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逃出去——
沉下嗓音,極慎重的建議邀請在鐵箱中鳴動,隨即飛快消失。
處境相同、經歷相似,變強的愿望也近乎如出一轍,兩個男孩似乎沒有理由不展開協作。
“你是傻了?還是拿我當傻瓜?”
更豐富的社會經歷讓混血兒對所謂的人性和善意不抱任何奢望,不假思索的諷刺提出不切實際空想的羅蘭。
完善的jǐng備配置、周到的監禁拘束措施、身為小孩和成年人jǐng衛之間在數量、體能上的絕對差距——忽視上述無可逾越的限制,提出一起逃出去的家伙不是腦子進水就是別有用心。
混血男孩嘗試過三次越獄,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距離zìyóu的大門只有5公尺距離,以他的跳躍力再縱身一躍就能達到的間距,只差那么一丁點距離就可能脫離這個牢獄,卻再也不能前進一毫米。
和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手臂從立足的籠子柵欄中伸出來,抓住了準備最后一跳的腳踝。
短暫的遲滯令微小的希望破滅,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越獄由于同為囚犯、商品立場之上的人類孩子一個出于不甘心或是抓住希望的動作而破滅了。
籠子里的每個孩子都渴望能夠逃出去,可如果逃出這個庫房的人不是自己時,獲得zìyóu的背影從眼前漸漸消失時,希望會變成最惡劣的失落。拖后腿、陷害等舉動立即會隨著嫉妒的爆發而層出不窮。
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絕境之中。這種事情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有正義感、同情心和善良,可羅蘭的提議在狹小鐵箱之中只有被嘲笑的份。
“我是認真的,不管怎么說。兩個人相互配合一起行動的話,更能分散jǐng備,逃走的可能性會更大。”
“你…”
的驚訝發自心底,被當成傻瓜對待也不忿怒、氣餒,繼續用合理的提議來證明自己。混血兒重新調整著內心對羅蘭的評價。
這家伙。不簡單。
“機會確實會增加,可那個也只是對我更有利吧?不管是用跑的還是用跳的,你都不可能有我那么快。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抓住。這種對你自己沒任何好處的提案可以嗎?”
比羅蘭要大2歲,見識過欺詐師和流氓混混的各種伎倆。混血兒深明不要錢的東西最危險的道理,一直半耷拉著的三角形尖耳朵豎立起來。不太隱晦的jǐng惕和威脅從平息驚訝的男孩口中脫出。
“如果是讓我去當誘餌的話…”
人都是會撒謊的,被欺騙過一次的家伙不光會提高戒心,通過去欺騙別人補償自己失落和惱恨的陰暗心理成分也不是沒有。
“那你有更好的選擇嗎?之前依靠你自己一個人的越獄全都失敗了吧?”
淺顯易見的事實讓身畔再度陷入無法開口的窘境,羅蘭的心情卻變得更加糟糕了。
清晰明確的事實為盾,無可置喙的邏輯為劍,找出對方話語中的微小漏洞施以痛擊——這些都不是過往一直在口才方面總輸給克洛伊的笨嘴羅蘭能辦到的事情。
模仿著認知范圍內某個擅長說服別人的家伙在此種條件下可能使用的語言技巧,腦海里翻弄的是時而滔滔不絕,時而意簡言駭的嗤笑,更多的是怎樣也忘不了挨了那家伙一拳之后,被嚴厲的訓斥弄到只能大吼大叫來反抗的丟人樣子。
被教訓成那副樣子的確難堪。可不得不模仿李林的高壓姿態才能說服別人比那更來得屈辱。
“喂!別說大話了!之前那種小籠子我還能想辦法弄壞鎖來脫身,現在這個鐵箱只能從外面打開,你沒有任何機會!”
全身被仔細綁緊,只能像條芋蟲一樣蠕動這一點,對一個小孩來說已十分不對勁。兩個男孩又肩并肩在鐵箱內擠在一起動彈不得就更為夸張恐怖了。這樣的待遇連大人也沒有自信能夠撐過。膽量再大的人在光線極差、動彈不得的可以鐵箱內也會漸漸變得腦筋不正常,這兩個孩子要不是各自經歷過地獄般慘烈的事件,恐怕也早已崩潰錯亂了。
不存在越獄成功的可能性,他們的力量不足以改變自己被當成商品、玩物賣掉的悲慘命運。
“我叫羅蘭!羅蘭.達爾克!不叫喂!”
“哈?怎么是個娘們的名字?不管是叫什么,你的腦子一定是進水了,本大爺都束手無策。你這種被別人騙光身上的一切后賣到這里來的傻瓜能做什么?真是…”
“只是暫時束手無策,你沒放棄逃走。”
“有不得不逃走、一定要活下去才能做得事情吧。”
“你丫的…”
“我也一樣啊。”
不想死、不想被賣掉,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直至超越那家伙為止——絕不能死掉。
激蕩的心情令語速和聲調加快拔高,鐵窗過濾后的細小聲音打亂了文斯粗鄙的鼾聲,庫房立即恢復午夜應有的萬籟無聲。牢頭翻身時帶動腰間的鑰匙,一陣毛骨悚然的脆響后,文斯咂巴幾下嘴唇,憋悶嘈雜的鼻鼾重新從低走高。
“你叫羅蘭…是吧。”
有野獸特征的男孩甕動著嘴唇,脫去輕蔑傲慢的保護色,微弱到空氣都幾乎無法振動的干渴聲音沒有被羅蘭錯過。
“你不擔心我把你賣了么?”
“…擔心。”
不可能不去擔心,不可能對此沒有jǐng惕和覺悟。
沒有遮掩回避,坦陳自己的答案。
壓上可能是一生的賭注籌碼,身邊必須是能夠安心托付背后的可信同伴,否則瘋狂押寶連最后一點點的期待與希望也會消失不見。
“可擔心也沒用,說過什么、保證了什么,始終還是會擔心被別人背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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