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黃安源的數十騎兵疾馳而來,那巡防營的人連抵擋都沒有抵擋就直接潰散后,押運彈藥的第三營士兵驚嘆騎兵沖鋒駭人的同時,也連忙從頑抗的幾棟房屋內出來!
黃安源策馬過去:“諸位第三營的兄弟辛苦了,黃某來遲,還望多多恕罪,請問你們誰主持!”
第三營的人群中也走出一年輕軍官:“我叫鄭安嶺,李管帶座下!”此人看上去極為年輕,神色間也絲毫不亂,不得不讓黃安源高看了一眼,當即黃安源也不托大,身子一躍就是下了馬,走過去后道:“我是騎兵營的隊官黃安源,奉陳司令之命前來接應彈藥!”
“陳司令?”鄭安嶺一聽到司令兩字,立即面色一變:“莫非是已經起事了?”
黃安源看他言語間似乎也知道起義的事,又想運送彈藥這種隱秘事李繼民勢必會派心腹來辦,想來此人也是應該知道明天即將舉事的內情,當即道:“的確如此,你們運送彈藥被巡防營發現了,不提前舉事的話就來不及了!”
鄭安嶺也是一臉惱悔表情:“都怪我們,進城的時候著急了些,又被驚了拉車的馬,這才壞了事情。”
黃安源不以為意:“這事情也怪不得你們,如果事事都順利的話,我革命志士早就推翻這滿清王朝了。”
“唉,的確是意外”鄭安嶺對黃安源的話似乎并沒有多大反應,而是沉思了數秒后道:“這彈藥現在就轉交給你們了!”
“哦?”黃安源想到現在城內兵力不足,當即邀請道:“現在城內舉事在即,而陳司令等會也會過來,等會黃某定會給鄭兄弟請功的!”
不料鄭安嶺卻搖頭道:“不了,我要立即出城回稟我家管帶!”
不等黃安源再說什么,那鄭安嶺就是帶著手下的手扔下那批彈藥就疾步往城門方向而去,顯然是急著趕回第三營駐地了。黃安源見此也理解,畢竟舉事的時間突然提前了一天,現在城內都已經開始動作了,而城外的李繼民也是越早知道消息越好。
黃安源吩咐手下的兄弟下馬,端著馬槍警戒四周。
南城門附近的街面上普通民眾早就散去了,之前鄭安嶺等人和巡防營的一陣槍戰就是已經嚇壞了那些普通民眾的膽,而等黃安源這數十騎如同激流一樣席卷而來的時候,那些平頭百姓們就算再傻也猜出來出事了,這年頭,被亂兵流彈傷了殺了可沒處說理去。能回家的早就各回各家,暫時不能回去的也都是躲在酒樓店鋪里不肯出來,以至于偌大的街面上除了黃安源等人外再無他人。
南校場附近的百姓們之前只看見數十騎兵出來的時候他們就隱約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而現今看見黑壓壓的一大群新軍士兵從軍營內蜂擁而出的時候更是人心惶惶,有人說是土匪攻城了,有人說是昨天里到達城外的另外兩營新軍叛變了,有人說城內有人作亂,有人說巡防營叛亂,但更多的人則是猜測今夜福州將步武昌后塵。
對于這些普通民眾的慌亂,陳敬云并沒有什么心思搭理,現在可不是什么安定民心的好時候!現在關鍵的是拿到彈藥,拿下軍械庫,掌控住福州城后,有的是時間安定民心。
從南校場才出來的新軍分作三路,蕭奇斌率一部前往于山,林文英率一部往鎮司令處、總督府而去。而陳敬云親自帶著第二營前往南城門,獲取彈藥后再去攻占軍械庫。
不過走至半路,他卻是把林成坤招了來:“你帶兩個排去,把大清銀行和藩庫控制起來”
林成坤也是聰明人,立即就是明白陳敬云的意思:“司令放心,我必定會把里面的銀子保護起來!”
“此行事關重大,你要謹慎行事!”奪取大清銀行和藩庫是計劃中的事,控制了大清銀行和藩庫里的銀子,才能在將來中維持政府的運行和擴軍等等。林文英和蕭奇斌等人自然也是知道這兩處地方的重要性,但是他們兩人手底下的兵力實在太少,而且多數還不是正規步兵,搶占于山和攻打總督府都嫌少,別說分兵用在其他地方了。所以也就只能讓陳敬云去控制這兩個地方了。
林成坤領命去后,陳敬云又派親兵帶了十余人趕往家中,以便保護家人的安全。
陳敬云帶著第二營一路小跑前進,街面上的百姓早已經躲了起來,遇上行軍并沒有遇上什么阻礙,等趕到黃安源所處時,天色已經將暗。
看見陳敬云親自帶著大隊人馬趕到,黃安源顯得極為興奮,臉色通紅:“報告司令,安源幸不辱命,接受的三萬五千發子彈全數在此,無一遺缺!”
“好!今夜我起義軍舉事,你黃安源當為首功。”陳敬云毫不吝嗇自己的贊賞。
取得這一批子彈后,陳敬云才算真正有了信心,有了這一批子彈,他才有對抗巡防營和八旗數千兵丁的可行性。
把大批子彈分發下去后,陳敬云又派人給蕭奇斌、林文英所部各送去兩千發,而后陳敬云立即下令向屏山軍械庫進軍。
守衛屏山軍械庫的乃是程金魁手下的一哨,人數將近兩百人,裝備均是清一色的漢陽造快槍。到達軍械庫外,陳敬云先是讓手底下和巡防營熟識的幾個人上前喊話,想說服他們投降,但是奈何里面沒有任何回應,反而說射出了一連串的子彈。差點就把前面喊話的李連陽也給擊中了。
退回來的李連陽露出了一臉的狠色:“司令,等下我親自帶著人沖,我就不信這幫子大煙鬼能擋得住我數百漢子!”
對于李連陽的能力,陳敬云還是清楚的,別看他說話兇狠粗俗,但是做起事來卻是極為細致,不過他還是手壓了壓,示意他稍安勿躁。
當即回過頭來對著身后的一眾軍官道:“諸位都有什么見解!”
身后的人群中,四個隊官以及馬成都在,此外還有教練官馮勤以及司令部的眾多軍佐,這些人中有的是誠心誠意跟著陳敬云的,而有的則是被脅迫而來,不管他們的心思如何想,但是他們既然上了這條船,那就別想下去了。
眾軍官一陣低語后,當即馮勤首先道:“這軍械庫防備堅固,期內的巡防營也不少,要破此地別無巧法,唯有硬攻!”
他這番看似沒什么見解的話卻是得到了眾多軍官的認同。
陳敬云自己也沒什么好辦法,這屏山軍械庫的各種防御工事齊全,完全就是一個要塞堡壘,其內又儲存有足夠的糧食彈藥。對于沒有重炮的起義軍而言,要拿下此地除了用傷亡來換外,并沒有什么其他辦法。
“那你們商議出計劃來!”就算是強攻,那也有強攻的計劃辦法。
很快,馮勤為首的參謀們就拿出了具體的行動計劃來,陳敬云聽罷后覺得也可行,當即就下令開始進攻。
由于此時已經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軍械庫上點燃著無數燈火,而第二營也是舉著無數的火把,以至于軍械庫周邊和白晝無異。
隨著一道道軍令下發,第二營的前隊李連陽部,右隊陳衛華部開始散開隊形,形成左右兩個拳頭向軍械庫包抄了過去。
隨著部隊慢慢靠近,槍聲也開始響了起來,隨著李連陽和陳衛華的部隊越來越接近軍械庫,槍聲也越來越密集。
遠方的人影晃動著的同時,夜空中劃過無數子彈,拽光彈在夜色中就如同煙花一樣絢麗。
半刻后,通過望遠鏡看見李連陽所部被壓制,陳敬云面色不變道:“飛泰,你部即刻按照計劃出擊!”
“是!”林飛泰得到命令后,立即率領后隊三排向前沖了過去。
此時,陳敬云已經把大部分兵力都派了上去,手上只有莊大福下屬的一個排,親兵隊,以及黃安源的馬隊了。
隨著林飛泰上前增援,起義軍的人數優勢得以發揮,場面開始朝著起義軍有利的方向進行著,隨著無數子彈在夜空中橫飛,不時有雙方士兵倒下,哀嚎呻吟聲也隨之響起,起義軍中有士兵受不了這樣殘酷的場面,有人嚇壞了,有人逃跑了!
不過還不等這些逃兵想后逃幾步,就被指揮作戰的中低級軍官們抬槍射殺,而陳敬云的親兵衛隊也是端著槍在后,瞄向了那些可能出現的逃兵。如此才把出現的逃兵小浪潮給壓了下去,隨后在各級軍官的帶領下,不斷的向前突進。
相對比起義軍的巨大傷亡,軍械庫內的巡防營士兵則是要好的多,他們有堅固的防御工事守護著,但是即便如此,當巡防營內出現了士兵傷亡的時候,一遍一遍的哀嚎呻吟響徹周圍的時候,那些打了好半天槍的巡防營士兵們精神正在逐漸崩潰。
督戰的巡防營軍官們顯然是沒有起義軍的軍官那么有決心,敢大規模擊殺逃兵。而逃兵這種事,向來是只需要一個開頭的。當開頭沒有制止住的話,那么接下來的局勢發展就會出現所有人的預料。
一小時后,當第一個巡防營士兵看見身邊的一個同僚被一枚子彈穿破了腦殼,腦漿,鮮血濺了他一身的時候,這人就再也忍不住,把手中槍一扔,掉頭就跑。那巡防營的軍官看見了正猶豫著是不是要擊殺這個逃兵的時候,就已經有好幾個人巡防營的士兵有樣學樣,轉身就逃。
這下,可算是引起了連鎖反應,不但陸續有士兵逃兵,而且剩下的士兵軍心也不穩,畢竟他們誰也不清楚身邊的同僚什么時候會跑光了。
軍械庫外正用關注著戰局的眼見前方巡防營士兵的火力變弱了后,一直皺著的眉頭也是舒展了開來。
果然,前方的李連陽顯然也發現了戰機,當即就是下令發動了沖鋒,而后快速占據了數個據點。
此時,馮勤上前道:“司令,就是現在了!”
陳敬云也不猶豫,當即就是下令把作為預備隊的莊大福所部的一個排以及親兵隊投入到了戰場!
隨著莊大福一個排以及親兵隊的加入,得到了生力軍支援的起義軍迅速發起了數次沖鋒,面對不斷發起沖鋒的起義軍,已經堅守了一個多小時的巡防營終于出現崩潰,不用一刻鐘的功夫,就逃的逃,死的死!
“恭喜司令旗開得勝!”一見戰局已定,馮勤立即對陳敬云賀喜,身邊的其他軍佐也是齊聲道賀:“恭喜司令!”