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種作戰需要很多東西支撐,情報、裝備、人員、針對性的訓練等等,但有一件事情卻是必不可少,卻又常常被人們忽視的。
那就是想象力。
不同于常規作戰,特種作戰強調的是“出奇制勝”。化妝襲擊、潛伏滲透、空降突襲、綁架暗殺…唯有突破正規戰術和常識思維的束縛,才能收獲出其不意的效果,進而以小股精銳特戰力量獲得上萬正規軍都無法達成的戰果。
換言之,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這種在軍校和正規部隊不怎么吃香的素質,正是特種作戰必備的技能之一,同時也是那些防備著特種作戰人員的守護者們的技能之一。
如何出奇制勝;
如何預測并防備對方的奇招;
自古以來戰爭中總是不斷上演矛與盾的對抗,特種作戰領域也不例外。
誰能領先對手一步,甚至只是半步,就足以令對手飲恨當場。
“真是個瘋狂的家伙。”
海因茨一級士官小心翼翼地將填滿鋼珠、工地鋼筋碎塊、鐘表舊齒輪和炸藥的特制背心從尸體上脫下來,盡管他已經拆除了外面的拉火引信,但誰也不敢保證背心內側會不會有第二甚至第三根引信。根據經驗,恐怖分子經常會故意在爆炸背心內側做手腳,有時候是防止實施自爆的同黨臨時退縮,但大部分時候都是留著用來對付帝國拆彈專家的。
一級士官手里這件就是這樣的詭雷,經驗老到的他在事前用自行改裝的手術刀、探針、牙科內視鏡仔細檢查了背心內側,結果在胸口的系帶和肋間各發現一根拉火引信,背部還有一個機械式引信。
顯而易見,不管是襲擊者本人,還是指使他這么做的組織,壓根就沒指望襲擊成功。不然他們根本不會搞出這種明顯針對工兵的多余設計。
“如果炸開來,最起碼能報銷一個排,運氣好的話能炸掉五六個變壓器。”
脫掉外套,一級士官擦掉額頭的汗水,心有余悸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尸體。
這個狂熱的家伙一連突破了兩道安全網,要不是被隱藏攝像頭和狙擊手捕捉到,他將一直摸到變電站內。也不用多,只要摧毀一兩個大功率變壓器就足以讓整個社區陷入黑暗,四五個的話足以讓整個呂德斯特別行政區陷入癱瘓。盡管政府機構和醫院之類的設施都有應急供電裝置,但停電勢必會造成人心不穩,更重要的是會對整個圍捕行動造成混亂。
“這邊三個都已經咽氣了。”
軍醫弗羅斯特少尉搖了搖頭,將從死者嘴里摳出來的膠囊碎片攤在同僚們面前。
“氰化鉀,連搶救的機會都沒留下。”
“準備的真是周到,壓根就沒打算讓我們逮到活口啊。”
帝國防衛軍邊境特勤隊指揮官克勞斯中校嘖了嘖舌,一直在邊境上和各路非法越境者較勁的中校對這場景一點都不陌生。誰都知道,一旦落入帝國的手里,是人都會招供。所以不論是哪個組織,在執行任務前都會分發自殺用的毒藥,有時候還會請神職人員為這些死士做告解儀式,向他們保證死后不會因為自殺而墜入地獄。
自殺用的毒藥五花八門,比較傳統一點的會隨身攜帶劇毒生物,比如毒箭蛙、眼鏡蛇、蓖麻、烏頭等等,不過傳統毒物的效果并不穩定,隨著醫學進步,這些老手段基本都不再適用。現代的殺手和間諜們多傾向于使用化學藥氰化鉀之類的氰化物因發作時間短,致死率高而被廣泛使用。一些間諜因為擔心自己死的不夠快,在吞服氰化物的時候還會對準太陽穴來上一槍,實際上這純屬多余,氰化物中毒救過來的概率微乎其微,就算服毒后立即實施催吐、洗胃,最終也只能得到一具尸體。
連氰化鉀都準備妥帖了,只能說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或者回去,他們就是來執行自殺任務的。
“恐怕…周圍還有專門負責觀察記錄的鼠輩在,專門負責記錄我軍的配置。真是一群死纏爛打的家伙,我都忍不住想要佩服他們了。”
“不要欽佩你的對手。”
隱藏式耳機里傳出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盡管階級相同,但通信終端那一頭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
“布魯諾、艾米爾、弗里德里希那里也遭到了攻擊,對方顯然是在試探,同時也是為下一波更大的攻擊做準備。”
“要調整部署嗎”
“暫時不用,如果有需要,我會說的。”
“明白。”
克勞斯吐掉抽了一半的卷煙,用力踩滅還在燃燒的煙絲,壓抑著情緒的雙眼眺望著燈紅酒綠的呂德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描繪出怪異的輪廓,就像一個巨大的巢穴,不知有多少怪物潛伏其中。
克勞斯所不知道的是,駐守其它幾處特戰小隊指揮官也正郁悶著,而被他們所不喜的那位親衛隊上校也好不到哪里去。
“布魯諾、多拉、艾米爾、弗里德里希防衛軍的通用呼號除了二十六個通用拉丁字母,還有四個變體字和兩個特定字頭,總共有三十二個字母呼號,從到f依次為安東n、布魯諾brn凱撒sr、多拉d、艾米爾l、弗里德里希frdr…以此類推全部遭到襲擊,被擊斃的入侵者全部都是臨時找來的炮灰,就算抓到了也提供不了有價值的情報。”
“已經確認了嗎”
“現場發回的影像顯示,入侵者里不乏有能耐的,但行動模式一點也不像軍人,沒有配合,沒有互相掩護,射擊毫無節奏章法,只能說是強化火力之后的山賊土匪或者黑幫分子。”
潛伏在城市里的“自由軍團”地下工作者沒有接受過系統的軍事訓練,戰斗力比起游擊隊要差上一些,但絕不至于最起碼的戰術動作和作戰配合都一無所知,也不會穿著爆炸背心發動自殺攻擊。
“閣下。”
馬赫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頗為玩味的說到:
“顯然,叛賊們也有好好動過一番腦筋,最起碼知道硬拼消耗只會加速他們的滅亡。”
“他們一直腦子不錯,只是——”
親衛隊上校戳戳太陽穴,冷笑到:
“不太懂什么叫變通,什么是民眾的本質,總是死抱著不切實際的理想不放。不過,現在好像有點改正過來了,知道先送些炮灰來送死了。”
“他們也已經無路可退了,既然事后無論如何都有一波輿論戰的糾纏,索性一開始就將相關風險降到最低。只要我們沒辦法證明這些人確實和‘自由軍團’存在聯系,光憑幾具尸體是不足以取信于人的。”
“對方的戰術選擇彈性變大了,這對我們來說確實有點麻煩,不過計劃大綱不會出現變化,基本路線還是那一個。”
“是的,閣下。”
馬赫戴上禮帽,欠了欠身。
“下官這就去迎接客人們。”
“下手別太重,我們還有話要問。”
“請您放心,那些家伙就算被徹底榨干也別想輕輕松松死掉。”
帶著血腥味十足的話語,馬赫轉身離開了指揮部。
一組組用速記暗語書寫的密件送入臨時指揮部,隨著播報員誦出一串亂碼一樣的數字和字母的組合,“蜂鳥”持筆的手在地圖上不斷勾勒出一組組詳細數字。
何時。
何地。
何人。
以何種方式被殺。
從發現到被殺用了多少時間。
攔阻的士兵有多少,查看尸體的士兵有多少,檢驗尸體的工兵和軍醫有多少,確認的狙擊陣位和狙擊手數量有多少。
各式各樣的數據陸續匯聚在一起,經由“蜂鳥”的手,一點點拼湊出帝國軍在呂德斯的兵力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