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陳敬云,不聲不響的就弄出了這個通電!”黃興笑呵呵的拿著電文,疲憊的臉色上依舊擋不住他臉上的喜色。
身為一個堅決的革命黨人,孫文的忠實追隨者黃興向來是把革命當成自己的畢生事業,內心里他比誰都想要北伐,打進北京城去,但是現實多數時候都是不如人意的。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是身為總指揮官的黃興很清楚此刻的湖北民軍是有多么的脆弱,說是烏合之眾都不為過。
報紙上天天說他黃興一來就打了敗仗,一接管指揮官就丟了漢口,可是他們從來不提湖北民軍中的主力原第八鎮的新軍士兵已經在劉家廟附近和北洋軍打拉鋸戰時就已損失殆盡,等他黃興接管指揮權后面對的是數萬緊急招來的新兵。
敗退漢口后,黃興大力整頓軍務,總算是臨時穩住了陣腳!即便如此,他對守住武漢三鎮也是多少把握的,所以在聽說第九鎮進攻南京失敗后,黃興對南方取勝喪失了希望,身為同盟會高層的他很清楚,現在的南方各省雖然都差不多光復了,但是除了焦達峰那個二愣子派了個援鄂軍外,其他省份不是在旁觀就是沒有能力前來支援,換句話說,目前他是靠著湖北一地來對抗北洋。
至于整合南方力量這等事情他自己都不信,繼續下去的話不等同盟會把南方各省整合,湖北就完了,江蘇那邊同樣不好過,有津浦線在北洋軍隨時都能南下。正是因為預感到江蘇、湖北危急他黃興才生出了求和這個念頭。
至于誰當大總統之類的現在并不重要,只要能實現共和,誰當大總統都是一樣的,即便是以后袁世凱當大總統了,那么也能夠通過議會,內閣來限制袁世凱的全力。
基于此,黃興給袁世凱主動發去了求和的信號!送出信之后他就已經知道,大批黨內人士對他的舉動不滿。可是他沒想到,僅僅半天功夫福建的陳敬云就發表通電支持自己的主張,甚至把自己的話點明了出來,只要袁世凱能夠把滿清皇朝送進歷史垃圾堆里,他們就擁護袁世凱當大總統。
“遁初,你看!”黃興把電文遞給了宋教仁,宋教仁看罷后也是點頭:“看來還是有人和你想的一樣的!”
“可惜很多人都不理解!在他們看來革命就應該是打到一切舊有事務,可是他們不明白,革命是為了讓中國富強!”黃興深吸了口氣:“只要能得共和,讓袁項城當這個總統又有何妨!”
宋教仁道:“是這個理,到時候組建責任內閣的話,總統之位讓出去又有何妨!”
說到這,宋教仁話音一變:“現在戰事緊張,福建又是第二個光復的省份到現在也有二十天了吧,是不是可以讓他派出閩軍來!”
黃興道:“援軍的事以前我也發報問過,但是那邊回復說他們一共才三個協一標,那三個協也都派出福建各地,福州就只有一個標的兵力!就這么點人怕是連威懾省內都不夠!”
“怎么這么少?我記得其他各省少的也有兩三萬人,多的都有五六萬了!”宋教仁有些不解:“現在時局緊張他陳敬云怎么不多招多些?”
黃興知道宋教仁是一個純粹的政治家,對軍事不熟悉所以解釋道:“福建歷來就窮,之前的第十鎮也是徒有其表,只有十個步兵營還像個樣子,而且福建那邊也沒有兵工廠,財政又沒錢,要擴軍自然是不容易的。”
黃興根本就沒想到陳敬云有多么大的擴軍決心,雖然現在財政窮的叮當響,但是早已經下了好幾百萬的軍火訂單,而且規劃中的六旅兩團中都是滿編的,走的是對抗北洋軍的精兵路子。可不是其他省那種把人拉過來,然后隨便發一支老舊步槍,甚至是前裝槍之類的就算數。
“不管如何,還是發個電報去問問,湖北是遠了點他們來不了,但是江蘇那邊他卻是可以去的!”黃興雖然沒有抱有什么希望,但覺得還是再問問也好。
于此同時福建都督府內,陳敬云正在接見一位重要的客人——英國駐福州領事奧多•瓊斯。
福州作為清政府最早開放的五個通商口岸中,也是最早一批駐扎各國領事館的城市,到目前為止共有大小國家十五個領事館,其中多數都是正領事級別。鑒于外交的復雜和重要性,陳敬云在福州起事那一夜起就派兵守護在倉前山使館區,就是為了防止亂兵沖擊使館區而釀成外交事件。
所以福州光復后陳敬云忙著整頓軍務、財務等事,那里有功夫去這些職業外交家磨嘴皮子功夫啊,所以他就打定注意暫時不去招惹那些外國人,只是打發了外交總長林長明去處理尋常外交事務。
不過今天英國領事奧多•瓊斯再一次求見陳敬云的時候,卻是說這關系著英國在福建的利益問題,必須見到陳敬云。對此林長明也不敢阻攔,只好通報了陳敬云。
“他要見,那就見便是了!”福建已經光復二十天,南方共和已成定局,接下來的南北和談這些事情改變不了太多了,而福建內經過這么多天的軍事行動,陳敬云已經靠著國民軍初步掌控了福建大部分地區,只剩下一個徐鏡清還盤踞在建寧地區,民政上軍政府的那些人雖然不怎么樣,但是好歹算是把局勢穩定了下來。
這個時候,也就有必要把目光從福建省內抽出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將軍!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的多!”奧多•瓊斯剛見到陳敬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后就是面帶微笑走了進來。
陳敬云仔細看了奧多•瓊斯一眼,這人對比這個時代的東方人而言要高的多,身形有些微胖,穿著一身的燕尾服,手里拄著文明杖,此時的他已經脫下了圓頂高帽。
“領事先生,你也比我想象的年輕的多!”陳敬云面上也是擺上了職業笑容后,迅速用英語回答。這并不是正式的外交場合,只是兩人的私下談話而已,用兩人都能聽懂的話交談更方便些。
“呵呵,已經不年輕了!”奧多•瓊斯,聽見陳敬云用英語回答并沒有感到奇怪,這年頭懂的英語的中國人雖然不多,但是也絕對不少。
“不知道領事先生這次前來是為了?”陳敬云一邊喝茶一邊詢問著。
奧多•瓊斯道:“這次前來主要是為了向將軍詢問數點事項!”
“哦?”陳敬云對奧多•瓊斯那明顯帶有責問語氣的話有些不爽。
“首先,我們需要知道軍政府是否會保證英國商人和僑民的利益!”奧多•瓊斯開口問著。
陳敬云答道:“毫無疑問,軍政府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或者未來,都將保證所有在閩外國人的合法權益,其中包括英國!”
聽到這么說,奧多•瓊斯滿意道:“我能否知道,國民軍什么時候能解除使館區的封鎖令!”
奧多•瓊斯口中的封鎖令是福州光復后頒布的,開始幾天實行的很嚴格,但是后來在城內已經取消,但是警衛團駐軍在福州的要緊地帶部署防御陣地,禁制尋常人通過,其中就包括倉前山使館區,當然了,為了避免外交糾紛,使館區的戒嚴令是不包括外國人,而僅是針對中國人,沒有得到準許,任何中國人都不得進入使館區,這一點雖然保證了亂兵無法騷亂使館區,也避免了大批滿清權貴潛逃使館區,但是中國人無法進入使館區后也讓使館區里的外國人生活上受到了極大的不便。
陳敬云覺得現在繼續封鎖使館區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現在還有好多滿清權貴沒抓到呢,萬一要是讓他們逃到使館區去了豈不是麻煩,但是也要區別對待,所以道:“我可以下令解除封鎖,不過為了保證外國友人的安全,在重要地區我還是要布置相當數量的警衛部隊!”
奧多•瓊斯對此已經滿意,中國人的封鎖線是在使館區的外圍,而且對象也只針對中國人,對使館區而言只是生活不方便而已,至于說什么軍隊在附近有威脅之類的,奧多•瓊斯絲毫不擔心,反正使館區深處福州內陸,國民軍距離使館區一百米和十公里沒本質區別。
于是接著道:“因為福建的戰事,我國商人已經被迫遭受重大損失,我們想知道軍政府何時能保證全省的安全,以便我國商人的商業活動正常展開!”
對于這事陳敬云聽罷卻是眉宇一皺:“目前我軍已經肅清前清大部分清軍,目前各部正在清理清軍余孽以及土匪,閣下不用擔心!”
對于陳敬云的皺眉,奧多•瓊斯彷佛沒有看見一樣,反而是繼續道:“如此最好,我希望不會因為戰事問題而影響到正常的商業活動!”
說到這里,奧多•瓊斯停了會看著陳敬云道:“我們得到消息稱,將軍向德國購買了價值數百萬元的軍火,不知道此事是否屬實?”
聽到這話,陳敬云快速的閃過了幾個念頭:他要知道這批軍火交易并不難,可是他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呢?難道說是因為德國軍火進入福建后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他們要從中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