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籌辦內政處?而且還是設立在國民軍司令部里頭的內政處?岑春煊混跡官場數十年了,對官場里面的那些彎彎繞繞知道的很清楚,同樣知道國民軍司令部里頭不但有著三大部和海軍處這樣的軍事部門,同樣還有一個主管財政的籌餉處,而陳敬云借著國民軍司令部的名頭再弄出一個內政處的話,那基本上可以判定這個內政處就已經是和內政部類似的機構。而讓自己籌辦的話,假如自己到時候辦的好了,這內政處處長一職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就算內政處長一職拿不到手,到時候混一個副處長也應該是可以的,這對于一個新近投靠的自己來說已經是不錯的開端了,至于以后嘛,岑春煊就不信自己混不上去,到時候當成國民軍內部的內閣總理也不是什么難事。
岑春煊猜想的也沒什么偏差,現在陳敬云手下軍政體系有些混亂,軍事方面還好,陳敬云自認國民軍總司令,用國民軍司令部下屬的各部門掌管了所有部隊。然而政務方面就有些復雜了,首先陳敬云的正式頭銜是福建都督,嚴格來說他只對福建有內政事務的管理權,而對國民軍所占據的其他地盤是沒有權利管轄的,這年頭名分也是很重要的。別看現在國民軍已經和北洋軍開戰在蘇南地區打了個你死我活,但是陳敬云可沒有舉起造反的牌子,袁世凱也沒說陳敬云是什么叛亂分子。
為了避免戰爭擴大化,袁世凱和陳敬云都極力的避免打出各種口號,甚至到目前為止雙方都沒有公開出一個明確的戰爭口號,某種程度上來說,蘇南地區的戰事只是雙方的一個軍事沖突,僅僅是軍事沖突而已。
只要袁世凱一天不說陳敬云造反,只要陳敬云一天還承認北洋政府為中國之合法政府,那么陳敬云一天就不能公開的組織自己的政府,只能是偷偷摸摸的來。這樣一來陳敬云就沒有合法統治浙江、廣東東部乃至蘇南地區的權力,也就沒辦法組織一個屬于陳敬云的政務體系。另外就是陳敬云崛起的時間還太短,一直以來都是忙于軍事方面的事務,對于政務方面并沒有太多的涉及。
這樣也就導致了國民軍控制下的各地區內政事務沒有一個統一的管理機構,福建有福建軍政府,浙江有浙江軍政府,廣東東部和新近占領的蘇南上海等地區都還實行軍管,基本都是各自為政的局面。
為了改善這種局面,陳敬云之前在國民軍司令部下設立了籌餉處,用以統管國民軍控制區的財政問題,但這也只是解決了財政問題而已,其他的內政事務基本還是各管各的,和之前沒有太大的變化。
而這樣的局面隨著國民軍慢慢走上正軌已經越來越不能適應國民軍的快速的發展,陳敬云早就有建立統一政務機構的心思,但是奈何一直沒有機會,廣州方面的戰事剛結束就是爆發了蘇南戰事,根本就讓陳敬云抽不出身來。
現在眼看著局勢慢慢穩定,這內政事務也就讓陳敬云注意起來了。基于名分問題陳敬云還不能公開組建數省的聯合政府,但是這不足影響陳敬云建立類似的機構。而目前最后的方式就是掛靠在國民軍司令部下面建立一個內政處,仿效籌餉處的方式達到控制全部國民軍控制地區的內政事務。
今天岑春煊的到來,只是加速了這一決定的進程而已,畢竟陳敬云不可能因為岑春煊的來投就專門為他設立一個機構部門。
面對陳敬云的邀請,岑春煊略微一考慮就是答應了下來。
“現今中國面臨著重大危機,我岑春煊怎么忍心讓國人遭受苦難,今日既然司令相邀,我岑春煊就算能力有限但是也決心為了中華之崛起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岑春煊說這話的時候從自己充滿了悲壯語調。
陳敬云聽罷站起來:“國民軍今日得岑老加入,我中華崛起指日可待!”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
當天下午,岑春煊在陳敬云等一眾國社黨高層的見證下,宣誓加入國社黨,成為第一個正式加入國社黨的清末重臣,并且成為國社黨中央委員會委員之一,同時接受陳敬云聘請,擔任陳敬云的內政顧問。
而這一決定很快就是被國民軍主動宣傳出去,在國內造成了巨大轟動。岑春煊雖然已經離開中國政壇權力中心數年之久,但是他的影響力猶在,之前也一直是國內立憲派的主要領導人,他的加入幾乎可以代表著部分立憲派力量已經加入到國民軍體系當中來。加上國民軍在南京之戰的勝利也慢慢傳揚出來,一時間國民軍聲勢大增,大有和北洋軍相提并論的局面,此乃后話暫且不提。
當岑春煊宣布加入國社黨的當天,也就是二十一號,鎮江前線的曹錕下令全軍往西撤退,并留下了相當部隊斷后牽制鎮江的國民軍部隊。曹錕這個決定實際上已經遲了整整一天之久,如果通訊暢通的話,曹錕應該是昨天一得到南京失守的消息就會主動撤退的,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久久沒有得到消息,最后曹錕還是從陸軍部緊急發來的電報中得到消息,隨后曹錕甚至來不及等待撤退的命令下達,就私自組織部隊開始撤退。
實際上,自從馮國璋失守南京泰山鎮后,蘇南地區的北洋軍第二軍指揮體系已經崩潰,馮國璋現在的下落無人得知,下屬的曹錕,靳云鵬、張勛、王汝賢都是沒有直屬的上級領導,只能是各自為戰。
一直到傍晚時分,北京的陸軍部才給曹錕下達撤退命令,同時命令溧水的靳云鵬部堅守陣地,力圖確保曹錕和張勛的部隊后路不失。而這個時候,曹錕的部隊早已經開始準備撤退了,為了避免國民軍的航空偵查,同時為了避免鎮江的國民軍追擊,曹錕的部隊準備好了后在傍晚時分開始逐步撤離前線陣地,并且在撤退之前命令部分戰線的部隊發動了小規模的反擊試圖迷惑國民軍。
一到入夜,曹錕和張勛的部隊開始急速撤退。這個時候,對面的沈綱也是發現了曹錕想要跑,急忙發動相關的攻勢試圖拖住曹錕的部隊。然而曹錕是個老將領了,并沒有傻乎乎的掉頭就走,而是組織了不少的部隊用來斷后路,采取了逐次撤退的方式。
而此時,句容大桌鎮方向的林肇民第七師也是接到了國民軍司令部的嚴令,要求他們盡快拿下大卓鎮,切斷曹錕所部的退路,于此同時,北洋第五旅的唐天喜也是接到了曹錕的親筆命令,要求他們堅守到主力撤退為止。
于是乎,一場雙方都在爭奪時間的戰斗再一次打響,而這一次比以往的戰斗更加激烈。
當日夜,北京中南海居仁堂中,袁世凱一臉沉色的站在窗前,此時窗外寒風蕭瑟,隨著天氣越來越冷,今冬的第一場雪已經不遠了。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段祺瑞走了進來:“大總統!”
袁世凱此時才會轉身來:“嗯!”
這會的段祺瑞臉色也是有些沉重:“曹錕已經回電,他已經開始組織部隊撤退,另外靳云鵬已經回電,稱將固守南京南方溧水方向,確保南京南城不失!”
袁世凱走了過來,然后坐下后道:“做吧!”
段祺瑞和袁世凱共事多年,自然了解袁世凱的脾性,當即也沒有過多推辭而是直接坐下,這時候袁世凱道:“曹錕和靳云鵬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有他們在我放心!”說到這里,他話音一轉道:“還沒有華甫的消息嗎?”
段祺瑞道:“還沒有!”
自從昨日中午之后,北洋軍就和泰山鎮失去的聯系,同時也和馮國璋失去了聯系。到目前為止北洋軍連馮國璋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這次南京失利,錯不在華甫!”袁世凱說話的聲音有些哀嘆:“他守了南京十天之久,現今又生死不明…唉…”
馮國璋和袁世凱以及段祺瑞三人之間的關系有些復雜,三人以及王士珍一起從小站練兵走到現今,雖然這兩年勾心斗角爭權奪利,但是這朋友的感情還是在的,袁世凱感嘆于馮國璋的生死不明,而段祺瑞同樣也是不太好受。
“大總統放心,華甫他人命硬的很,應該出不了什么事,而且南邊國民軍那邊也沒傳出華甫兄的消息來,應該是無大礙的!”段祺瑞也不知道馮國璋有沒有突圍出來,從心底上來說,段祺瑞雖然和馮國璋政治上不對頭,但是也不希望他戰敗被殺啊,到底是幾十年的朋友了。
“但愿吧!”袁世凱嘆罷,沉思了會后道:“現在蘇南戰事糜爛,王汝賢的第七師就算能拿下解家莊,恐怕一時間也解決不了長江南岸那數萬人部隊的退路問題。對此你有什么看法!”
段祺瑞被這么問,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蘇南戰事出現現今的局面是之前眾多北洋軍將領都沒有預料到的,更加沒有想到渡江之后的曹錕和靳云鵬以及張勛的數萬人會陷入險境,這下一步該怎么走就成為了一個大難題。
“這首先,自然是要讓曹錕和張勛的部隊從鎮江前線撤下來的!”南京北岸都失守了,曹錕和張勛的部隊繼續耗在鎮江已經毫無意義,一個不下小心反而會折損進去,段祺瑞小心的用著措辭:“下一步,可依托南京南岸的城防進行固守,到時候曹錕和張勛以及靳云鵬這三支部隊加在一起就足有三萬之數,固守南京南岸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之后可以等待王汝賢的第七師打通解家莊,收復南京北岸,只要把補給線重新打通,屆時整盤棋就能重新活過來!”
袁世凱卻是直接反問:“如果王汝賢的第七師長時間無法收復南京北岸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