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世界的碎片(二)

　　·8.世界的碎片（二）

　　蓄力已久的雙足蹬開地面向右側滑步移開，漆黑直刀貫穿留在眾多視網膜上的殘像，驚呼聲中直刺的勁力被扭曲為橫劈，長刀幻化出黑色光幕追擊白色鎧甲。[.

　　單手握持超長尺度的長刀釋出快速漂亮的直刺已經夠讓人嘆服，強行變直刺為橫劈的膂力只能說是常規技術之外的犯規邊緣了。

　　李拿度此時的體勢做出格擋動作并無難度，圣劍迪蘭達爾的堅韌足以擋下各種攻擊。相對的，挾揮動之力撞向以秘銀和其他物質混合制成的圣劍的武器會遭到被自身力量所分斷的下場。

　　李拿度沒有做出格擋應對，而是再次以小范圍動作巧妙的從攻擊線上錯開。漆黑之刃不知真面目的力量讓他頗為忌憚，輕易將巖柱一刀兩斷的鋒銳、將巖體化為齏粉的秘奧恐怕只是那把刀一小部分的力量，歷經多次戰場考驗的直覺他，尚有更加可怕的力量隱藏在漆黑之刃下未曾發揮出來。

　　好歹也是壓箱底的殺器，不會那么簡單的。

　　冒出這想法的同時，李拿度接連避開4次攻勢。

　　李林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差，但在技巧方面火候顯然不足，這種直來直往的攻擊，李拿度甚至是抱著一點余裕的躲開了，在不知不覺間，白甲騎士將揮舞長刀的少年誘入了設計的陷阱。

　　不好意思，論使劍的技巧，這邊更加優勝哦。

　　心里做著壞叔叔般的揶揄。背脊終于抵上一堵尚可看出是墻的物體，石頭壘起的防御設施阻絕了李拿度的退路，沒有任何猶豫，李林手中的長刀再次向目標的胸膛疾刺。瞬間延長的血紅流光軌跡恍若劃過天空的流星。

　　他果然不會用劍啊。

　　所有人一起發出這般的感言，無論李林出劍的速度有多快，毫無技巧變化可言，平直老實、一眼就能看穿的攻擊模式沒有值得驚奇夸耀之處。相反，大家都看出李拿度老辣的經驗正在發揮作用，令敵人的王牌陷入無力化。

　　黑色長刀從白色鎧甲胸側幾毫米的空氣中劃過，直插進石墻里。蓋過暗紅色彩的白s引導觀戰的人們在腦中反贏了的答案。

　　勝利女神在亢奮自信的思緒中步入戰場，滾滿蕾絲邊的長裙微微掀起一角。勝過一切香醇美酒的微笑卻沒有朝向人類的英雄。

　　——向著算計更深一層的李林，女神揚起嘴角。

　　李拿度等待神意刺入石壁的那一刻，為了不損傷刀身和反擊沖上來的對手，劈砍刺擊前的抽刀動作必不可少。這繞不過去的空擋正是李林出現毫無防備姿態之時，避無可避的態勢下，要么撒手撤刀，要么被迪蘭達爾貫穿。

　　絕妙的反擊方案，簡單有效的小把戲用以對付只會依靠脫離常識的膂力揮舞長刀的李林無異再適合不過。

　　——李林對此深有同感。

　　不斷以怪力做出外行的笨拙動作。誘導李拿度確信自己對冷兵器并不在行。耐心的等待李拿度使出這個唯一尚存獲勝可能的陷阱，確認對方陷阱啟動的一瞬，這邊的反陷阱隨之發動。

　　黑色長刀神意沒有依照李拿度想象的那樣抽回，插入石壁的長刀如同在空氣之中般靈活側轉刀身。不帶半分遲滯的劈向近在咫尺的前騎士團團長。

　　極近距離的橫劈，李拿度沒有能從中逃脫的理由。

　　察覺被誘入對方計中計、遭遇漂亮小圈套反噬己身的李拿度一腳踩碎地面。增強的反作用力推動李拿度以更快速度沖向李林，迪蘭達爾的劍尖爆發出雷光火花。

　　彼此設下圈套設計對方的兩者皆沒有后退的選擇。仿佛兩條咬住對方尾巴吞食的蛇一般，白之騎士和黑之劍士以抱定同歸于盡的氣勢相撞到一起。遠遠避開這個無比兇險的對決戰域的人群發出驚呼，浪濤般的人聲中，吞沒戰士們視覺、聽覺的閃光巨響從激烈碰撞到一起的兩極色彩中爆發開來。

　　一時間失去視力與聽力，平衡感亦發生紊亂。只能依靠嗅覺、觸覺感知狀況情報的人們無法分別明白在比閃電更耀眼強光炸開的一刻。到底發生什么事情，嗡嗡的耳鳴里依稀有跺爛地面的轟鳴，地面的激震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激烈——收集反饋來的零碎感官情報得出明確結論:戰斗尚未結束。

　　戰斗還未結束，李拿度沒事！

　　漸漸剝離視野上的白色紗縵，交錯沖擊的黑白兩色淡影讓戰士們歡呼雀躍起來。

　　李拿度的瘋狂冒險算是壓對了輪盤賭博的幸運數字，那種看起來和肉彈特攻無異的魯莽沖擊迫使李林做出防御。

　　高純度瑪那聚集相位移的空間之盾與施展雷龍光牙的迪蘭達爾撞擊震蕩，雷霆霹靂在地面上乍現出數百萬坎德拉的強光，同時發出幾乎將人震昏的巨響。要不是及時閉上眼睛，施展秘奧前在耳朵周圍加以靜音的保護術式。零距離承受堪比十幾發閃光震撼彈一起炸裂的沖擊，怎樣強壯的人類也會出現短時間的昏厥、肌肉組織麻痹，喪失視力、聽力等現象。

　　未能及時采取充分對應措施的李林正是遭受沖擊，導致平衡感與體勢發生偏差，力道與方向從正確軌跡上偏離了幾分的神意在側躺下去與之近乎平行的白色鎧甲上以毫厘之差錯過后，脫離了目標。

　　被狠狠的擺了一道啊。

　　汗水留下橫向劃過額前、臉頰的痕跡，連苦笑的余裕也失去，李拿度的余光瞥見幾瞬前還曾經是一堵墻，現在已經步入與之前的巖柱相同命運的沙礫，白之騎士使出全力縱橫跳躍于房屋廢墟間。朝村外移動。

　　神意的可怕，他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若是繼續以博德村為戰場中心，全村不用多久就會成為雪之國的一片人工沙漠。這種人為得倒錯風景可沒有任何讓人值得感嘆、驚羨之處。

　　再次踏上地面的腳陷入地面，習慣了堅硬凍土和松軟雪堆從靴底下傳來的或結實、或松軟的觸感。配備護甲的腿陷入泥沼般柔軟泥濘的地面，李拿度應對不及的身體放緩了動作，戰火從村莊走開的良機消失了。

　　黑刃切開泥沼化的地面追了上來，渾身漆黑的刀使踏著虹色光膜的護盾縱身躍向泥坑，在鞋尖沾上泥水之前，重新凝聚起的瑪那組成相位移空間對踩在其上的身體施加沖向李拿度的反作用力。

　　調整出意想不到的正面突刺架勢，不再放水誤導。血管般涌動紅光的紋路隨著切開一切妨礙的尖銳氣勢在大氣中留下將周遭染上同色的暗紅軌跡，在暗紅直線的盡頭，刺中物體的觸感傳至握刀的右手。

　　“正確的處置方式。”

　　低喃在的空氣中散開，急速膨脹的蒸汽沖撞光盾的霧朝四周擴散，從令人窒息的熱量中抽回神意，無表情的側臉別向左側霧中依稀可以分辨2公尺外的物體輪廓，生命體征探測描繪出女魔法師的形貌，朝著生命信號發生紊亂的伊麗絲。無起伏的稱贊飄了過去。

　　“聚集泥坑中的水分構成遲滯神意的冰柱，同時以具有一定緩沖的水球沖撞李拿度閣下，導致神意再度揮刀落空。因為神意的力量導致蒸汽爆發，視線也被擾亂了。現在又讓同伴故意制造出雜音來干擾聽覺定位。同時在霧中攪動瑪那，使得難以鎖定目標攻擊——炎葬魔女果然很行。”

　　“那種掩眼法對你的效果有限得很。不用視覺、聽覺，不依靠感知瑪那的流動。你也能像夜間出沒游動的蛇一樣，確實掌握目標吧。”

　　經過魔法處理后，中年男人的聲音變得失真且時近時遠，使得聽者難以確定距離。不過，正如其所說，聲源的生命信號正忠實的告知李林目標所在地。

　　“視力很糟糕，對聲音的反應也不算敏銳。但夜行的蛇總能找到獵物的藏身處，從縫隙中游入來享受大餐。除了個別依賴感應熱量變化的品種外，大多數蛇是靠著共通的獨到本領來把握周遭物體的位置和距離…和那把刀子無堅不摧的真正原因同理的特技。”

　　“原理解析速度在想定范圍內，正確率尚待確認。”

　　動吧。”

　　不確定也不否定的沉默在霧中游離，非人的聲調未作回應。

　　“看起來被說中了，刀身發出超高速振動用以切割物體，另一種不同速度的振動則會粉碎物質結構，是這樣吧。”

　　“智能指數上限提升至A級。”

　　不似回答的確認動搖眼前的白霧，受高周波切割的超震動及高熱影響而潰散成氣態的水分子沒有進一步凝結冷卻的跡象，能見度不足一米的白色空間內，占卜彼此下一步行動的思考在流逝的時間中拉伸。

　　神意切割、粉碎物質的原理正如李拿度所言，是通過振動得以實現的。

　　兩種振動模式分別是附加以數千赫茲的高頻振動使對象材料疲勞積累疊加，配合刀刃本體施行切割動作的高周波切割。以及通過納米機械蟲快速分析接觸物，送出相對較低頻率振動，引發接觸對象構成物質自分子層面剝離崩潰，進而引發類似地震液化作用之破壞效果的低頻液化振動。

　　切割一切物質的高周波切割。

　　粉碎一切目標的低頻液化振動。

　　以這兩種原理簡單卻難以防御的輔助手段來增幅威力，且難以有效防御的神意的確為已知的名刀、名劍、魔劍、圣劍之中極為出類拔萃的優秀武器，但…

　　僅僅是這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