫,羅蘭拿過預約卡片插在衣兜里,朝著停放馬車的停車區邁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