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巨獸的誕生(六)

　　但凡合作結盟，必有一項前提，即必須存在廣泛的共同利益或者共同敵人為基礎，彼此間才有可能展開合作。

　　V.E.公司和查理曼政壇內的正統派之間是否存在這樣的合作基礎？

　　答案是確實存在攜手共進的共同利益和共同敵人——凱納布姆派，而且——

　　“就…就是那個該不會。”

　　前外務大臣露出一個虛弱的苦笑，抓著老友的手抖個不停。

　　“別忘了，享有對拉普蘭貿易特權的六家商社，他們背后是蘭斯侯爵、洛林塔侯爵、皮卡第侯爵三個選王侯家族。正統派做夢都想干掉三個選王侯家族支持的凱納布姆派,我們的陛下日思夜想的同樣是如何削弱、廢掉選王侯家族,徹底鞏固王權啊。”

　　冷靜如黎塞留，瞬間也有了被蛇纏身的強烈惡寒。

　　對查理曼的王族來說，最大的威脅不是饑荒，不是暴民，也不是可惡的的阿爾比昂和卡斯蒂利亞蠻子。真正最大的威脅來自于對王座想入非非的選王侯們，歷代查理曼國王思考的問題當中，如何解決對王權產生威脅的選王侯是他們必定會思考的問題。

　　自從兩百年前，偉大的亨利二世陛下從五家選王侯家族收回鑄幣權以來，南部的兩個選王侯家族徹底倒向了王族，獻上宣誓忠誠的親吻。現在在位的查理四世陛下正準備再接再厲，把剩下的三家也一并收拾了。

　　國王陛下會很樂見有誰出來帶頭打擊那三家刺頭的，主張唯一享有王位繼承權的只有王族的正統派正是在國王近乎直白的縱容暗示下，不斷和選王侯的凱納布姆派展開斗爭的。

　　V.E.公司因為商業上的競爭關系，正打算清除那些礙事的對手。想要達到這種效果，最直接有效的辦法莫過于直接打擊他們的后臺。

　　“利害關系、共同敵人完全一致。他們完全有理由攜手結盟。”

　　無法感覺出情緒的說完后，黎塞留漏出“呼”的嘆息。

　　“當前的局勢對V.E.公司非常有利，搭上打擊三家選王侯的順風車，他們就可以獲得國王陛下的歡心，還能掃清最大的競爭對手。”

　　梅特涅同樣清楚事態的可能演變方向。但在養病中的他仔細研讀了V.E.公司的發家史之后，以局外人的立場旁觀V.E.公司的一舉一動后，注意到了黎塞留所看不到的東西。也感受到那個青年商人是多么讓人害怕。

　　“老黎塞留啊，你要記住。V.E.公司總裁真正精明之處不在于他賺到了多少錢，而是他會很謹慎的挑選對手,從不毫無意義的樹敵,每次都集中力量攻擊一個敵人，以求快速擊敗對手。這才是V.E.成功的秘訣！”(Axis的錯誤大集錦…)

　　說完這些，前外務大臣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見談話已經無法繼續下去的黎塞留撤掉了隔音結界，喚來在門外等待的管家、侍女和醫師們,趁著女人們進進出出的空擋,默默離開了死亡頹廢氣息濃厚的梅特涅府邸。

　　沒有任何減震措施的馬車里，地面的凹凸不平顛簸著行駛中的馬車，黎塞留緊閉嘴唇，順著顛簸思考著梅特涅的囑托——10年內不要和其他國家沖突，提防V.E.公司。

　　不論哪件事，似乎都不是能夠輕松完成的。

　　馬車消失在下一個街道拐角后，伯爵府的閣樓里，侍女打扮的少女放下望遠鏡，從木床下面的夾縫里取出恩尼格瑪機擺弄起來…

　　——————性格決定命運——————

　　“百年戰爭的最大戰役是哪一場？卡斯帕爾。”

　　“大陸歷832年，阿讓庫爾戰役。”

　　“阿爾比昂、卡斯蒂利亞、查理曼三國與何時何地訂立終戰協定？羅蘭。”

　　“大陸歷835年，貢比涅森林的溫泉堡。”

　　男孩認真自信的回答著，為了迎接突擊檢查式的考校，他們沒有一天敢放松的，某人可是公然聲稱通不過他的考試,就再叫一個家庭教師，讓痛并快樂著的日子來得更加猛烈一些。

　　“很正確。”

　　李林快活的敲著桌面，奉上新的謎題。

　　“那么，誰是這場百年戰爭的最后贏家？”

　　沒有被傳授戰爭意義分析以及歷史觀的孩子們呆站在原地，舔了下嘴唇。羅蘭不服氣的上前一步反駁：

　　“這個問題書本上根本沒有吧？”

　　“我知道沒有，所以這個問題并不算入計分。不過，我希望你們不是只關注書本上的東西，死記硬背沒有任何好處。像這個問題在你們今后經歷了成長。累積起足夠的閱歷之后。屆時再回頭思考這個問題，我想到時候你們會有自己的答案。到那時再把答案告訴我好了。”

　　合上官方教材，對三個孩子的學業考試認定在可接受的偏差值范圍內。李林說出了能讓小孩子歡欣鼓舞的話語。

　　“本周考試結束了，全員合格，待會兒薩沙少尉會帶你們去游樂場，好好享受約定好的獎勵吧。”

　　為孩子們和客串保姆的秘書安排好下午的日程，正準備進入新的工作環節，李林瞥見羅蘭正顰蹙眉頭，苦苦思考著什么。看起來剛才未能答上來問題的挫敗感和監護人的言語激發了他的對抗心。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抽空對你講解一下這段歷史，以及我的觀點。不過那充其量是參考，我不希望從你嘴里聽見的答案就是背誦我的論述。能否認同、能否從中尋找到你自己的觀點，那可是你的工作啊。”

　　“狡猾——”

　　羅蘭別過臉，對李林這套快用濫的說辭，他已經產生免疫了。

　　“謎題是人生的辛香料，太過容易弄到答案的謎題都帶不來刺激的。”

　　繼續擺出大人式的狡猾，亞爾夫海姆的執政官向進入辦公室的秘書還禮，目送孩子們離開后，不懂猜謎樂趣為何的少年坐回柔軟的椅子上，開始處理起小山一樣的文件。

　　圈錢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極為關鍵的第二階段即將展開。查理曼王國宰相、樞機主教黎塞留的掙扎已經到了頭，很快就會順應時勢選擇妥協，毫無保留的接受李林提供的救災方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