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The.Rock(三)

　　“相信在坐的諸位也已經了解了大概，我這里就不多說什么了，現在我想知道的是，防衛軍對此的處置意見。”

　　李林的手指在巨大的圓桌上無聲叩擊，固定的節奏和說話的聲調一樣，冷靜平穩的讓氣氛無形中更加壓抑。

　　無論名義還是實際，李林都是防衛軍的最高領導，說他的意志就是防衛軍的意志也不算過分。但此刻壓抑會場氣氛的不是滔天權勢和尊貴身份，而是永遠非常理性的執政官完全沒有發火——這一點讓在坐的軍官心里發毛。

　　無論怎么說，這次事件中，軍隊和情報部門都難辭其咎。一個沒能在事前發現蛛絲馬跡，另一個則是護衛不力。即便可以用“此次事件完全是部分查理曼軍人臨時起意的突發事件”來當擋箭牌，以結果作為衡量標準的執政官也不可能會接受這套說辭。

　　所以他們必須全力以赴，拿出相應的實績來挽回他們的榮譽，以及執政官對他們的信任——這樣的想法化作壓力，填滿與會者心靈，順帶還溢出到會議室里。

　　想要創造實績并不容易，搜索羅蘭和突擊惡魔島都遇到了相當大的困難，迄今尚未獲得值得一提的進展。

　　為了避免泄密，偵查機和水面艦艇無法出動。只能靠U艇和水中型MDS進行搜索。受制于視野和偵搜范圍，這兩種手段明顯效率低下。

　　廣闊的海洋本是防衛軍海軍最佳的盟友，但此刻。那種廣闊卻成了最大的阻礙，不光人類與海洋本身相較過于渺小，就算有什么痕跡留下，也會被沖走。只使用水下交通工具展開搜救工作，實在勉為其難。

　　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16小時，隨著時間的推移，溺斃、渴死、被海洋食肉動物攻擊致死的可能性在不斷上升，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磨蹭了。

　　“對于這一點，海軍希望能將最近進入實戰測試階段的‘深淵（Aybss）‘部隊投入搜索的隊伍之中，雖然比不上空中偵查。不過那些家伙對海洋環境的適應性。還有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對搜索工作有頗多助力，即便被人類發現，‘深淵‘也不必擔心會泄密。”

　　說話的是大洋艦隊第二支隊的司令官埃特蒙德·斯佩海軍中將，常年在潛水航母上指揮。膚色變得過度白皙。方正的臉孔和結實的身板讓人不會誤以為他身體虛弱。反倒有一種特別的精實感覺。

　　這位在任內干得風生水起的司令的提議引來一陣交頭接耳。作為防衛軍第一支B.O.W部隊，讓尚處于測試階段的“深淵”參與搜救工作，客觀上還是有些風險的。因為誰都不清楚，如果受傷狀態下的羅蘭被“深淵”撞見，那群外表可愛的殺人機器會不會野性大發，搞出什么狀況。

　　“可以，不過技術員也一起配屬過去。如果發生突發狀況，他們知道該怎么處理。此外還可以擴大搜索范圍，對周圍的無人島也展開搜索，如果羅蘭沒有溺水，而是被沖到了某個無人島的話，那就成了搜索盲點。讓商船隊的偽裝貨船也參與搜索，盡量在不引起別人懷疑的情況下，仔細巡視海面和無人島的高地、沙灘，留意是否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遵命，閣下。”

　　點點頭，李林轉頭向史塔西聯絡官——瓦爾特·舒倫堡中校問到：

　　“查理曼那邊有什么動靜？”

　　盡管并不抱希望，但李林也不會放松對查理曼的監視。更何況，挾持人質，本來就是為了提出要求，金羊毛騎士團遲早會和查理曼官方發生接觸。

　　如果羅蘭被他們捉住，他們也一定會亮出這張牌。

　　“迄今為止還沒有聯系，查理曼的統治階級則是一片混亂，海軍提出一個方案，陸軍就會反對，同樣，陸軍有什么建議，海軍立即拒絕。就目前我們收集到的情報來看，完全看不到爭執的盡頭。”

　　“他們居然到現在都還有心情在那里扯皮？好吧，看來在漢默找上他們之前，別指望他們有什么實際動作了。”

　　“是的，閣下。”

　　舒倫堡中校恭敬的頓首，凝視桌面的面孔和將官們一齊露出諷刺的冷笑，出于會議的嚴肅性和身為軍人的矜持，他們才沒有竊笑出聲。

　　防衛軍也好，史塔西也好，一直對人類同行抱有不同程度的優越感，這份優越感來自于種族間的隔閡，也源于自身組織和對方比對時展現出的先進性，僅就這一點而言，靠著無法比擬的成績和實際運作情況，他們確實有資本自傲。

　　當然，重視實績和成效多于信義的理念，難免和重視古老傳統的舊觀念相抵觸，導致私底下的合作中出現齬齟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各位還真是心情愉快啊，怎么了，是發生什么好事了嗎？”

　　令人皺眉的輕佻語調穿過通道，衛兵被彈飛出去的慘叫一道傳來，無懼眾多槍口，身穿親衛隊黑色制服，卻連風紀扣都不扣，領帶也掛歪的深藍發色青年悠然步入會場，笑瞇瞇的眼睛一掃周圍，那些衛兵立即動彈不得。

　　“談判？搜索？救援？身為暴力機關的諸君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一屁股在唯一的一個空位上坐下，青年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現在最優先的是立即沖進敵軍大本營，管他人質還是金羊毛什么的，統統殺光，用人血沖過澡之后，再回來復命就行了吧？Boss？”

　　“如果三秒鐘內你不把按照儀容指南上的要求穿好衣服，我就剝掉你一半的鱗片，打碎一半的骨頭。”

　　李林以凜然的聲調說著，沒等說完，親衛隊中校已經把最后一顆口子系好，正襟危坐。

　　超越種大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現實，尤其是警告——被拳頭和飛踢邀請加入親衛隊的青年對此有著高度清晰的認知。

　　“這次的任務可能需要你上陣，重要的初陣，把神經繃緊點，別搞砸了。”

　　“內容是？”

　　心里已經隱約感受到那個答案，體內對鮮血和殺戮的饑渴浮現上來，青年嘴角浮現出殘忍的微笑。

　　“肅清指定區域內的目標，不論是人還是動物，只要出現在指定區域內，立即予以消滅。”

　　聽到這個指令，阿茲達哈卡再也忍耐不住，開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