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動物兇猛(一)

　　夜幕降臨，這個多云的夜晚里，附近湖上蒸發出來的霧涌了過來，森林完全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除了偶爾有覓食的野獸在落葉上奔跑時發出沙沙的響聲，在這樣彌漫白霧的夜里連貓頭鷹都閉上了嘴。

　　拉多加湖東北的森林地處拉普蘭最北端，這片常年處于風雪之中的森林除了木材和石料沒有其它東西出產，倒是有穿V.E.公司制服的人扛著各種奇怪儀器來過這個地方，帶走了幾塊黑色的石頭(鈾礦石？)之后，這家知名公司再也沒有派人來過。

　　“看看，那些南方人，總是這么急匆匆的來，急匆匆的去。”

　　附近的獵戶村民們如此評論，聳聳肩笑了一下后，又開始為他們的生計奔波了。

　　他們并非可以嘲笑南方國家的訪客們，只不過這片森林毫無價值，連邊界那一邊的獸人都沒興趣占領，南方佬同樣不可能發掘出什么來。

　　依照直觀的經驗，這種論斷確實沒什么謬誤。獸人感興趣的，是溫暖的南方，哪里有大片適合耕種的肥沃土地，還有毛熊海軍夢寐以求的不凍港。為得到這些，他們甚至不惜嘗試著用尸體堆出一條通往南方的勝利大道。對于不適合用兵，也沒有戰略和經濟價值的極北森林，沙皇陛下根本不屑于浪費一兵一卒。

　　寒風穿過森林，一陣陣讓人發毛的嗚咽在回響。眼下距離降雪還早得很，油都會凍成有彈性的塊狀。樹木在噼噼啪啪的聲響中爆裂，小便會在空中結成冰的嚴寒在2～3個月之后才會到來。潛伏在林中的異國士兵坐在地上，如同磐石一般任由時間流逝。

　　穿硬革鎧的步兵，倚著連弩的弩兵，套著繡有復雜白色圖案的淡藍色長衣的魔法師士官，穿硬板甲、背插雙翼的翼騎兵和他們同樣防護良好的坐騎整裝待發。

　　除了不適合森林環境發揮的槍兵（——b）和攻城器械部隊外，查理曼陸軍的各個兵種幾乎都在這支前人分隊中現身了。他們靜靜的埋伏在森林里，沒有一個人說話，做多余的動作。

　　任誰看到這一群人都會立即明白，眼前這群人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戰士。他們潛伏在樹林里是打算給什么人一個驚喜。

　　這明顯不正常。這片森林附近從未有獸人出現過，除了獵人和野獸幾乎沒有造訪者，根本沒有可供伏擊的對象存在才是。

　　摸清了隱藏在林中的秘密小道，得到獵物活動情報后，獵手們確信自己的獵物一定會上門。

　　“出現閃光了。”

　　“四長一短，是我們的人。”

　　說話的是不修邊幅的胡須男和精心打扮的美型男，外表反差強烈的兩人正是這支混成潛伏部隊的長官。常年在艱苦前線鍛煉出來的精干氣息從幾分鐘前還閉目養神的兩人身上發散到空氣之中。

　　“情況如何？”

　　不能舉火的黑暗中，穿戴超重板甲的佩西尼將軍問道。螢火蟲一般的微弱照明術式無法照亮斥候的面孔，聆聽微微有些緊張興奮的呼吸，將軍的心已經放下一半。

　　“就像情報所說的一樣，馬車隊正在前進。車輪印很深，應該是滿載貨物。”

　　“街頭的小屋里亮著燈光，里面有走動的人影，還有說話聲音傳出來。”

　　將軍沉穩地說了句“下去吧。”在斥候們離開后，轉向保養得體的巴羅子爵問到：

　　“東方號那里有消息嗎？”

　　“傳來瞭望員的報告說看見了馬車還有火把，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了。”

　　相比較覺得穩重，參與政務和軍務同樣多的子爵多少有些難以抑制過剩的激情，舌頭滋潤一下嘴唇，巴羅子爵強壓嗓門笑到：

　　“那個狡猾的臭狐貍，終于抓到它的尾巴了。”

　　“嗯。”

　　佩西尼的回應依舊冷靜如故。

　　“不能太小看那個狐貍。十年前，正是因為太小看他，才會被乘虛而入。”

　　將軍和魔法師已經能看見，遠處遠離主干道的小路上，一條由火把組成的長蛇沿著夾在樹林中的笑道蜿蜒而來，遠視魔法智女神描繪的影像里，馬車車廂上那個羽翼造型的標志格外顯眼。潛伏黑暗中的獵人們慢慢的、生怕驚嚇到獵物似地將唾沫咽進肚子，他們的耐心等待終于得到了回報。

　　軍隊劫掠商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每當國王和爵爺們拿不出軍餉的時候，大兵們自然會用手里的武器請商人們友情贊助。沒有隨軍小販提供生活用品和娛樂的時候，大兵們也經常會“請”駐地附近熱情的有錢人來犒勞軍隊。

　　眼前的這支軍隊經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他們的直屬上司從不拖欠、克扣軍餉。同時軍法處執行軍紀也非常徹底。在榮譽感和軍紀的約束下，他們從未有過劫掠之類的劣行記錄。跟魔法師、獅鷲騎兵乃至浮空戰艦等隸屬不同部隊聯合犯案更是想都沒想過，盡管聽到命令時誤以為自己幻聽，這些頭腦簡單的忠勇戰士還是嚴格的執行，沒有一人對此提出疑問或表示不滿。

　　唯有具體負責執行的指揮官和某個高層小團體核心成員才知道，這次秘密行動將會對查理曼乃至世界產生怎樣巨大的影響。

　　他們準備襲擊的車隊將會在今天晚上與羅斯聯合公國進行武器交易，安排士兵們在此潛伏一天一夜，正是為了抓住死亡商人V.E.公司勾結異教徒蠻族的證據。只要能在此人贓并獲，那個可恨的齊格菲.奧托.李林就再也不能抵賴，異端裁判所的火刑柱將成為他和他的公司的最終歸宿。

　　一想到十年來艱苦卓絕的抗爭終將以公理和正義得到伸張落幕，佩西尼將軍心情激蕩之余，對集結起包括浮空戰艦東方號在內的龐大隊伍來執行這次行動也感到有些釋然。

　　V.E.公司的毒辣反擊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一旦無法捕獲這支車隊，那些無孔不入的殺手很快就會摸到每個計劃參與者家里，殺掉他們見到的每一個人。

　　必須以超過車隊護衛力量十倍甚至幾十倍的力量，逼迫他們放棄抵抗。將人證物證完好保留藏匿，移交呂德斯那邊，配合呂德斯城內的志士們揭發V.E.公司的惡行，讓憤怒的人們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審判徹底終結這個盤踞在國家身體上十年之久的毒瘤，為他們的王國重新注入活力崛起與諸國之間。

　　哪怕是為了悼念犧牲自己吸引狗崽子們注意里的朗格貝爾爵士，這一仗也絕不能輸。

　　“我們不會輸的，絕對不會！”

　　佩西尼將軍咬緊臼齒暗暗念叨著。

　　不遠處的叢林里，亞爾夫海姆防衛軍第503重裝甲營第一裝甲連的23輛虎式戰車內的精靈們正把一枚枚88mm高爆榴彈塞進炮膛，年輕的裝甲兵準備用黑索金炸藥（不是奧克托今啊）來和騎士們進行一場答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