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巨獸的誕生(十二)

　　那個看起來過度憨厚，會讓羅蘭他們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跳進婚姻詐騙陷阱的大個子上尉。居然和李林的文字秘書走到一起了？

　　簡直就像是個童話。

　　“上尉平日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摸樣，同一問才知道，他原來和我一樣喜歡小孩呢。”

　　“中尉最好了。”

　　諾娜撒嬌似的靠上薩沙，小臉蛋在制服短裙上來回蹭著，尾巴歡快地搖個不停。

　　“我也喜歡諾娜啊，我還告訴上尉，說希望將來和上尉所生的孩子們里，有像諾娜這樣聽話又可愛的好女孩呢。”

　　“等等——”抓住某個詞的微妙，猶如聽見什么很不得了東西的羅蘭舉手問到：“孩子們？你和那個上尉打算生多少小孩？”

　　“和上尉商量過之后，我們都覺得越多越好，至少要生十個吧？”

　　“十、十個…！！”

　　沒見過獸人那里一口氣七胞胎、八胞胎的情形，羅蘭一下子變了臉色。

　　“這也算是一種反抗吧。”

　　撫摸著諾娜，薩沙臉上顯露的，是身為女性、身為母親而自豪的笑容：

　　“除了像布倫希爾少校那樣投身軍旅第一線之外，我們這些女精靈除了后勤、醫療和文案工作之外。為整個種族和這個國家，所能做的最大支援就是生小孩了。”

　　目瞪口呆的凝望著坐在母神像噴泉邊沿，憧憬著成為母親的精靈少女，羅蘭心中吹進一股輕柔又酸澀的風。

　　為了守護住眼前這片和平繁榮之地，不光是李林，這個少女也在以她的方式努力著。

　　“你是…！！”

　　倒吸氣的驚嘆在身后震顫，羅蘭循著這個有些影響，卻一下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轉過臉，隨即也愣住了，

　　亞爾夫海姆并不屬于特大型人口密集城市，但想在同一個地方撞見一面之緣者的幾率應該高不到哪里去。

　　和那天一樣，兒童團的黑襯衫、藍短褲打扮，偏瘦的體格跟略帶書卷氣的面孔，依然洋溢出倉鼠般的可愛氣質。

　　和那天不同的是，精靈男孩懷里抱著一本看上去很厚重的圖書。

　　“你是那天那個…”

　　羅蘭呆呆得說著。

　　——————軍械廠的分割線——————

　　空氣里洋溢著潤滑脂和礦物冶煉、金屬加工切割的焦臭，還隱約嗅到技術工作員的汗臭。

　　四面墻壁和天花板刷得雪白。加上這棟建筑還在圖紙上時就采用了采光極好的方案。巨大廠房內的一切都被照亮，里面的情形可謂一覽無余。

　　身著藍色工作服的技師們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緊繃著表情，全部將雙手放在背后，兩腿分開，緊貼墻壁擺出稍息的姿勢。

　　往日里機器喧囂，技工來回奔走，職員大聲確認的情形已經暫時銷聲匿跡。精靈技工們對這突然的改變有些難以適應，好在激動到快要爆炸的心情很快將些許不適從體內驅走，大家緊張的望著門口。

　　“先生們！執政官閣下到！”

　　嚓——噔！！

　　整齊劃一的鞋跟撞擊聲在車間內回響。訪客們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兵營。

　　這里的技工全都定期接受相當程度的嚴格軍事訓練，對操作、使用各類輕重武器也有一定程度的經驗。這些訓練大綱是按照總參某部的假象最惡劣情況所制定的——即這里的技工需要能一邊戰斗，一邊生產戰車大炮！

　　這里是尼伯龍根兵工廠（Nibelung），防衛軍的各類制式武器都在這里生產制造。小到9mm手槍子彈生產線，大至浮空戰艦的大口徑艦炮都是通過技工們靈巧的雙手從流水線上走出來，經過嚴格的質檢程序之后再進入軍隊的。

　　目前防衛軍的規模還沒有變動，但任誰都知道，擴軍備戰只是遲早的問題。故而軍工生產從未停歇過，依照《軍需物資儲備條例》的要求持續運轉。以滿足緊急事態預案之中，16歲以上的亞爾夫海姆市民人手一槍，兩個人一支火箭彈發射裝置的要求。

　　為不斷運作的生產線注入動力，對軍隊使用軍械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和缺陷加以改良、糾正，負責回收報廢軍品以再生利用——全都依賴這些終日忙碌的技工們。

　　作為軍工生產體系的最末端。他們未能像軍隊那樣光鮮亮麗的出現在市民面前和戰場之上，這些默默無聞的技工從未獲得過鮮花與掌聲。可他們從未對此有過不滿和怨恨，每一天都將全副身心投入到生產工作之中，這就是他們的期望。

　　身為被放逐到荒蕪之地、被掃進歷史角落遺忘的精靈一族。他們迫切需要取回應屬于自己的地位和榮光。

　　——為了吉爾曼尼亞的再興，他們忍辱偷生長達一千多年。在過去6、7代精靈的歲月后，他們終于迎來超越種的王，在王的領導下擁有了巨大的財富和亞爾夫海姆。為了護衛眼前這些成就，直至最后達成夙愿。作為國家的劍和盾，防衛軍被組建起來。而防衛軍手上領先諸國的武器，則是出自他們這些與車床為伴、以車間為家、接受過血和淚的教訓后培養起來的熟練技工之手。

　　能做到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是幸福和驕傲的。

　　“全體立正！向執政官閣下致以崇高的敬意！！”

　　在勞工部長兼準軍事勞動組織主席克勞斯·托特的帶領下，精靈技工向昂首闊步的黑發少年送上歡呼致意，李林帶著他慣有的神秘高雅微笑，領著身后的軍隊骨干向技工們還禮，在快要燃燒起來的狂熱空氣中，少年頻頻揮手。

　　“先生們，放松些。我今天來可不是要打誰屁股的。”

　　車間里爆發出一陣大笑，過度濃厚的政治氣息一下子被李林帶著生活氣息的話語淡化，朝身旁的托特使了個眼色，精明的勞工部長立即會意，朝四周揮揮手。像是穿上藍衣的黑社會保鏢打手似的技工們解除了站姿，早已按捺不住激動和熱情的軍工生產者們從墻邊走了過來，圍住了他們的執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