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主教與少年(十四)

　　資格最老的老頭子——跟隨烏沙科夫海軍元帥一起圖謀扳倒軍中黑幫，在腐敗份子的反攻倒算狂潮中全身而退幸存至今的拉扎列夫上將沒有摻合到鬧哄哄的討論當中去。老爺子固然對這種傲慢的做派看不上眼，但也認為不能讓人類們以為沒了他們，公國海軍就無法生存下去，否則這群驕傲的暴發戶在今后的談判里會提出越來越過分的要求，公國海軍的利益也會受到侵害。

　　事實上，他們已經大言不慚的提出了要購買艦船的設計、建造圖紙了。

　　這幫厚顏無恥的家伙！

　　老將軍的后槽牙一陣磨嘰，幾代造船設計匠人的心血，他們打算用幾個臭錢拿走？！休想！

　　這里已經不是酒場，此時此刻，宴會廳的地位被提高至賭上公國和公國海軍尊嚴的決戰擂臺，公國海軍的軍官們已經氣場全開，大有放手一搏的氣勢。他們斗志昂揚，決心在真爺們項目——酒場無雙中戰個痛快，發誓擊沉所有的敵人，決不讓任何一個對手自己離開宴會廳。

　　那么，V.E.公司的精靈們那邊呢？

　　他們一言不發，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等待秘密決戰兵器上場。

　　“公國那邊都準備好了嗎？聽說連庫存的陳年烈酒都拿出來了啊。”

　　通往宴會廳的過道里已經鋪上了天鵝絨地毯，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少年扯扯衣襟袖口。把褶皺撫平，漫不經心地問到：

　　“我們的小小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按照您的意思，已經全都搬入宴會廳了。”

　　提爾猶豫了一下，冒著被斥責的危險勸道：

　　“對方人數眾多，據說都是海軍里數一數二的大酒缸，您看是不是——”

　　“對方戰書都已經遞到眼前了，我們沒有不應戰的道理，再推辭就成了怯懦的表現，會讓他們以為我們軟弱可欺，會給之后的談判會帶來麻煩。就當是體驗這個國家的文化好了。”

　　“可是…！”

　　提爾變得有些焦躁起來。他可是親眼見過熊族獸人到底有多能喝，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一個熊族獸人灌倒5個精靈絲毫不成問題。阿讓托拉通的萬湖賓館那次，那幫子毛熊可是用醫用酒精兌水才放倒的，到了第二精靈們還在飽嘗宿醉之苦時，毛熊們已經全都像沒事人一樣的起床了。

　　就是他那個混血兒養子：卡斯帕爾。曾經在一次宿營時和馬車隊里的一位排長斗酒，最后當7歲男孩紅著臉打飽嗝，對著啤酒杯吹泡泡時，那位排長已經鉆到桌子底下去了…

　　一句話，高度數酒精飲料是精靈們的天敵，不能指望他們在這件事情上為最高指揮官分憂。

　　“大不了我們多出現點錢。您的健康是…”

　　“謝啦，提爾。”

　　少年側轉臉孔露出讓人安心的微笑，對他那愛操心的部下說道：

　　“現在國家需要我的胃，來收拾那幫該死的毛熊。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只有我能做到。再說我的身體足夠堅實，現在就能讓那幫瞧不起我們的混賬好好見識一下，什么叫酒精考驗的戰士。”

　　“您可真是…”

　　獸人侍者拉開宴會廳的大門，提爾苦笑著跟在李林身后走進亂糟糟的大廳。

　　曾經在狼族獸人那里有一則笑話廣為流傳:

　　在建立起羅斯聯合公國，確立以熊族為主導之后。一名熊族萬夫長輕蔑的對狼族的長老說：“你們還搞什么防衛署呢？那不過是個擺設。”狼族長老頭一歪說到：“你們不也有文化和教育署么？”

　　這不過是狼族惡心熊族的冷僻笑話，熊族獸人在文化藝術上還是有他們自己的一些成就的，在智慧種的文明史上留下他們應有的一席之地。

　　只是和人類諸國的藝術相比，毛熊的粗框美學和暴力美學就有那么點不夠看了。和精靈那種追求精細、復雜的精致藝術品味更是相去甚遠。

　　納西莫夫男爵一直不喜歡薩瓦斯托波爾造船廠的飯店，裝修了多少回也改不掉彌漫在空氣里的些微霉味，加上糟糕、單調的菜式，愛答不理的侍應生…男爵大人總是盡可能避免在這里用餐。

　　相比起來。他更喜歡人類諸國的高級餐廳，喜歡那里的菜式和那群有著火辣身材、對客人柔情似水的小姑娘…

　　去過阿讓托拉通之后，男爵對藝術氛圍的要求又提高了標準。

　　富麗堂皇的賓館，一流的服務設施和精美的菜肴。席間演奏各種民族風情曲調和流行歌曲的樂隊。表演魔術和雜技來助興的演員…這一切都讓自認見過世面的男爵驚嘆，同時對這棟發霉的建筑越加不滿。

　　“要是在阿讓托阿里通簽約就好了…”

　　輕聲的抱怨沒能逃過耳尖的海軍將校，幾張惡狠狠的面孔轉了過來，男爵只好對眼露兇光的老丘八們聳聳肩表示歉意。

　　羅斯聯合公國是個尚武的國度，軍人和軍事貴族是這個國家的核心支柱。海軍再怎么落魄，他們也還是軍人，幾個中將的發言權絕對高于一介文職的男爵。男爵唯有退讓。

　　此時的宴會廳也已經安靜下來，賓主雙方的大頭目都到場了，現在開始由拉扎列夫海軍上將致祝酒詞。

　　“先生們——”

　　海軍上將表情嚴肅，刻滿皺紋卻不松弛的臉上掛著只有督戰軍官才會有的兇狠表情，一屋子將校挺胸收腹，把身體站得比標槍還要筆直，耳朵全都豎起來聆聽老將軍的發言。

　　“我很高興諸位能夠前來，一道見證此次的協議簽訂。這是偉大的公國海軍——沙皇陛下的利劍和我們的新盟友之間第一次愉快的合作，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對公國海軍的復興具有積極深遠的意義…”

　　海軍上將開始回憶公國海軍的發展史，講述那些光輝的戰役和傳奇般的海軍英雄，闡述這次軍售所具有的重大意義——對沙皇陛下的、對羅斯聯合公國的、對公國海軍的。

　　老將軍的演講水平很不錯，條理清晰，抓住重點，而且還很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