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城內的某棟大院內,北洋軍第三師dúlì旅的王承斌聽著下屬騎兵營的匯報,然而他卻是越聽面色越黑,好半天后才道:“你確定沒錯?”
騎兵營的少校營長面帶肯定道:“絕對沒錯,屬下率隊沖破了敵軍一隊騎兵后,又是疾馳了半rì功夫才抵達雍南附近,雖然不敢靠的太緊,但是遠遠的一樣能夠清楚看見他們的大批人馬,而且還發現了國民軍第五師的番號。(就到)雍南那邊有那么多的大炮和輜重,絕對不是一個師能夠擁有的,所以卑職才判斷,這一次渡江的國民軍至少也是兩個師以上,甚至還有可能更多!”
dúlì旅的騎兵營在和國民軍第九師的騎兵營發生一陣短兵交接后,以傷亡不足十人的代價殺傷了半數國民軍騎兵,取得了一比五的巨大戰果。國民軍第九師騎兵營不敵而逃后,北洋軍騎兵也沒有持續追擊太久,追了一陣后就是轉向而去,他們的主要任何可不是和敵軍騎兵拼殺,而是要去偵查國民軍的情況。沒有了阻攔,加上這批北洋軍騎兵的運氣也實在不錯,竟然是繞過了國民軍第九師的大批步兵主力,深入到已經被國民軍所占據的雍南一帶,并在那里發現了大批剛渡江不久的國民軍主力部隊,尤其是各師的炮兵以及大批輜重部隊。
王承斌面帶疑惑:“國民軍第五師,不是在溧水嗎?怎么會出現在蕪湖這里?”
此時,一直沒有怎么說話的安徽省陸軍第三師師長顧琢塘也是開口了:“國民軍那邊前些時候調動那么大,顯然是提前把第五師也給調過來了!”
王承斌也是點點頭道:“應該是這樣了!只是現在國民軍已經出現兩個師的番號了,我們巢湖這邊怕是要打一場硬仗了!”
這話一出,一邊的顧琢塘也是沉悶了起來,王承斌都沒有信心了,他這個安徽省陸軍第三師師長就更沒有信心了,要知道,此戰的主力可不是他的安徽省陸軍第三師,而是王承斌的dúlì旅,他的安徽省陸軍第三師的戰斗力可沒辦法和zhōngyāng嫡系第三師的部隊相比,一打起來如果dúlì旅不敵的話,他的安徽省陸軍第三師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國民軍的進攻的,這不是貶低自己,而是事實如何。[]所以他表面上是個師長,王承斌只是個旅長,但實際上這巢湖的戰事是以王承斌為主,他顧琢塘不過是配合的角色罷了。
袁世凱派曹錕率領第三師進入安徽后,把安徽省內的地方部隊收編后,編練了三個安徽省陸軍師。這三個安徽省陸軍師也是有所區別的,比如第一師乃是倪嗣沖的倪軍,原本倪嗣沖的部隊來源有些復雜,去年的時候就悄然進駐了皖北邊緣地區,并被袁世凱任命為皖北鎮守使,今年年中的時候袁世凱派軍全面進入安徽,他倪嗣沖的倪軍也就跟在河南省第九師之十七旅從北方南下安徽腹地。攻占安徽后,安徽省內地方軍隊編練三個師,他倪嗣沖的倪軍就趁著這個機會獲取了正式番號,成為了安徽省陸軍第一師,此時正駐扎在合肥。
而安徽省陸軍第二師、第三師,則是由原來的安徽省陸軍整編而來,大半是胡萬泰和顧琢塘的部屬,所以袁世凱就很干脆的把這兩人任用為安徽省陸軍第二師和第三師的師長,分別駐扎懷寧和巢湖,防備來之安慶和蕪湖方向的國民軍。
顧琢塘原本以為投靠北洋后,會過上好rì子,甚至有朝一rì飛上枝頭成為舉足輕重的人,而率部進駐巢湖后,他也的確是過了段好rì子,正準備了擴編部隊把巢湖當成自己的地盤好好經營一番的時候,國民軍就已經和北洋軍徹底鬧翻臉了。(就到)隨后曹錕派遣dúlì旅王承斌部南下進駐巢湖和雍南一帶,并且命令巢湖方向的戰事以王承斌為主,他顧琢塘為輔,如此一來,這好rì子算是又到頭了。
“王兄,你看是不是給護軍使去電,讓他們再派一部分來增援我們,不然只憑你我兩人的部隊很難守住了!”顧琢塘憂心忡忡的,他可不想在巢湖這里把自己的部隊拼光,更不想在這里兵敗身亡。
王承斌也是沉默了會后道:“國民軍真的來兩個師的話,單憑我們兩部固然能守個十天半個月,怕也是不能持久。然而不管如何這巢湖都要守,我家師長已經給我下了死命令,巢湖不能失。所以我準備向師長求援!”
和顧琢塘不同,他王承斌可是和國民軍打過的,去年蘇南戰事的時候,他在第三師第六旅任職第十一團團長,授上校銜。蘇南一戰中,第三師打的極為艱苦,但是也著實打出了第三師的強悍戰斗力,不但出了唐天喜這個在蘇南戰事中崛起的將領,下面幾個團長也是因功升遷的不少,比如炮兵團團長吳佩孚就是接任了唐天喜的第五旅旅長之位,授了少將銜。第十一團團長王承斌也在曹錕擴編dúlì旅的時候被提起來任職旅長,授少將銜。蘇南戰爭中,不管是國民軍還是北洋軍,都涌現出了不少的優秀將領,這些人出現后被上司看重然后在那些苦熬資歷的軍官的羨慕下快速崛起,所謂將星升起說的就是如此了,只是這些將星們能夠閃耀多久卻是不知道其他人所能夠知道的了。
王承斌是在蘇南和國民軍實實在在的硬拼過的,對于國民軍的戰斗力自然是清楚的,顧琢塘這些雖然也知道國民軍能打,但是卻都是道聽途說而已,遠不如王承斌這些的切身感受那么深刻。
在蘇南和皖南的諸多北洋軍高級將領大多已經是有了一個不會說出口的共同認識,那就是北洋軍和國民軍的戰斗力已經是半徑八兩,誰也不必誰弱多少了,要想取勝就要把國民軍當成真正的對手來對待,而不是向那些普通地方軍隊來對待。
這次如果來的國民黨軍只有一個師的話,王承斌依靠自己的dúlì旅為核心,再輔以安徽省陸軍第三師配合的話,加上還有地形和事先修筑好的工事,要擋下來應該是問題不大的。但是如果來的是兩個師,敵軍兵力翻倍的話,單憑自己一個dúlì旅和一個安徽省陸軍第三師怕是要很難抵擋的了。甚至可能一些很搞笑的情況,比如敵軍兩個師的炮兵團一起炮擊,那種數十門火炮一起進行炮擊的猛烈舉動可能就會把沒有經歷過激烈戰事的安徽省陸軍第三師給嚇跑了。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當初第三師進攻安徽的時候,就已經試過只進行大規模炮擊那些安徽省陸軍就奔潰逃跑了。
王承斌并沒有太多的猶豫和延遲,當今就是給曹錕發去了電報,聲稱發現了國民軍第五師的蹤跡,巢湖即將面臨敵軍兩個師的部隊進攻,希望給予增援。
曹錕接到電報后,沉思了許久:“巢湖兩個師,安慶那邊兩個師。國民軍這次可是下了大本錢了,足足四個師來打安徽!”
一邊的吳佩孚道:“國民軍此次乃是有備而來的,一次性出動四個師,就算是國民軍兵力眾多,怕也是把預備兵力抽調一空了!師長,現在已經算是確定了,這次國民軍就是沖著合肥來的,你看從安慶和蕪湖兩地出兵,然后這兩邊一路沿著合肥而來就能夠在合肥城對我部形成圍攻。事不宜遲,既然已經確定了他們的主攻方向,我們不動的話恐怕就晚了!”
曹錕何嘗不知道國民軍的目標是對著他的合肥而來,然而要主動出擊的話怎么主動,他已經連續給馮國璋發去了多封電報,要他派遣援軍支援自己,可是他依舊嚴令滁州和蚌埠的部隊按兵不動,他這是要見死不救嗎?
曹錕此時也不得不懷疑馮國璋是不是有其他想法了,說實話,現在國民軍已經出現了四個師的番號,他曹錕加上三個安徽省陸軍師的幫忙,要守的話也不是不能守住,但是萬一國民軍要是知道馮國璋不派援軍的話,要是再派遣一支部分繼續進入安徽,到時候他曹錕就算手段通天只怕也是受不住合肥啊。
曹錕還真冤枉馮國璋了,馮國璋并不是對曹錕見死不救,而是覺得還沒有需要去救的地步。每一個人所站的地位不同,那么所考慮的方向都是不一樣的,曹錕地處安徽,考慮的自然是安徽的安危和他自身第三師的安危。然而馮國璋坐鎮津浦線,指揮第二軍眾多北洋軍精銳部隊,他要的是整個津浦線的安危,所考慮的可不是安徽一地。在馮國璋看來,哪怕是合肥丟了也影響不了大局,只要江北、滁州、蚌埠這些軍事重鎮不丟,那么北洋軍在津浦線就穩如泰山,甚至還能夠派出兵力包圍深入安徽境內的國民軍。
馮國璋考慮的是津浦線戰事,而袁世凱所考慮的就是整個中國局勢了,對于袁世凱來說,津浦線戰事也不過是諸多戰事的一環而已,只能說是比較重要的一環,除了津浦線外他還要關注其他方向,比如湖南、四川和湖北。
當國民軍大舉在安慶和蕪湖渡江的時候,袁世凱就已經命令段芝貴派遣兵力東進,試圖謀取九江,接下來可以攻占南昌,也可以繼續東進攻占安慶等地。
當那些大人物們考慮著所謂的整體局勢的時候,在巢湖前線,雙方的底層軍官和士兵們卻已經短兵相接,子彈在夜空中飛馳而過,拽光彈劃過夜空如同流星一樣一閃而逝,伴隨著槍聲和爆炸聲,鮮血灑遍了整條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