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吉爾曼尼亞王國時代,精靈一直都不是一個海洋民族,對于水有著天生的畏懼。在王國覆亡后,四散的精靈們多選擇內陸地區人跡罕至的山區以躲避攻擊,在那樣的環境里,別說河流湖泊,能有確保飲水的小溪溝就該感謝母神。至于游泳神馬的,想也別想。
放眼諾大個亞爾夫海姆,竟然是一座旱鴨子城。除了還在池塘里撲騰的海軍,居然沒有應對落水事件的救生員!現場也沒有能跳進水里保證自己不被淹死的前提下撈起帕西法爾的精靈!
盡管他們也試著伸手或者遞出木棒讓帕西法爾抓住,但根本無濟于事,胡亂撲騰的帕西法爾和救命稻草之間有著致命的距離。
正當精靈們對狀況絕望之際,羅蘭縱身躍入水中,用狗刨一樣的姿勢劃動四肢,游向已經快要無力浮出水面的帕西法爾。一把抓住胡亂揮動的手,將帕西法爾拎托出水面。
“不要亂動,身體放松放平!”
在博德村附近的湖里學會游泳的羅蘭嚷嚷著,盡可能模仿記憶中李拿度的救人動作讓帕西法爾平靜下來,可能是大聲嚷嚷和終于呼吸到空氣,沒多少余力的帕西法爾不再掙扎,在羅蘭的懷中小聲啜泣著一點點靠近岸邊。
最終大人們將帕西法爾拉上了岸,兩只手同時捉住羅蘭手腕。將已經無力靠自己爬上岸的人類男孩一口氣拉了上來。然后,一只手迅速的縮回去。閃到了一旁。
“我的少爺,下次你再跳進去的話,可不一定會有人拉你上岸!”
帶著一點震驚和慍怒,帕斯卡爾對著正甩掉頭發上水珠的羅蘭咆哮起來:
“你就不會想想,這有可能把你自己也搭進去?到時候還要多撈1個死掉的羅蘭?!再說了,上次是這小子受指使來挑釁。這次還是因為他被卷進這種操蛋的事情!你就能不能長長記性,別那么濫發善心?!”
“沒辦法。”
羅蘭在冷風中打著哆嗦,蒼白中泛紫的嘴唇后面。牙齒上下撞擊個不停。
“我不能讓他就這么死掉!我能救他,我就必須這么做!”
“你這個大呆瓜!”
氣結的混血兒狠狠咆哮著,飛快地將外套脫下來當成披風遮蓋在羅蘭身上,周圍的精靈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拳頭藏到背后的特里斯坦地側轉過來,第一次用平等正視的目光審視起祖父口中的人類豬玀雜種。
“這之后,警察總算是姍姍來遲的趕到了。他們以調查記錄事情原委為由。把羅蘭他們帶去做筆錄,一直弄到這會兒才放出來。”
帶著一點憤憤不平,薩紗中尉結束了報告。李林也搞明白了出事到現在,羅蘭他們都還沒換衣服。
“警察局的家伙太過分了!還都是這么小的孩子…就不能先把衣服換了,喝點熱湯,處理好傷口之后再問話嗎?”
布倫希爾不依不饒的怒罵著。當時要不是還有那么一點估計軍隊形象,以及公安部部長阿圖爾。奈比(artur。nebe)一個勁的點頭認錯。處于暴走邊緣狀態的代理母親一定會降下制裁的鐵錘,屆時,警察局八成會被轟飛掉吧。那群熱衷上門查水表、送快遞,順帶著請哪里的誰上門喝速溶紅茶、吃豬扒飯的制服混蛋沒一個可以逃掉。都會被揍到親身老母都認不出來…
“也不能全怪他們,畢竟警察局不是招待所或幼稚園。準備小孩的換洗衣服不在他們的工作范圍內。”
“閣下!您怎么能偏袒那群家伙!”
“少校,我會要求他們注意工作細節上的問題,但就處理事件的原則上來講,他們完全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沒什么需要被指責的。”
“唔…!!”
和李林對視的布倫希爾別開了臉,平心而論,警察局的作為除了不夠人性化之外,確實沒什么可被指摘的地方,但母性并不等于理性,有時甚至是跟理性背道而馳的,無原則的護短行為就是其中一種表現。
“那也煩請大校對那些侮辱、欺負羅蘭的孩子予以教訓。亞爾夫海姆縱然是一座精靈為主體的城市,但并不是小孩子以此為由瞎胡鬧的地方!像這種以多欺少,且帶有人身攻擊的行為必須加以遏制,否則——”
“我拒絕。”
沒有1微秒的猶豫和遲疑,李林否定了布倫希爾被母愛和憤怒沖昏了頭的提案。
“用國家權力介入小孩子的紛爭、斗毆事件?那是濫用職權,是犯罪行為。”
“您就那么在乎廉潔的名聲和愛惜羽毛么?”
精靈少女發狂般地站起來,的初次相遇時幾無分別,帶著怒火的尖銳視線指向一如昔日冷淡摸樣的少年:
“執政官閣下,您的不作為才是犯罪!”
明知道那是無謂的指責,是從自己未能及時趕到現場,沒有在現辰代理母親的義務,阻止這一連串事情發生的悔恨中衍生出來的黑色情緒。清楚那種東西沒有道理、沒有邏輯,就像野獸一樣啃噬著自己的理智,絕不應該聽從這種晦暗危險的沖動說出這樣冒犯的話語,但聽到李林太過冷靜、毫無起伏的斷言與決定之時,情感還是不受理性約束的爆發出來了。
“您真的有把自己定位為一位父親,并且對此盡職盡責的覺悟?沒有把自己定位到別的什么嗎?!”
“好吧,我明天就去評議會。”
不是冷酷,也不是無情,只是一味冷靜的聲音在空氣中會發出冰涼的金屬質感。
“我要申請一筆預算,購買一塊24公里的土地,里面有人類生活所需的一切。在土地周圍砌上一道高墻,將那里與外界隔絕開來,墻體要足有50公尺高,8公尺厚,哪怕是上百的危險種也不能傷害墻體分毫,在里面就住著羅蘭一個人,如何?”
“閣下!”
“這就是結果,明目張膽的用公權力去干涉小孩子的心態?盡管你沒有構筑起實體的高墻,但內心里卻已經用無形的墻把他和同齡者徹底隔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