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新起點(五)

　　漫長到與超過八成的會觀眾都想要數扣子玩的聽證會終于到了最終階段，偉大的執政官提出了他的解決方案。

　　1.羅拉·達爾克有參與斗毆，但并未構成犯罪，且勇救落水兒童的行為值得肯定。因此決定由監護人進行管教；

　　2.作為給予悔過的一部分，羅蘭除了要接受更多的禮儀，和溝通能力的教育之外，他還被勒令參加少年軍校的入學考試，若不能通過，將會重新考慮對其的處罰。

　　后一條處置措施完全沒有遭受反對，保守派對李林的讓步已經無力再提抗議，激進派雖然對人類參加少年軍校的入學考試感到不舒服，但這群在胸口別著藍色波斯菊，高呼為了蔚藍清靜的世界！口號的聒噪者并不相信羅蘭能通過那種嚴苛的測試。

　　按照這群被市民們私下稱為菊花黨的激進派所主張的邏輯理論，與精靈相比，人類、獸人、矮人等種族的壽命和智力在某些方面存在嚴重缺陷，導致他們不可能理解執政官閣下艱深的科學、政治、文化、經濟、法律等各方面的先進知識，或者承認這些知識的優越性。

　　因此，下等的種族不可能在科學及新型魔法的開發領域做出任何值得一提的創新成就，一千多年來，各國的原地踏步就是最好的明證。

　　是故，一切非精靈的智慧種都是劣等的。應該接受淘汰選擇的。他們必須無條件的接受超越種的李林閣下好精靈的統治，對他們而言。新秩序之下的生活才是真正的自由和幸福，世界將由此重獲蔚藍清靜的和平繁榮。

　　種族優越論。這是胸口別菊花的家伙們的那套精靈至上主義思想的基石之一，也是保守派和激進派共同的優越感源頭，他們對這些狂熱的想法深信不疑，不相信一個人類的孩子能夠打破這道高墻。

　　從史塔西遞交上來的報告來看，那些吵鬧的派閥還是保持著毫無理由的樂觀態度。

　　接受李林親自調教的羅蘭是同齡兒童中的佼佼者，是一個難以解決的麻煩。對此一無所知的家伙們卻認為這很簡單…

　　只要幾個簡單的問題，這個人類小鬼就會重新回到聽證會上，接受新的裁判。

　　真是一群有意思的傻瓜。

　　“讓卡斯帕爾和諾娜也參加考試吧。”

　　混血兒兄妹的養父難得的為養子、養女的人生向李林提出了要求。在冷面養父提爾想來，軍人的孩子同樣也要成為優秀的軍人，從而繼承家業的同時、捍衛國家的重責和榮耀也會繼續延續。吉爾曼尼亞王國輕忽武力而產生的悲劇也不會再在未來重演。

　　“好主意。”

　　卡斯帕爾和諾娜的教母布倫希爾贊同著，即使那些孩子畢業之后未必投身軍旅，那張少年軍校的文憑也比一般學校的文憑更能吸引高等大學招生員的眼球，沒有一位母親會對此表示反對。

　　“我本來就打算讓他們去軍校念書，既然現在你們都同意。那就沒問題了，希望他們能通過學校和教育委員會的考試認證。”

　　李林點點頭，應承了下來。

　　通過認證…聽上去有點像是通過iso9000或者iso14000之類的評審（天朝人都知道這玩意兒不能信…），但這正和李林的心意。

　　光靠一個孩子的成功，打臉效果可能有限，再加進去兩個混血兒的話，某些家伙挨到耳光的聲音應該非常響亮。

　　帶著滿臉的期盼，以及無法和愉悅犯聯系到一起的純潔笑容，李林登上了馬車。

　　兵營里的大喇叭全程放送了聽證會的內容，當最終結果宣判，李林以大獲全勝之姿在暴雨般的鼓掌聲中離去之際。淳樸的大兵們高舉雙手，“執政官萬歲！”、“大校萬歲！”的咆哮響徹云霄。宿舍窗戶玻璃在有軍官加入的“萬歲（heil）！”合唱海嘯中發出顫抖的悲鳴。

　　“聽到了嗎？！李林大人已經獲得勝利了！！”

　　尼德霍格帶著近似陶醉的恍惚表情大叫起來，他并不是在在發脾氣。只是在巨浪般的呼喊中，不這樣兇神惡煞的大吼大叫，尚未褪盡熱度，出現輕度脫水癥狀的羅蘭就難以聽清楚他在說什么。

　　欠奉大吼回去的體力和精神，羅蘭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林讓他喝下的復方甘草藥水有著讓人崩壞的恐怖口感，但效果卻很不錯。睡了一晚之后，熱度已經消掉不少，人看上去也不再是病怏怏的。

　　窗外的歡呼聲在哨子的尖嘯和軍官們的呵斥勝利開始平息，嗡嗡了一分鐘多鐘的耳朵終于不疼了。

　　“贏了啊…”

　　病榻中的男孩額頭敷上新的冰水毛巾，感受著舒爽的清涼，他長出了一口氣。

　　他的法定監護人依靠細致周到的準備，縝密嚴謹的邏輯思維，雄辯的口才讓羅蘭順利過關，可羅蘭對此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且不論除了先動手引發大亂斗這一點，羅蘭自認為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那些侮蔑的指控讓他根本無法接受之外，聲援李林的那幾篇演講也然他很不舒服。

　　天命、指導種族、神之選民——還不了解所謂的沙文主義、選民思想、種族優越論，對這些自我中心的思想懵懂未知的男孩從這些詞匯里，找不到一星半點讓他可以產生好感的要素，那些跟他性格格格不入的主張讓他敏感的察覺到，發言的精靈并不在乎自己——羅蘭.達爾克這個人的感受，而是關注著李林的精靈們的想法和感觸。

　　最讓他鬧別扭的、最難以忍受的，是整件事完全是靠李林的機智和權力去解決的，從頭到尾幾乎都沒自己這個人類孩子什么事——而這個會議討論老討論區的核心人物就是羅蘭。

　　明明昨天晚上和他說了那樣的話，結果還是沒派上什么用場，又受了他的恩惠。

　　羅蘭暗自哀怨的咕噥著，乏力的手腳動彈了一下，身子朝被單里面縮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